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2013年夏。
B市郊區的別墅中,陳少龍獨自一人枯坐在電腦前,目光呆滯。
這位暢銷書作家陷入了創作瓶頸,曾經洶湧澎湃的靈感如今化為乾涸的溝渠,這令他如行屍走肉,無所適從。
豪華的房間全都拉上了窗簾,牆上沒有鍾表,身上沒有手機,陳少龍甚至不知道現在是幾號,他的衣食住行全都依靠妻子皇甫玲照顧。
陳少龍之所以這樣倒不是因為他生活不能自理,而是因為他正處於潛心創作的階段,他管這種不管時間不顧天氣不理會一切外部因素,將自己身心完全集中起來的寫作方式叫做“閉關”。就如同老僧入定,武俠小說中的絕世高手練武一樣,拋棄一切外部塵緣,將全部精力放在一件事情上。
陳少龍認為這樣可以寫出優秀的作品,也只有可這樣可以寫出優秀的作品。
這個方法他用了五年,屢試不爽,他的絕大多數作品都是在每年一度的閉關階段創作完成的。他對於自己這種創作方式很有信心,他甚至認為,只要他將自己關在這個別墅中,用一個月或兩個月的時間,他就能創造出一個又一個超級暢銷書。
然而,今年,他失望了。
從進入2013年以來,他的創作熱情開始急劇消褪,創作靈感日趨乾涸,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口快要被榨乾的油井,再也沒有多余的東西能夠拿出來了。
他今年的作品備受爭議,銷量也明顯下降,他面臨被市場淘汰的窘境。
為了擺脫這種糟糕的狀態,陳少龍將全部希望寄托在這一次的閉關上,他希望依靠這種“萬能”的方法,重新獲得靈感。
他在創作一部叫做《坑死你的誘惑》的通俗歷史書,他希望靠這部書打翻身仗。
可是,就如同前面所說的那樣,無論他怎樣冥思苦想,怎樣搜腸刮肚,那些曾經令人驚豔的構思,華麗的文筆和深邃的思想,就如同從來不屬於自己一樣,再也找不回來了。
《坑死你的誘惑》寫的慘不忍睹。
陳少龍要崩潰了。
“咕咚”。陳少龍白胖的身軀重重的摔在書桌上,是臉直接砸在上面,他昏厥了。
“少龍,你怎麽了?”皇甫玲聽到聲音後跑到書房。
看到丈夫昏厥,皇甫玲急忙將他扶起來,掐人中,撫摸胸背,良久,陳少龍“咯”的一聲醒了過來。
他看到皇甫玲美麗的雙眼望著自己,在妻子懷中他感受到溫暖的臂膀和柔軟的身軀,心中一軟,不禁眼眶濕潤。
皇甫玲倒了杯水,遞給丈夫,問:“少龍,你怎麽了?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陳少龍目光仍顯呆滯,他喃喃說道:“玲玲,我完了,我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或許你該休息休息了。”
“不,你不懂,這種感覺很糟糕,恐怕很難有改觀了。”
“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陳少龍沒有直接回答,他吐了口氣,眼睛向上,換了個話題,說:“自從那個張老三來到論壇裡,我就總是不順,這家夥不簡單,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少龍,張老三是張老三,你是你,他寫他的先秦兩漢,你寫你的明清,互不干擾啊。”
“哼,你懂得什麽,論壇的讀者一般是固定的,大家時間有限,看我的就看不了他的,反之,看他的就看不了我的,這能說互不干擾嗎?”
“可是在出版上應該沒有什麽影響吧?”
“不,我們都是歷史類著作,出版上肯定有競爭,更何況。”陳少龍說著,忽然提高了語調,滿是氣憤的說:“更何況他現在也開始寫明清史了,這不是和我搶飯碗嗎?”
皇甫玲走到丈夫身前,坐在丈夫身邊。問:“你打算怎麽辦?還用對付‘今朝皓月’的那個方法排斥異己嗎?
陳少龍看著皇甫玲裸露的雪白大腿有些眼暈,陳少龍立刻起身,他與妻子保持著距離。他無精打采的說:“這次恐怕不這麽簡單了,張老三這家夥比今朝皓月難對付的多,他和版主的關系發展的很快,TY論壇的版主已經不再唯我馬首是瞻,用老辦法肯定行不通。”
“那你打算怎麽辦?”
陳少龍歎了口氣,說:“想要戰勝張老三,這次恐怕真要憑寫作質量了。可是,可是我……。”
皇甫玲猜到了陳少龍下面的話,他是擔心自己再也寫不出像樣的東西了。她柔聲安慰他道:“不管怎麽說,你出版了這麽多暢銷書,我對你畢竟是有信心的。”
陳少龍沉默。
“少龍,你知道嗎?自從我認識你,我就認定你是個有才華的人,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論壇,你都是一個功成名就的人物,你要對自己有信心。”皇甫玲似乎在回憶美好的往事,她面帶微笑,說:“白教授一直認為你是他最得意的門生,能得到老人家如此認可,你應該有自信啊。”
皇甫玲話裡的幾個關鍵詞:學校,論壇,白教授。
這是熟悉陳少龍夫妻的人才了解的內容。
學校:陳少龍除了暢銷書作家之外還有一個身份---大學歷史系教授。而他的妻子皇甫玲與他竟然是同事,並且是同一個系的同事,皇甫玲也是歷史系教授。
論壇:陳少龍的發跡起於著名論壇“TY”,在網文剛剛時興的階段,他依靠自己淵博的歷史知識和尚佳的文筆,獲得了廣大網友的喜愛,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大學教授一躍成為了身價百萬的暢銷書作家。可以說陳少龍的起家與TY論壇息息相關。
白教授:陳少龍和皇甫玲大學時代的導師,歷史界泰鬥級人物。
皇甫玲安慰的話並沒有使陳少龍安心,他苦笑著說道:“我陳少龍當年在TY何等風光,即便是版主也要看我的臉色,那時候我寫的東西網友讀者們都敬若神明,可惜啊,那樣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論壇已經開始沒落,讀者的口味也越來越刁鑽,你現在寫什麽都有人蹦出來和你唱反調,現在再也不是那個作家寫什麽就是什麽的時代了。”
皇甫玲聽著丈夫的傾訴,咬著嘴唇,她一直有話要說,但卻沒好意思開口,終於,她再也忍不住了,便低聲對陳少龍說:“少龍,有時候我覺得你是在避重就輕,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的輝煌是多種因素造成的,可現在這些因素已經被大多數人學會了,所以你的輝煌也就不再了。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少走捷徑,多在作品上下功夫,這才是硬道理啊。”
皇甫玲用晦澀的詞匯袒露了自己的心聲,所謂“避重就輕”、“多種因素”、“被大多數人學會”、“少走捷徑”,這些東西指向一件事,這件事陳少龍心知肚明。
陳少龍看著妻子,冷冷的說:“玲玲,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成名就是靠炒作?就是靠水軍?我告訴你,即便現在不用這些玩意,我的作品一樣不會比張老三他們差,你信不信?”
陳少龍說著,語調越來越高,最後的兩句話他幾乎是在咆哮了。
皇甫玲方才的那段話所指之事正是“水軍”,在大多數人還不知水軍為何物的時候,陳少龍就已經用這一招博得了巨大的利益,他那冠冕堂皇的王冠下,其實是比房地產市場水分還大的泡沫,依靠炒作換來的榮譽。當然,他也還是有一定的實力,也可以說他有被包裝的價值。
看到丈夫發飆,皇甫玲輕輕撇了撇嘴,不屑的神情浮現在臉上。但是,這種神情僅僅維持了幾秒鍾便消失了,因為她其實理解陳少龍。
不是嗎?現在哪一行要出名不靠炒作呢?
皇甫玲想要繼續安慰陳少龍,同時她更希望丈夫“安慰”自己,那件事已經很就沒做了。
“少龍,我剛才話沒別的意思,你不要多想,現在各行各業都靠炒作,你又不是聖人,這種事無所謂的。少龍,我相信你,你的才華是真材實料的,你一定會找回靈感,東山再起。少龍,就讓我安慰安慰你吧。”
說著,她伸出光滑的手撫摸著陳少龍的面頰,將柔軟的胸脯貼到陳少龍的脊背上,雖然年屆四旬,但歲月並沒有在皇甫玲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這個中年婦人就像是不到三十歲的豐韻少婦,令大多數男人一看之下都會浮想聯翩。
可是,陳少龍不知出於何種心態,竟然有意無意的避開了那誘人的身軀,他乾咳一聲,問:“玲玲,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皇甫玲皺了皺眉,她收回了胳膊,答道:“當然。”
“可是,我總覺得你對我越來越沒有信心了。”
“你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為什麽?憑著一個男人的直覺。”陳少龍說著,又將身體向外靠了靠。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發明顯。
皇甫玲終於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提高了語調說:“少龍,你哪一點都好,就是沒有男子漢的氣概,你名字中可是有‘龍’字,可你做事有時候真的像蟲,直覺這種東西是女人的專利,你什麽時候成了女人了?”
說罷,皇甫玲轉身拂袖而去。
看著妻子的背景,豐滿圓潤的臀部在緊身短裙的包裹下動人心魄的扭動,陳少龍猛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他媽的,煩死了。”
事業、婚姻、心理、生理的多重壓力讓這位中年男子瀕臨崩潰。
他多麽希望現在變身成為一個創作超人,靈感如長江入海口奔騰出籠的江水,波濤洶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然而,他的靈感實際卻如日漸乾涸的趵突泉,難以為繼。
與他的靈感相同的,還有他的欲望。
常年的寫作和壓力,令他的身體狀態每況愈下,現在他面對如狼似虎的皇甫玲,已經力不從心了。
在某些時候,陳少龍真的很想過單身的生活。
就在陳少龍抓耳撓腮,痛苦不堪的時候,皇甫玲忽然回到了書房,說:“出關的時間到了。”
陳少龍一怔,問:“這麽快?”
“哼,你以為啊,已經整整一個月了。怎麽樣,走吧?”
“可是......可是我一個字也沒寫出來。”
皇甫玲不耐煩的皺了皺眉,說:“那你說怎麽辦吧?是繼續在這呆著還是回家去?”
陳少龍身子向後一靠,重重的砸在椅子靠背上,頹然說道:“算了,再想也就這樣了,該寫不出來還是寫不出來。回家吧。”
“那我去準備車子,在門口等你。你快點。”
皇甫玲走後,陳少龍一人呆坐在書房中,這次閉關一無所獲,也就意味著已經簽約的書稿無法按時完成,而且,由於寫不出來像樣的東西,書的內容一定會七拚八湊,自然無法保證質量。
他想到了最壞的結局:自己恐怕真的要就此告別暢銷書作家的行列了。
陳少龍無精打采的收拾好電腦和隨身物品,最後,他回首這座一直被視為洞天福地的別墅,暗暗搖了搖頭,默默的轉身離去。
院門口皇甫玲已經將車發動好。
隔著半搖下來的車窗,皇甫玲豐滿的乳房如同兩座山峰矗立在胸前,她面向前方,陳少龍看到的是側面,她堅挺的鼻梁和長長睫毛清晰可見, 染的略黃的卷發盤在頭上,雪白的脖頸和耳根看的人心跳加速,一股成熟女人的氣息撲面而來。
刹那之間,陳少龍就像是衝了電的馬達,打了雞血的公狗,猛地衝過去打開車門,如發情的公豬撲向皇甫玲。
陳少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令皇甫玲吃了一驚:這廝瘋了嗎?
可是,當她被陳少龍壓在身下,等她意識到自己老公要做的事情以後,她卻暗暗開心起來。
陳少龍扭動肥胖的身軀,笨拙的粗魯的撫摸妻子的腰臀,口鼻中粗重的氣息就像是累的半死的耕牛,哼哼唧唧。
皇甫玲沒有任何反抗,相反,她順從的將車子座椅放平,面對丈夫久違的激情,她也立刻面紅耳赤,情欲勃發。
夫妻二人上下其手,一片混亂的扯掉了穿在身上的最後防線。
嬌貴的在他倆激烈的動作下搖晃。
索性這裡是郊區,四周無人。
皇甫玲心中暗喜:一場荒郊野外的劇烈車震即將上演,好刺激啊。
她將兩條雪白的大腿高高翹起來,整個人像是一個等待被大炮轟擊的肉靶子。
陳少龍看著妻子嬌嫩美豔的容貌,再也忍耐不住了,他迫不及待的要發起衝鋒。
然而,悲劇上演了,陳少龍在臨門一腳前竟然一瀉千裡。
皇甫玲發覺不對,立刻低頭觀看:哦,不。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就已經結束了。
她哀怨憤怒的瞪著丈夫,就像是一頭隨時要發飆的母獅,要把身上的這個男人咬爛嚼碎才解恨。
陳少龍委屈得差點哭出來,他狼狽不堪的從車上翻滾下來,像一個從戰場敗退的逃兵,落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