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征到萬象神宮的民眾一批接著一批,由於萬象神宮的工程十分浩大,而且工期緊張,所以薛懷義源源不斷從洛陽周邊征集徭役。
但凡家中有多於兩位的丁男,其中一位定被吏征,不過這些只是相對於貧苦階層,相對富有的人家可以以錢帛替代從而避免繁重的徭役。
陳溪今日早早的便來到了明堂工地,由於昨日發生怪事,陳溪此刻也斷然不敢懈怠。
新進的一批徭役中,有一人滿臉絡腮胡,額頭周邊有深深的皺紋,怎一看是個中年漢子,可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看到她其實是一位女子,只是進行了兩簡單的易容混入了宮中。
這種底層的民眾很少會有人關注,所以並沒有人發現她的異常,當走入紫薇宮中軸的時候,她眼神頓時停在了周邊的一個手執千牛刀的校尉身上。
“是他?”女子微微駐足,便被後面冬部的官員催促前行,所以並不曾多停留。
一上午相安無事,明堂周邊不遠的地方,臨時搭建了幾隻碩大的燉鍋,一鍋煮栗米,另一鍋煮一些蔬菜。
宮中對於工人的吃食供給還是不錯的,所以民間一邊怨恨謾罵薛懷義征徭役,另一方面又是十分願意進宮做徭役。
雖然午餐的飯菜十分難吃,可是這些窮哈哈能吃一頓飽飽的栗米飯就已經十分知足了。
陳溪等一眾人的中飯自然比這些人好一個檔次,就在午時開飯的檔口,就聽到明堂最上方突然有人大喊大叫。
陳溪朝上看去,突然見一人全身都在掙扎,可周邊明明沒有任何東西。
那工人像是被火燒醮一般,大叫“火……好大的火……”然後雙手拍打著全身,臉色近乎於扭曲,最後竟然生生的從明堂上方跳了下來。
那些原本準備歇息的工人立刻前來圍觀,一個個臉色驚慌,“火妖又來取命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然後眾人立刻如驚弓鳥獸散去,場面混亂不堪。
陳溪見狀,立刻讓奉宸衛兵士將人群控制住,第一時間將人群隔開,同時讓奉宸衛封鎖人群的言論,如有繼續謠傳火妖之人,嚴懲不貸。
然後讓兵士立刻通知薛懷義,他自己則帶著幾個奉宸衛的兵士走近了那摔死的工人前。
工人頭部著地,腦漿已經摔裂,場面十分血腥,奉宸衛的兵士看到後紛紛作嘔,陳溪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還是強忍著仔細檢查一番。
死者的指甲幾乎全部斷裂,指甲片裡面還有許多殘留的梨木紅漆,應該是死之前拚命抓的。
除此之外,身子上也有被自己抓撓的痕跡,僅只有這些線索,其余再無其他。
“你們將這裡控制住,任何人不得靠近現場。”陳溪吩咐了一聲,手持千牛刀,小心翼翼的登上了明堂第三層。
由於連死兩人,明堂裡面顯得有些陰深深的,又因為本就開春,天氣寒冷依舊,更是憑填了幾分陰冷。
陳溪仔細的檢查了三樓所有的東西,並無異樣,但是立放在最中央的一桶水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莫非和這飲水有關?”這是陳溪第一個可以想到的,可轉念一想,這一通水整個參與修建的工人怕都喝過,為什麽卻唯獨他出事了?
陳溪又一次來到死者先前待著的地方,位於明堂三層的外圍,明堂的外郭已經大抵修建完畢,只是外圍的柵欄還沒有修建。
可是柵欄距離中央的地帶有些距離,而工人當初離柵欄明顯還有一段距離,
是他自己主動衝出來摔死的,這又怎麽解釋? 工人死之前在上漆,而周邊也並無異常,通番檢查之後一無所獲,陳溪便下了樓。
這時候薛懷義已經出現在明堂下,臉色鐵青,見陳溪出來之後問道:“可有發現?”
陳溪搖了搖頭,“師父,如果說第一次是意外,那這一次一定是有人故意為之!”
“不僅僅這麽簡單,神都內謠言已經傳開了!”薛懷義神色更冷,嘴唇近乎於顫抖,“火妖出,女帝滅,李唐王,天下和!”
“師父……這……”陳溪神色擔憂的問道,“哪裡傳來的?”
“前些日子那廝死後,這謠言便已經在洛陽傳開,傳播的速度近乎於瘋狂。”
“天后那邊怎麽說?”
“天后狠狠的訓斥過灑家,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老子知道有人在搗鬼!”薛懷義大怒道。
“師父,這件事不是這麽簡單……”話聲剛落,秦嗣良便帶著奉宸衛趕來, “陳溪,快隨我前去封鎖皇城,有人行刺天后!”
“什麽?”陳溪大驚訝,薛懷義道,“快去護衛!”
“師父,現場和這一批徭役工人就交給你了,一定嚴加控制!”陳溪說完便隨著奉宸衛匆匆離去。
一路上陳溪強製壓製住對於秦嗣良的怒火,而秦嗣良也將適才行刺事件仔細的告訴了陳溪。
就在這邊出事不久,武則天便調了一批北衙護衛前來,出了這事,武則天敏銳的發現事情絕對不是那麽簡單。
她抿嘴不語,靜靜的背手站在武成殿,身旁女官上官婉兒知道,天后這一次真的動怒了。
不久後武則天便讓人差刑部司刑郎中周興前來飛香殿覲見,就在武則天擺駕飛香殿路過花園地帶的時候,突然有一宮女暴起,一柄長劍直刺武媚胸口。
那女刺客武藝十分高強,索性武則天身旁梅花內衛拚死護駕,女刺客見一擊不成,掉頭便飛奔而去。
陳溪仔細的聽秦嗣良講完後,便問道:“秦奉裕,我們現在去哪裡?”
秦嗣良道:“奉宸衛負責守住長樂門,我們快些敢去會和。”
長樂門位於皇城內郭西邊,緊臨正門則天門,從萬象神宮通往長樂門中間有一處十分偏僻的地帶。
陳溪突然覺得機會來了!他望著秦嗣良,眼神有一絲玩味,不過秦嗣良卻以為陳溪是因為害怕,才會露出這種神色,他知道陳溪是靠關系進來的,而他則是實打實的軍功,一點點爬到現在的位置,所以有些鄙夷的道:“一會你跟著我,不會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