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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座冒險屋(我有一座恐怖屋)》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我還是我嗎?
新海中心醫院的地下建築極為複雜,內部空間很大,到處都能看到扭曲的字跡。

空氣中充斥著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地面上扔著滿是汙跡的病號服和各種垃圾,通道交叉口處偶爾還能看到禁止入內的牌子,只不過木牌已經腐爛,上面還有指甲挖出的猙獰痕跡。

“為什麽一個人都看不到?難道是小孫乾的?可小孫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做到清場啊!”

陳歌在地下通道走出很遠,看到了一間間沒有上鎖的病室,這時候他才意識到,整座醫院裡所有的門好像都沒有上鎖,全都可以直接推開查看。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只是隱隱感覺有些不對。

“要小心‘門’。”

醫院裡氣氛愈發古怪,那種壓抑的感覺逐漸變得強烈,就仿佛他們所在的這棟建築正在不斷墜入深淵,而建築裡面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再往前走就是隔離病區了,所有被抓進醫院的人,不管是醫生還是病人,都要先被送到隔離病區。”血容眼球轉動,瞳孔裡滿是血絲。

“那你當初應該也被送進過隔離病區,你還記得隔離病區裡有什麽嗎?”陳歌懷疑醫院的殺招就在隔離病區當中。

“隔離病區主要是用來觀察病人的,幫助他認知自己,等他病情稍微穩定之後,就會被放出。”血容沒有回答隔離病區裡有什麽,只是介紹了一下隔離病區的作用。

“一個正常人怎麽重新認知自己?一個本來就沒有生病的人,他病情怎麽稍微穩定?”陳歌眉頭皺起:“隔離病區裡到底有什麽?”

陳歌沒有告訴血容,他發現小孫就在隔離病區當中。

“我真的忘記了,離開隔離病區之後,我怎麽都想不起來在隔離病區發生的事情。”血容不像是在撒謊:“我只知道自己從隔離病區離開後,開始認同醫院的理念,並且自願留下來工作。”

“你忘記了?”陳歌回想冥胎場景的最後階段,他在埋藏冥胎記憶的大樓裡也沒有看到和隔離病區有關的東西,冥胎的記憶直接是從搬進病室開始的。

按照血容所說,新人被帶到醫院,首先要被送入隔離病區,並不是安排病室。

“冥胎也忘記了自己在隔離病區的遭遇嗎?”

陳歌繼續往前走,周圍沒有一絲光亮,也看不到一點人氣,他心裡慢慢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詛咒醫院的地下建築就和自己恐怖屋的地下場景一樣,那種氛圍極其相似,陰森、恐怖,不斷製造著噩夢,吞吸著各種負面情緒。

“總覺得黑色手機和詛咒醫院都想要打造同樣的東西,但是他們選擇的方式完全不同。”

來到走廊盡頭,陳歌面前是通往地下更深處的樓梯,在樓道拐角的牆壁上歪歪斜斜寫著隔離病區四個字。

手指上婚戒傳來的信息愈發明確,陳歌高度警戒,慢慢進入地下二層。

“這裡就是隔離病區?”

陳歌朝著樓道兩邊的病房看去,屋子裡堆滿了各種舊衣服和舊鞋子,有的款式甚至早已絕版,是十幾年前的東西。

“我在吃仁所在的老醫院倉庫裡也看過類似的場景,那個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鞋子。”當時那一幕對陳歌衝擊挺大的,每一雙鞋子似乎都代表著一個人,進入庫房後,他感覺貨架上仿佛蹲著一個個死人一樣。

沿著走廊往前,連續幾間庫房都塞滿了舊衣服。

“詛咒醫院二十年來到底‘治療’了多少人?”

陳歌暫時沒發現隔離病區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他只是看到牆壁上病態的文字越來越多,

密密麻麻,就算不去仔細看,那些東西也會印入腦海。空氣中消毒水的氣味已經到了刺痛鼻腔的地步,更讓陳歌警惕的是,就算是如此濃重的消毒水味也遮不住空氣中隱約傳來的臭味。

那種臭味他非常熟悉,他曾在冥胎門後聞到過,這是一種只有他才能聞到的臭味。

小心翼翼進入隔離病區最深處,陳歌最終停在了一扇門旁邊。

這裡是醫院地下四層,是臭味最濃鬱的地方,也是婚戒感應最強烈的地方。

小孫似乎就在那扇門的後面。

“整所醫院裡一個人都沒有,他們為什麽偏偏把小孫留在門後,難道小孫已經暴露了?還是說不止小孫,詛咒醫院所有的鬼怪都在這扇門後面?”

詛咒醫院的情況太過詭異,陳歌不敢大意,他思考片刻,在推門之前,心中默默念出了張雅的名字。

身後的影子蕩起漣漪,張雅也沒有發現這座醫院裡有任何異常,她沒有感知到任何危險的氣息,這似乎就是一家很普通的廢棄醫院。

有凶神壓場,陳歌膽子大了很多,他示意血容過去將隔離病區最深處的這扇門打開。

血容本身是紅衣中比較厲害的存在,實力很強,遇到危險能夠自保,另外她本身隨時都處在發狂的邊緣,無法完全聽從陳歌的指揮,所以就算出現了意外,也不會對恐怖屋整體戰力造成太大的影響。

陳歌考慮了方方面面才讓血容去推門,血容沒有拒絕,她腦海裡關於隔離病區的記憶是一片空白,那殘缺的部分她也想要補齊。

滿是傷口的手指落在了門板上,血容緩緩用力,她剛將那扇門推開了一條細縫,陳歌身後的影子就如同一片黑色汪洋般開始擴散!

無法形容的恐怖氣息沸騰到了頂點,一隻蒼白的手刺穿了現實和虛幻,拖拽著無邊血潮撞向那扇門!

與此同時,血容面前的房門不知何時已經被打開,一條刻滿了黑色人臉的手臂擋住了張雅的血潮,緊接著又有一條血紅色的手臂從門內伸出,抓住了陳歌的肩膀!

“兩位凶神!”

黑發死死纏住了陳歌的身體,他成為了三位凶神博弈的焦點。

體表溫度瞬間將至最低,陳歌的身體扭曲變形,在他快要被三位凶神生生撕裂的時候,黑發完全包裹住了陳歌,張雅從背後抱著他主動撞進了門內!

背包裡張雅的日記化為飛灰,一行行文字刻印在了陳歌身上。

同一時間閆大年的漫畫冊裡血色也開始消退,所有圖案全部消失,一個個厲鬼和紅衣被卷入門裡,而閆大年作為漫畫冊的主人,他在漫畫冊消失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拿著一杆纏滿了膠帶的圓珠筆瘋狂勾畫著什麽。

在他被吸入門內之前,他最後畫的那幅畫也出現在了陳歌的後背上。

天旋地轉,身體仿佛被撕裂、重組,陳歌雙手抱著自己的頭,大腦中無數記憶被碾碎,一幕幕不屬於他的痛苦回憶開始浮現。

“這是個病態的世界,你其實自己也明白!”

短短不到半分鍾的時間,醫院地下四層已經重複恢復正常,死寂、壓抑、陰森,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希望。

……

緩緩睜開眼睛,視線有些模糊,陳歌試了好幾次才找到焦點。

身體很痛,疼痛感是從各處傳來的,最疼的地方是腦袋。

陳歌無法完全控制身體,目光勉強移動,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病房裡。

陽光從安裝了鐵網的窗戶照射進屋內,暖暖的,很舒服。

病房不算大,屋內還有其他人,陳歌隱約能聽到他們交談的聲音。

“C反應蛋白、同型半胱氨酸、男性激素、頭顱CT、垂體CT、全胸片、神經傳導速度未見明顯異常……”

“上次昏迷前曾做過一次檢查,神智清晰、心肺聽診未見明顯異常、神經系統未引出陽性體征、四肢活動自如。”

“應該有好轉的,但治療以後病情又突然加重。”

“病人是偏執型精神分裂,並伴隨嚴重的妄想症……”

尋著聲音,陳歌慢慢扭動脖頸,朝自己身邊看去。

兩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正在交談,其中一位年輕醫生發現陳歌醒了以後,立刻閉嘴,拿著手中的文件走了出去。

另外一位中年醫生則來到了陳歌床邊:“昨天晚上睡的怎麽樣?”

陳歌艱難的抬起頭,當他看到那中年醫生的臉時,他微張的嘴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又忘記了嗎?”中年醫生似乎早已習慣了這一切:“我是你的主治醫師,我叫高銘,高低的高,銘記的銘,你叫我高醫生就行。”

“高醫生?”陳歌嘴裡緩緩說出了這幾個字,他嗓子完全啞了,連說話都很費勁。

“看來你已經清醒了。”高醫生解開了捆住陳歌手腳的束縛帶:“昨晚你犯病的時候,把我和護工都折騰的夠嗆。”

“我?犯病?”陳歌只要稍微回想一下,頭就傳來劇痛,仿佛被一把刀子直接扎進了大腦裡。

“吃了藥好好休息下,等你情況徹底穩定,我再申請把你調到普通病區。”高醫生說完喂陳歌吃了兩粒白色的藥片,吞下藥物後,陳歌感覺自己頭沒有那麽痛了。

看著陳歌咽下藥片,高醫生才準備離開。

“等一下,高醫生。”困意上湧,但陳歌還是喊住了高醫生:“這是什麽地方?”

“新海中心醫院。”

“是誰把我送來的?”

“好好睡一覺吧,那些事情不要再想了,會刺激你的病情。”高醫生說完便離開了。

病房裡變得安靜,偶爾能聽見窗外的鳥叫聲。

暖暖的陽光透過鐵絲網照在陳歌身上,他用盡力氣嘗試,但還是沒辦法坐起來。

“頭好疼……”

大腦有些遲鈍,只要一思考就會傳來劇痛,陳歌只能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門被推開,一位年輕的女護士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看到女護士那張臉的時候,陳歌幾乎是脫口而出:“徐婉?”

聽到陳歌的聲音,女護士似乎有些驚訝,她將飯菜放在床頭櫃上,坐在陳歌身邊:“你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不枉這半年我一直悉心照顧你。”

女護士性格很好,她長相可愛,聲音也很好聽。

“半年?你照顧了我半年?”陳歌眉頭皺起,大腦仿佛針扎一樣疼。

見陳歌如此痛苦,女護士趕忙站起身:“你病情還沒穩定,千萬別胡思亂想。”

“告訴我,能不能告訴我……”疼痛讓陳歌面容扭曲,但他還是緊緊咬著牙,不斷重複著那句話。

“我不能再刺激你,你不要亂想,我這就去叫醫生!”徐婉轉身就要走,但是她的衣角卻被陳歌抓住。

回過頭,徐婉看到陳歌那雙痛苦的眼睛。

“是誰把我送來的?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徐婉沒有忍心離開, 她坐在床邊握住了陳歌青筋暴起的手臂:“你要是能冷靜下來,我就告訴你,這也是對你負責。”

深深吸了一口氣,陳歌強迫自己不去思考,那疼痛感慢慢消失了。

面部表情逐漸恢復正常,陳歌像一隻受傷的流浪狗,他眼中滿是掙扎過後的疲憊和痛苦。

“現在可以說了吧?”

“大半年前,你開車送父母去醫院,在路上出了車禍,最後只有你被搶救了回來。”徐婉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她觀察著陳歌的狀態,見陳歌沒有做出什麽過激的反應,然後才敢繼續往下說:“你腦部被重創,昏迷了很久,好不容易清醒了,但是卻換上了嚴重的妄想症。”

“妄想症?”

“是的,你不願意承認父母已經離開,總是逃避現實,活在自己編織的記憶裡。”徐婉有些心疼的看著陳歌:“你時而狂躁,時而會大鬧,偶爾清醒的時候就會給我們描述一個人、鬼共存的世界,你還總說要去尋找自己的父母,覺得自己總有一天能夠找到他們。”

“那不是故事,不是編造的。”不用思考,陳歌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

“我也不想打碎你自己編織的夢,但活在夢裡,你只能永遠和痛苦為伴,無法解脫。”徐婉輕輕歎了口氣:“其實你也明白有些東西是虛假的,就比如你在自己的故事一直都沒有真正找到父母,還有你因為車禍的原因,潛意識中害怕開車,所以你在自己編造的故事裡很少會自己開車去某個地方。你不是不明白,只是一直在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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