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紅。這事,常興是該跟家裡人好好商量一下,畢竟這是一輩子的重要大事。”陳義林皺了皺眉頭,女兒對這事反應太過了一點啊,這可不是好苗頭,常興要是沒結婚,他倒是無所謂,問題是常興已經結婚了。這要是弄出什麽事情來,那可怎麽收場?
陳晚紅也是聰明人,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表現有些不合適。連忙向吳婉怡解釋道,“婉怡姐,咱們一批去仙基橋插隊的,只剩下你們幾個沒回城了。我真的替你急。”
吳婉怡點點頭:“我知道呀。你的想法我明白,可是這麽大的事情,常興也不能倉促做出決定。回頭,我會跟常興好好商量的。”
常興向胡子康鄭重地說道:“胡院長,感謝您對我如此看重。但是這麽大的事情,我一時間也決定不了。我得跟家裡人好好商量一下。才能給你答覆。”
“常興同志,這麽好的機會一瞬即逝,你要是現在不抓住,將來說不定很難有這樣的好機會。衛生局曹局長今天確實說了,你到我們醫院工作的一切困難衛生局會出面解決。但是過了這一段時間,情況變化了,曹局長說不定會改變主意。你應該也聽說了,這一陣市裡的很多企業紛紛出現了事故。所以市裡才會對醫院的救治工作這麽重視,曹局長壓力很大,才會對你這麽重視。過了這一陣,緩過了事故頻發的這個階段。情況就不一樣了。”胡子康這一席話還是很實在的。
“對啊,常興,你還是和家裡人好好商量商量,盡快做出決定。否則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陳義林說道。
“要我說,這還有什麽好想的呀……”
“住嘴!”陳義林連忙製止住陳晚紅。這丫頭當真是沒有一點心計,剛剛人家是吳婉怡就疑心了。你還這麽沒長腦子。陳義林算是看出來了,自家丫頭對常興有好感是沒錯的,倒也沒有什麽想法。但是腦子一條筋,嗨,這都隨誰啊?
陳晚紅被陳義林嚇得直縮脖子,連忙閉嘴不再說話。
常興沒有立即答應,胡子康只能與陳義林父女一同騎著單車回了醫院。
“常興,這是個好機會啊!你如果答應去醫院上班,說不定也能夠將婉怡調回東海來。”沈竹茹早就動心了,剛才礙著外人,她不便替常興做主,現在外人走了,她自然開始做起女婿的工作來。如果常興去了醫院上班,女兒就不用待在天遙地遠的農村裡受苦。
常興沒有說話,看了吳婉怡一眼。常興心裡記掛著老道。如果沒有老道,常興說不定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但是老道好不容易才回到仙基橋,自己就跑出來,老道會怎麽想?而另外一個方面,常興也要為吳婉怡著想。吳婉怡不是不想回東海,而是因為家庭成分的因素,一直回不了。現在確實是吳婉怡回城的大好機會。
吳婉怡只是看常興這個眼神,便已經知道常興在擔心什麽了:“常興,你按照你自己的意願去做決定。你想留在仙基橋,我陪你在仙基橋。你要來東海,我就算來不了,我也會做在仙基橋替你照顧好師父。要不你來東海醫院上班,我留在仙基橋照顧師父,這樣你也能夠安心在這邊上班。”
“這怎麽行?師父肯定不會讓的。”常興說道。
“常興,要是我們能夠到東海來的話,把師父也帶過來,好不好?我們一起孝敬他老人家。”吳婉怡說道。
常興沒有說話,師父回仙基橋是葉落歸根,怎麽可能還肯出來?
“常興,你別為難。你要是不願意來醫院工作,我也理解你。”吳婉怡說道。
“婉怡,謝謝你。我從小被師父帶到仙基橋,從此相依為命。現在師父葉落歸根,我理當為師父養老送終。隻這一回,以後以後我都聽你的。”常興說道。
“常興,這麽好的機會你也要放棄掉?難道你真的要婉怡跟你在農村裡住一輩子麽?常興,你是農民,我不嫌棄。如果沒有這個機會,婉怡跟你在農村裡住一輩子,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可是,現在這麽好的機會,放棄了,以後何時才有這樣的機會?你為人忠厚孝順,這是你的優點,但是你在東海有好的工作,不是能夠更好的孝順你師父麽?”沈竹茹對常興的想法有些難以理解。
吳婉怡連忙說道:“媽,你就尊重常興自己的想法吧。我嫁給常興,不圖跟著他享受什麽安樂富貴,只求一生和和睦睦,相親相愛。無論是在仙基橋還是在東海,我都跟著他。”
沈竹茹急了:“婉怡啊!你知道這樣的機會有多難得麽?咱們家的出生不好,你連續幾年都沒能夠回城,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好機會,你當真願意放棄麽?”
“媽,你別說了,好不好?”吳婉怡拉著沈竹茹進了房間,將房門關了起來。顯然吳婉怡是想說服沈竹茹。
“婉怡,這事你不能夠由著常興來啊!”沈竹茹說道。
“媽,你沒去過仙基橋,不知道常興與他師父的感情。常興從小與師父相依為命,在他內心裡,也許這個世界上誰都沒有他師父重要。如果這一次,我強迫常興,接受東海這份工作,將來師父要是不肯來東海,就算來了東海,日子過得不快樂,常興終究會怨恨我。我嫁給常興,不是為了報恩,而是我真心喜歡他。我不想看到他哪一天痛苦,對我露出怨恨的表情。所以,就算在仙基橋待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吳婉怡說道。
“可是,如果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你怎麽知道你自己不會怨恨呢?到時候,你怨恨常興,你和常興的感情終究還會有隔閡。”沈竹茹說道。
“我到什麽時候都不會怨恨常興。媽,你真的不懂我跟常興之間的感情。在仙基橋,我不是苦日子。而是跟神仙一樣的好日子。你哪天去仙基橋待一段時間就知道了。”吳婉怡說道。
“可是,我還是覺得這麽浪費一次好機會實在太可惜了。”沈竹茹簡直要瘋,東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啊!多好的機會啊!就這麽白白的浪費了!當真是讓沈竹茹心疼啊!
“媽,你就別說了。隨你怎麽說,我都是站在常興那邊的。”吳婉怡笑道。
“你個沒心沒肺的丫頭片子,氣死了我了,算了算了,你一輩子待在仙基橋當村婦算了。”沈竹茹無奈地說道。
吳婉怡笑道:“當村婦有什麽不好?我們扔的菜都比你們買的菜好吃。”
沈竹茹白了吳婉怡一眼。吳婉怡也沒說錯,現在東海的日子未必有吳婉怡在農村的日子過得舒坦。
“你自己可想好了,現在你在仙基橋的日子雖然還算過得去,但是以後就難說了。東海畢竟是大城市,將來肯定會越來越好。等東海好起來了,你想回來都回來不了了。”沈竹茹說道。
“常興要是想來,肯定來得了。大城市又怎麽樣?日子就一定過得比我們仙基橋好?”吳婉怡下定了決心沒有動搖。
吳婉怡走出房間的時候,常興站在院子裡教吳緒成練樁功。
“姐夫,你真的不想去醫院上班?”吳緒成問道。
“站好,集中精力,不許說話。我告訴你,這要是我師父在,直接一棍子抽過來了。”常興說道。
“常興,我給你拿棍子。該抽你就抽。”吳婉怡還真找了一根竹棍子過來。
“姐啊!你是我親姐嗎?”吳緒成哭喪著臉說道。
“是不是親姐,你去問咱媽。問咱爸也成。得,爸回來了,你直接問吧。”吳婉怡笑道。
“問什麽?”剛走進來的吳篤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爸,姐姐姐夫兩口子合起夥來欺負我呢。”吳緒成說道。
“連功夫得嚴厲一點,嚴師出高徒。常興嚴一點,這小子從小就很滑頭。”吳篤明一看院子裡這架勢,就明白了過來。
“我算是搞明白了,我當真不是親生的。”吳緒成耷拉著腦袋。結果腦袋上就挨了一棍子。
“抬頭挺胸!”常興嚴厲地說道。
“姐夫,你還真打啊?”吳緒成痛得差點沒飆淚。
“再廢話,一句話一棍子。”常興說道。
這一下,吳緒成不敢廢話了,這個姐夫嚴厲起來還是很威嚴的。哎呀,不對啊,他比我年紀還小吧?
常興看了吳婉怡一眼,吳婉怡笑了笑。
“我跟媽說好了。不去醫院了。”吳婉怡說出這話,似乎感覺松了一個包袱。
“委屈你了。”常興說道。
“委屈啥呀?要是你來東海上班了,我卻來不了,那以後我豈不是一個人待在仙基橋?”吳婉怡笑道。
常興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吳篤明一進屋就被沈竹茹叫進房間,沈竹茹立即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常興這麽決定也沒什麽不對。你以為醫院好待?現在情況這麽複雜,常興待在農村,也沒什麽不好。常興畢竟不是醫學出身,現在就算進了醫院,將來有個什麽變化,說不定又在醫院待不下去了呢?我以前在研究所是首席研究員,結果現在連個看大門的都不如。我事情做得不好?論起業務水平,有誰能比我更強?問題是現在用人,不看業務水平。像我這樣的只能靠邊站。”吳篤明出人意料的對常興進醫院並不是非常支持。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為人處世那麽率直?說好聽點,你那是率直,說難聽點,你那是腦袋一根筋。算了,反正是常興自己的決定,將來他們自己後悔,也讓他們後悔去。我懶得管了。”沈竹茹歎了一口氣。
胡子康後面還問了陳義林一次,得到這邊確定的消息之後,又托陳義林來勸說了一回。後面衛生局那邊沒有了什麽動靜了,胡子康也打消了念頭,心裡還慶幸常興沒有真的答應他的邀請,要不然這事可能還不好收場。
曹局長那邊為什麽會沒有了動靜,胡子康是隱約知道一點消息的。這一次東海多加工廠出了問題。據說是潛伏的特務在搞破壞,但是具體怎麽回事,普通老百姓是是很難得到確切的消息的。胡子康也是隱約知道這冰山一角。也不敢再往深處打聽。
既然搞破壞的源頭被抓到了,工廠的破壞活動自然也車次偃旗息鼓。工廠事故一下子降低到最低點。自然也沒有讓市領導焦頭爛額的事故傷員了。以至於市領導對之前的那些事故的關注慢慢地變淡了。
衛生局曹局長自然也不用擔心官帽不保,招常興進醫院的事情,早就被他拋之腦後了。也幸虧常興做出了不去醫院的決定,如果他決定去醫院上班的話,現在這情況就夠他尷尬的了。但是沈竹茹不知道這些情況,多少回有些惋惜。
常興得了閑,便有時間拿出白發老道給他的基本道家典籍。果然正宗道法,跟老道傳授給他的那些道法是完全不一樣的。老道傳授給常興的道法,看起來是東抄西抄的。最關鍵的是,那些道法裡面可沒有白發老道傳授給他的口傳秘訣。有了口傳秘訣,常興才能夠真正讀懂這些道法典籍。
各種術法分門別類,而不像老道傳授給常興的那些道術那麽雜七雜八。常興一翻開這些道法典籍,立即像海綿吸水一般,將一切道法內容記入腦海之中。
翻看了這些典籍,常興越來越清楚自己知道了一個“真相”,老道其實並不是什麽道派真傳,而是私自偷練的道法。
也幸虧常興不是一般人,若是一般人,讓老道這麽一教,怕是早被老道給弄傻了。
日子靜悄悄地過去,轉眼就要到除夕了。臘月二十八,仙基橋知識青年聚會的日子也到了。常興與吳婉怡一起趕到約定好的聚會的地方。聚會的地方選擇趙瓊梅學校裡。畢竟,這年頭找個合適聚會的地方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