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嗣良的死,在宮中並沒有掀起多大的波瀾,畢竟他只是一介奉裕,被刺客殺了便殺了。
最後奉宸衛給出秦嗣良的死亡原因,被刺客殘忍殺害,而那行刺天后的刺客也已經逃之夭夭。
飛香殿,周興戰戰兢兢的站在大殿中央,大殿落針可聞,安靜的讓人頭皮發麻,但周興卻難以掩蓋住內心的興奮。
他知道自己的用途要來了,行刺天后這件事看似簡簡單單,但是放在武則天眼中卻變了意思。
武則天以女性招攬朝綱,本就讓李唐余孽憤恨不已,前不久徐敬業兄弟謀反的事赫然在目,僅僅幾年後,那些余孽又來興風作浪?
明堂出現妖冶,民間十二字謠言,又加上今日被刺殺,這一串聯的事件絕對不是那麽簡單。
武則天有頻率的敲擊著飛香殿的案牘,目光深沉的可怕,周興身旁則跪著今日值班的金吾衛守皇城的中郎將王經。
王經全身幾乎都在顫抖,縱然初春寒冷節氣,可冷汗卻不時從臉龐劃落。
武則天每一次敲擊案牘的聲音都如同惡鬼索命的勾魂語,這種強烈的氣勢讓王經近乎於窒息。
不知過了多久,武則天不在敲擊了,可是飛香殿依舊安靜,周興和王經都抵著頭,不知天后此刻什麽表情。
“著王經即刻梟首示眾,其家中女婢永世為奴籍發配掖庭,丁男流嶺南越州。”
王經終於聽到武則天判罰,竟然有一種解脫的感覺,那種死亡前氣勢的壓迫早已經讓近乎於瘋狂。
王經被壓下去之後,武則天眯著眼對周興道:“你說刺客為什麽會順利的進宮和出宮?”
周興立刻明白武則天的意思,有時候和聰明人說話,更本不需要點破,就聽周興頓首道:“臣明白了。”
武則天疲憊的擺了擺手,“三日給朕一個結果。”
周興恭敬的退出飛香殿,一張臉興奮的扭曲起來,女帝果真動怒了,而他最先想到的卻是刑部,這說明什麽?說明刑部穩穩的壓住禦史台和大理寺。
既然如此,周興在這三日一定要擬定一個名單,這個名單必須要天后滿意,天后要做什麽?僅一句話周興便清楚明白。
……
南市翠雲樓頂,婢女徐煙遙依舊在給崔公子煮茶,仿佛兩人對此都樂此不彼,而崔公子對煮好的茶卻滴水不沾,反而更加青睞於一旁的白水。
“水至清則無魚,水若是不清可就妖冶頻出。”崔公子像是自言自語,隨即問婢女道:“你說秦嗣良死了?”
婢女點頭,“死狀十分怪異,好像有什麽人和他有莫大的仇一般,右臂被整齊的砍斷,雙目被挖開。”
“哦,水若是不清,就是這種狀況了。”崔公子好像在想什麽事,徐煙遙也不去打擾他,她知道崔公子有這個習慣。
“如果不是朝廷做的呢?”崔公子自嘲的搖了搖頭,“死了便死了吧,換個人扶上去便是。”
隨即又想到什麽,“讓你師兄順便查一查是何人所為。他這個刑部郎中做的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哦。”徐煙姚點了點頭。
……
薛懷義已經將這一批新進的徭役控制起來了,這時候陳溪也趕了過來,薛懷義問道:“天后那邊沒事吧?”
“刺客逃了。”
“果真有鬼。”薛懷義將陳溪拉到一旁,對陳溪道:“這一批新進的徭役,有個人消失了。”
陳溪大驚,考量了許久才道:“師父,
這件事你需當即像天后言明,主動開口和被查出的後果截然不同。” 薛懷義點頭,“不愧是我徒兒,為師已經告訴天后了,天后讓我暗中查此事,不可張揚,民間的謠言金吾衛將軍丘神績已經動手封鎖,對於散布著一律抓捕擊殺。
眼下我必須要查出這件事的緣由,若是不給天后一個滿意的交待,怕為師……”
“師父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陳溪道,“只要有心和毅力,無論何事終究不是難事。”
薛懷義拍著陳溪的肩膀,眼中露出欣慰之色,“需要為師幫忙盡管說,這些事為師不方便直接出頭。”
陳溪了然,又和薛懷義說了一些,然後便去著手調查。
他將那些徭役工全部隔離開來,分批進行詢問,果真在兩起妖冶火種案件中發現了共同點。
其中一個便是在兩工人死亡的時候,這些人言之鑿鑿的說他們都看到了工人全身在起火。
第二個便是兩人在死前均都進入過一家勾欄。
對於第一點陳溪萬分奇怪,為什麽只有這一批工人看到了火焰?
這一批工人皆都是在明堂三層做工, 而第二層和第一層的工人卻沒和陳溪一樣,什麽都沒有看到。
難倒明堂三層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陳溪又一次仔細的勘察了第一二層和第三層的不同。
首先他想到的是水源出了問題,可是排查後發現,三層的水源供給都是一致。
其次是木材的采購質地也同為一致,如果非說不同,那只有空間構造,可這不可能成為誘因?
陳溪捂著額頭,冷風拂過,一陣淡淡的香味沁入心脾,陳溪突然想到什麽,對左右道:“這朱漆為何散發香味?”
左右答道:“回主仗,這朱漆摻雜著龍涎香,自有香氣。”
龍涎香?
如果說三層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三樓已經開始上漆,而第二層和第一層卻沒有,那麽龍涎香會不會就是誘發的主要因素?
這種詭異近乎於妖孽的事就連生活了幾千年的陳溪都不曾明白,帶著這個疑問,陳溪決定從第二點開始深入調查。
這家青樓位於福善坊六曲第二家,名為“高香閣”,緊臨洛陽最繁華的南市,所以這裡青樓的生意及其繁盛。
陳溪以前是三教九流下九流的牙行,自然認得市井不少的各色人,很容易就打聽到建造明堂死亡的兩個工人在高香閣見過誰。
可當打聽到名字之後陳溪又是一陣奇怪,因為他們見的不是別人,正是高香閣的頭牌。
兩個最普通的工人有什麽資格可以見到一家遠近聞名的妓院頭牌?他們的纏頭之資又是從哪裡來的?
陳溪決定進高香閣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