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太平心意之後,陳溪終於有種找到歸屬之感,以往寂寥的心思被深深收回心底,神情也開朗起來,就好像期盼了很久卻不可得之物,意外被其收入囊中,那種感覺真的很美好。
昨夜風疏雨驟,濃睡之後,心思大好,八月的洛陽,七月流火,天氣轉涼,陳溪早起後,穿上五色花袍,陪長筒黑褲,執皂靴,手持唐刀,威風凜凜的朝天津橋走去。
羽林衛前身為羽林軍,在垂拱元年之前,羽林衛還沒有獨立建制,隸屬於北衙禁軍,受南衙眾將軍節製,到垂拱年間之後,羽林衛被武則天獨立拉出來建制,獨立於十二衛之外,掌兵六千之眾,獨立於南衙之外,為北門天子禁軍。
羽林衛成獨立建制之後,標志著北衙崛起,而北衙四軍之中,以羽林衛為重,羽林衛中有一個獨立於兵之外的建制,號稱百騎,百騎建制大抵可以追溯到李世民時期,是保衛天子最後一道極為重要的屏障。
陳溪就是這支特種部隊中的精英部隊,百騎一員,今日早早的便來到北衙右羽林衛點卯。
右羽林衛大將軍乃武攸宜,自從武則天掌權之後,越來越相信武家人,所以如武承嗣、武三思之流皆入朝廷機要,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武攸宜也順理被武則天任命為右羽林衛大將軍。
右羽林衛諸兵早已聽說有一個叫陳溪的千牛衛主仗被調過來,這些兵士皆幸災樂禍,甚至有些鄙視百騎。
原因很簡單,羽林衛為北衙禁軍,地位超然,而百騎更甚一籌,能入百騎的人,誰不是武藝高超,皆在一場場生死之戰中活下來的精英?
所以百騎向來都看不上羽林衛,而如今卻從千牛衛調來一個白皙臉皮的主仗?這不是打百騎的臉是什麽?所以羽林衛怎麽能不幸災樂禍,又怎麽能不私下鄙視百騎?
當陳溪出現在右羽林衛的時候,兵士見陳溪這羸弱不堪的樣子,各個臉上表情精彩,對陳溪指指點點。
“就這身板?我單手就能捏爆他!”
“還要單手?某兩個手指即可。”
“呵呵,老子一吊便能頂死他。”
陳溪見這些人議論紛紛,也不知說些什麽,後世工作的經歷讓他養成良好的職業素養,對這些人點頭致意。
不過這些人卻視而不見,目送他在兵衛的帶領下走向武攸宜的衙門。
在兵衛的帶領下,陳溪很快來到北衙羽林衛衙門,執刀兵士驗過勘和之後,便放陳溪和引路羽林衛來到武攸宜房內。
“卑職陳溪前來報道,叩見武大將軍。”陳溪說話不卑不亢,單膝下跪,行最高軍禮。
武攸宜此刻也打量著陳溪,這個被薛懷義和丘神績聯合舉薦的千牛衛主仗究竟有什麽本事?能入得百騎?
眼前這人皮膚白皙,身材算不上高大,一雙眸子熠熠生輝,身上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活力,看其眼神,倒像個機靈人,只是這身板?
在百騎混,可不單單靠著臉皮就行啊!武攸宜有些擔憂,一旦百騎那些兵痞欺負這小子,自己當如何?
不過如果陳溪真受不了,當時候自己再從百騎給他調回羽林衛好了,這樣也沒不了丘神績和薛懷義的面子。
陳溪見武攸宜長久不說話,便重複了一句,“卑職見過武大將軍。”
武攸宜這才反應過來,乾咳兩聲道,“我羽林衛乃天子禁軍,負責守衛天子周全,涉險之時,當一身護主,不畏生死。”
武攸宜先簡單介紹了羽林衛的成立,以及現在羽林衛職責多麽重要,然後又說百騎的職責等等,最後道:“凡入羽林衛者,當熟記羽林衛十七禁律、五十四斬。”
“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其二……,其十七: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羽林衛有這十七條禁律,每天律令有三到四條觸犯者斬,所以合稱為十七禁律、五十四斬。
陳溪抱拳高喝:“卑職得令。”
武攸宜點點頭,然後摒棄左右,語重心長的道:“三郎啊,不是我不照顧你,實在是百騎的人各個都是生死堆摸爬滾打出來的,所以有些人難免心高氣傲,如果你承受不住,屆時和本將軍說一聲,本將軍給你調回羽林衛也未嘗不可。”
陳溪知道,武攸宜恐怕是看中了薛懷義這個人情,想借著自己賣給薛懷義。
“多謝大將軍,某定不辜負大將軍厚望, 屆時還望大將軍照拂。”
陳溪沒有將話說死,也是給武攸宜台階下,當然也是給自己台階下。
武攸宜點點頭,很滿意的拍了拍陳溪的肩膀,然後叫左右進來,讓其帶陳溪去內宮百騎宿營。
百騎在羽林衛下轄,隸屬羽林衛節製,但又獨立於羽林衛之外,只聽羽林衛大將軍和天子調遣,其主官為百騎都尉。
內宮有兩個神秘的部隊,其一是百騎,其二便是真正意義上和武則天寸步不離的梅花內衛。
因為梅花內衛皆為女子,所以誰也分不清內宮中,究竟哪個丫鬟便是梅花內衛。
百騎都尉叫許傑,大約三十出頭,正經的軍功累遷,多次在突厥邊塞立功,曾與同袍三十人血戰突厥二百人的騎兵部隊,戰鬥從天微微亮持續到日薄西山,直到唐援軍來,三十人只剩下許傑還有半條命,後升遷為百騎都尉。
那引陳溪到內宮的羽林衛,抵達內宮之後便卻步,再走就違了規矩,於是便讓內侍帶領,到百騎宿衛之地後,內侍交待一句,便離開了。
陳溪大抵是正中午左右趕到這裡,一直等到太陽快要下山,百騎還沒有一人出來招待。
對此陳溪搖搖頭,乾脆找了一顆老槐樹旁邊坐了下來,優哉遊哉的打量著內宮。
這種下馬威陳溪見過太多太多,心境早已經變的穩的不能在穩。
就在陳溪四處打量的時候,卻見一個女子走在河邊,微風拂過,手上拭汗的手帕卻被掛入河內,那女子伸手去抓,身形不穩,“呀”的一聲,整個個人便要衝入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