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義朝刑部正堂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像個彌勒佛一般,坦胸露乳,周興急忙端上一壺酒,薛懷義也不客氣,抓起酒壺就喝了下去。
他身旁站著胖一胖二,兩人惡狠狠的等著周興,弄的周興欲哭無淚。
“去,把楊郎中叫來!”周興對刑部胥吏說了句,便在薛懷義身旁賠笑、這件案子畢竟不是周興親自操辦的,其過程他也不甚了解,只有將楊覺遠叫過來。
楊覺遠聽周興呼叫自己,便急匆匆的走了過來,進入正堂,見周興小心翼翼的伺候幾個和尚,心裡頓時一驚,這陳溪和薛懷義的關系果真不是一般的親昵,老和尚竟然親自來了。
“屬下見過周侍郎。”
“莫要瞎行禮了,這是薛師,你快些解釋下陳溪案件的來龍去脈以及你掌握的證據,記住了,每個細節都要講清楚。”
薛懷義睜著牛眼等著楊覺遠,“我徒兒就是被你這狗官誣賴的?”
楊覺遠哭著臉道:“薛師,我真的沒有誣賴啊,本官為刑部郎中,掌天下獄訟之事,關乎於天下公正,豈敢誣賴瞎斷?實在是有人告到了刑部,且證據確鑿,下官哪裡敢不秉公執法?”
“秉公執法?那你說說?”
楊覺遠便將張因告陳溪案的來龍去脈仔細的和周興、薛懷義說了出來,並且將陳溪如何用計陷害徐時癸的過程也說了出來。
楊覺遠重點將張因和太平公主的關系,來說明刑部夾在中間,這案子不辦不行之類的雲雲。
薛懷義惱怒大拍桌子,“你他娘當我傻?你去將人證叫過來?我倒要聽聽誰敢瞎扯?”
“薛師,這……於理不合呀。”
周興急忙給楊覺遠示意,“快去將人證叫過來!”
不出片刻,那兩個小廝便被叫過來了,小廝的口供倒是和之前一樣,但是在這之前,他們將徐時癸派人劫寧素那一段也說了出來,並且徐時癸如何利用漠北雙雄,漠北雙雄如何返回徐府,之後徐時癸就死亡的詳細過程都說了出來。
小廝說的越多,周興臉色就越黑,這他娘的哪裡是指證陳溪?這明明是在指徐時癸。
小廝說的越多,薛懷義臉色也就越憤怒,最後大怒的拍了桌子道:“我徒兒就他娘和小廝說兩句話?然後你們就抓人?還證據確鑿?”
“這……”周興一時語塞,楊覺遠也擦了擦額頭冷汗,“薛師莫急,我這就去找張因。”
可就在這時,手下傳來消息,說張因借著太平公主的名聲四處作惡,已經被太平公主杖殺了。
周興眼見這情況,哪裡還琢磨不出一點門道,急忙給薛懷義賠禮,“薛師,你看……這事鬧的,確是我們辦案急切,所以才釀成這誤會。”
然後對楊覺遠道:“去,趕快放人。”
“你就這樣就了事了?我徒兒坐了這麽長時間的冤獄你怎麽補償?”
周興抹了抹額頭的汗,能從刑部牢獄出去的,哪個不感恩戴德,能這麽無賴,敢張口要刑部補償的,你……真是第一個!
“補償,一定補償,這樣,等陳主仗出獄之後,我便在南市擺一桌賠禮道歉薛師看如何?”
“我徒兒還要去宮中值班,哪有功夫?這樣吧,折現吧,一萬貫。”
“行行,這錢就楊郎中私人掏腰包賠,薛師看可否?”
薛懷義點點頭,一旁楊覺遠愣在那裡,一萬貫,這可是將近一年的俸祿啊!
可他現在也是敢怨不敢言,帶著薛懷義,親自來到詔獄,將陳溪釋放出來。
胖一胖二看陳溪還帶著木枷,衝牢獄的幾個班頭就是狠狠一腳,“還他娘愣著,還不松開?”
班頭也看傻了,見楊郎中屁都不敢放一個,趕快過去給陳溪松開。
陳溪望了一眼楊覺遠,眼神含有一絲玩味,楊覺遠察覺出一絲不善,可陳溪也沒有多看他兩眼,便抱拳對薛懷義道:“多謝師父。”
薛懷義點點頭,“楊郎中給了你一萬貫賠償,你也莫要記恨楊郎中,這事就這麽了了吧,走,去白馬寺喝兩杯,去去晦氣。 ”
然後一行人大搖大擺的出了刑部,那場面,刑部每個人都恨的牙癢癢。
當陳溪和薛懷義出了刑部衙門之後,刑部大門不遠處,徐煙遙偷偷的出現在一行人身後,望著陳溪的背影,不知想些什麽。
陳溪好像也有感應,回頭望了一眼徐煙遙,眼神中再也沒有往日的熟稔,轉而是一種冷入骨髓的冷漠。
不是陳溪心胸狹隘,因為這次的入獄,在他個人層面來看,絕對和徐煙遙分不開關系。
徐煙遙心情低沉,有種難以說出的失落感,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一路上陳溪不斷對薛懷義道謝,薛懷義卻笑著說,這次你要謝還真的要謝太平公主,不然不會這麽順利。
陳溪愣了片刻問薛懷義道:“和太平公主啥關系?”
“我正要問你呢,你和太平公主啥關系?她竟然會救你?而且還將張因那個蹴鞠手給乾掉了,為了你,太平公主可真的舍得啊,你要說你和太平沒關系老子都不信。”
陳溪一臉迷茫,我和太平公主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啊?甚至見都沒見過一面。
一時間也想不出子醜寅某來,便跟著薛懷義去了白馬寺。
而同一時間,以琅琊王為主的李唐宗室,終於揭竿造反了,此事讓武則天大為震怒,於是命金吾衛大將軍丘神績緊鑼密鼓的調兵,於五日後大軍直奔山東,鎮壓李衝等反賊。
而陳溪卻突然感到機會來了,他一直苦於和金吾衛沒有什麽交集,那麽殺梁積壽的計劃就會被無限期的擱置,可是現在這麽一個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