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能夠坐穩這個位置?”常興看著朱宇明。

　沒等朱宇明開口說話，常興接著說道:“如果你能夠坐穩這個位置，今天就不會發生這樣的嚴重事故了！今天的事情我會查明！所有參與的人都會受到應有的處罰。現在主動檢討的，我可以免於追究，對帶頭的人從重處罰！”常興怒道。

　“常興！你要想想後果！沒有了知識青年，機械廠會陷入癱瘓！”朱宇明說道。

　“你威脅我?”常興盯著朱宇明。

　“常興，你嚇得住別人，嚇不了我。大不了，一拍兩散，青年農場知識青年全部撤出機械廠，再也不為機械廠做事。我們青年農場有吃有穿的，就算不在機械廠上班，我們也能夠過得舒舒服服的。”朱宇明說道。

　“你覺得青年農場的知識青年都會跟著你走?離開了這裡，你們以後就要回農場乾活。青年農場現在有幾百號人了。太平橋鎮每年將大部分知識青年放到仙基橋大隊來了。你們走了，我可以向別的大隊招知識青年。而現在的青年農場已經將能夠開荒的地方全部開了荒。農場的田，都是新田，產量不高。能夠讓你們這麽多的知識青年吃飽飯就差不多了。更別說過好日子。現在每年回城的知識青年越來越少。你以為你就一定能夠很快回城?而且，有了這一次的事情，我保證每次回城的名單裡面絕對不會有你們這些在機械廠搞破壞的任何一個！”常興大聲說道。

　“常興！你敢！你要是這麽做，我們知識青年這麽多人，就算你再厲害，我就不信你能夠打得過這麽多人。”朱宇明色厲內荏，常興抓住了他們的要害啊！哪個知識青年不盼著早點回城，如果真的因為這件事情斷了回城的出路。自然是萬萬不敢這樣做的。

　常興冷冷一笑:“現在馬上寫檢查，老實交代問題的，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領頭的人必須受處罰。過了現在，那就等著進黑名單吧！”

　朱宇明慌了，常興的這個威脅肯定會打亂知識青年的軍心，而他就會成為那個唯一受處罰的倒霉蛋。所有的鍋都要他一個人背！

　“你們想好了！常興是仙基橋人，我們這一次不齊心，以後一直受仙基橋人的欺負。我們人比仙基橋的人還多，根本不用怕他們。大不了，我們跟他們乾一架大的。事情鬧大了，我就不信上面不來解決。這一次，必須把常興扳倒！”朱宇明氣急敗壞地說道。

　“你們還信朱宇明的?為什麽前幾年的知識青年都能夠被推薦去上大學?因為他們能夠為機械廠付出所有的力量。而你們這些人，因為受朱宇明的影響，出工不出力，這些事情，仙基橋的人都看在眼裡。你們不肯為太平橋鎮的機械廠做事，太平橋的上大學指標為什麽要推薦你們這些人去?自然要推薦給那些做事積極的人去。如果你們繼續跟著朱宇明走，那麽，我把話放在這裡，你們以後別想有一個回城的。”常興斬釘截鐵地說道。

　“可是，如果這一次我們退縮了，你照樣不給機會給我們怎麽辦?”有人問道。

　顯然，知識青年內部不是鐵板一塊。他們來自不同的地方，也會形成一個個利益團體。到了利害攸關的時候，就會為各自的利益打算。

　“你們這一次認錯只是贏得我不將你們納入到黑名單的機會。只有等你們表現好了，才有可能得到機會。難道就像你們之前那樣，搞出一大堆的廢品次品出來，我還會給你們去要指標?”常興反問道。

　“你們別聽他胡說八道。他是故意讓我們內部不團結，做到各個擊破。現在機械廠的技工大部分是我們知識青年，只要我們罷工，機械廠就必定會停產。機械廠一停產，常興就必須承擔責任。我們就有取而代之的可能了。”朱宇明說道。

　“如果你們決定繼續追隨朱宇明，那你們可想好了。回到青年農場，你們就可以過著衣食朝不保夕的日子。現在農場剛交糧谷，剩下的糧食，肯定不夠你們這些人的口糧。如果你們不能夠從機械廠得到工分，那麽回到農場，你們就只能餓肚子！別指望仙基橋大隊還會供應你們糧食。”常興說道。

　常興接著說道:“我之所以跟你們說這麽多，主要是為你們好。如果這事報到鎮上去，會是什麽結果?機械廠的事故到底是階級敵人暗中搗亂，還是特務分子陰謀破壞?鎮上要是對此事進行調查會是什麽結果?你們想過沒有?”

　這一下，立即讓所有的知識青年們猛然發現他們犯的錯誤可大可小。但太平橋鎮一旦認真追究起來，別說到時候回不了城，說不定還得被批鬥，如果掛上了一個破壞分子，變成了黑五類分子，這一輩子怎麽都洗不乾淨了。

　“這一切都是朱宇明讓我們這麽乾的，為的就是把他推上去，成為機械廠的負責人。我們本不想跟著他這麽做的。但是他說，等他上去了之後，會給我們這些技工更高的工分。年底還會給分紅。”

　“對，我們都是被朱宇明蠱惑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跟朱宇明乾壞事了，以後好好在機械廠乾。”

　“……”

　朱宇明慌了:“你們，你們不能這麽乾！你們傻了啊?常興說什麽就是什麽了?他自己長期不到機械廠來上班，不問機械廠的生產情況，出了事才趕過來。我們沒有搞破壞，我們只是看不慣機械廠現在的情況。機械廠的管理水平低下，質量越來越差，生產出大量的劣質產品，其責任都應該由常興一個人來承擔！”

　“朱宇明的問題，我們會向太平橋鎮進行匯報。至於各位的問題，請回去之後寫一份深刻檢查，這一次的事情既往不咎。”常興讓機械廠保衛隊將朱宇明拉了出去。然後開始著手處理最近一段時間生產出來的劣質產品的問題。劣質產品自然不能夠出廠，能夠返工的進行返工，不能夠返工需要報廢的，要進行報廢。

　常興焦頭爛額地將機械廠的事情處理好。其實還有更簡單的處理方式，那就是把鬧事的知識青年全部處理了，讓鎮革委會進行處置，然後一舉平定機械廠。這樣處理更簡單，但是常興並沒有這麽去做。機械廠本身確實存在問題。知識青年們也確實做過很多貢獻。只是個別人在裡面搗鬼而已。

　“朱宇明怎麽處理?”周茂林問道。

　“肯定是不能夠這麽簡單的放回去，不然他遲早還會搞出事情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搗亂了，所以，我準備把他交給鎮裡來處理。”常興說道。

　“也好。這個人很功利，卻沒有趙建國他們的氣魄與才華。這種人放在仙基橋也是隱患。交給鎮裡處理最好。”周茂林說道。

　當天，仙基橋就安排了民兵將朱宇明押到了太平橋鎮，鎮裡對朱宇明的處理非常果斷，直接送去勞教。

　朱宇明一走，機械廠的那些知識青年們徹底老實了。

　“知識青年始終是個問題。就算他們不鬧事，將來某一天，他們要回城，咱們機械廠怎麽辦?還是得培養我們自己的技工。慢慢地讓咱們仙基橋大隊的年輕人學會技術。”常興說道。

　周茂林點點頭:“嗯。以後不從知識青年那邊招人了，全部招咱們本大隊的年輕人。那些搬運之類的活，可以招別的兄弟大隊的人。要確保，就算這些知識青年走了，機械廠照樣能夠運行下去。”

　“還有我這個廠長，還是要另外找個人來當才行。我經常不在廠裡確實不太好。”常興說道。

　“那你經常去廠裡上班不就行了?”周茂林說道。

　“那果園、茶場呢?不用我管了?”常興問道。

　“別人也管不了啊?”周茂林也為難。

　“要是哪天我要出去呢?”常興問道。

　“你出去一段時間，機械廠也亂不了。”周茂林說道。

　“我是說，如果我出去了不再回來了呢?”常興問道。

　“常興，你想去城裡了?”周茂林已經聽說東海的大醫院請常興去醫院上班的事情了。

　“現在沒有，但是不說明我以後不會！”常興說道。

　“這……”周茂林犯愁了。仙基橋去哪找一個有常興這能耐的人?但是常興婆娘是大城市的人，誰能夠斷定將來她不會回城市?而常興將來要是也跟著去呢?

　“從現在開始培養吧。多培養幾個，到時候我們從中挑選一個最合適的。”常興說道。

　“要得。這樣至少也能夠給你減輕了負擔。”周茂林說道。

　常興這一陣處理機械廠的事情，搞得心煩意亂。對吳婉怡的關心就少了很多。

　回到家裡，吳婉怡樂滋滋地將他拉到一邊。

　“什麽好事?你這麽高興?”常興問道。

　“你猜。 ”吳婉怡笑道。

　“是不是緒成寫信說要跟馮芝華結婚了?”常興記得今天家裡有封信。

　“不是。你再猜。”吳婉怡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你要過生日了?”常興問道。

　“不是。常興，你是不是故意亂猜的?你這都想不起來?”吳婉怡嗔怒道。

　“不會是你真的懷上了吧?”常興問道。

　“上一次應該是感冒了。不過這個月我那個沒來了。我一向很準的，但是這個月都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還沒來。”吳婉怡歡喜地說道。

　“那我去告訴師父去。”常興興奮地說道。

　“等等，現在還不能夠完全確定，等完全確定了再說。”吳婉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