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想殺您的話。
錢魁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臂與身體縫隙的生鏽長劍,看起來隨時都會折斷,一點都沒有反光的長劍,卻輕易貫穿了他堅韌至極的風衣,而在軒軼說出那句話之前,錢魁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這就意味著軒軼甚至可以把這把劍插進自己的心臟,再不濟也是肺腑。
雖然說錢魁確認自己有反擊的能力,可以將近在咫尺的軒軼捏成肉醬,但是反不反擊倒在其次,自己會受傷乃至會死卻是真實會發生的事情。
軒軼笑了笑,緩緩抽回長劍,生鏽的長劍慢慢隱沒在自己的身體裡面,望著對方,抱拳屈身:“承讓了。”
對於軒軼而言,他最強的地方就在於近身的刺殺,不管你的防禦有多麽強大,不管你的領域有多麽高深,只要讓他近身,然後輕輕拿劍一捅。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皇天劍所捅不破了,除了對陣石清川時候遇到對方的那具傀儡身體導致天象裂解無法發揮作用之外,其余的更多時候,皇天劍一劍刺出,捅破的不僅是身體,還是對方精氣神的圓滿,讓其就像一個漏氣的氣球那樣,在不斷的衰弱中走向死亡。
“這就是那柄幾乎殺死星鬼斧的劍?”在片刻的驚駭之後,錢魁表情越加凝重起來。
軒軼點了點頭。
事實上如果不是星懷藥用影子給星鬼斧做了替身,那位知事大人就已經死了。
當然,某種意義上因為星鬼斧沒死,所以說他和星城的梁子才沒到不可化解的地步。
雖然說星淮南因他而死,但是這個世界沒有人會把星淮南算到他頭上的,甚至包括星懷藥。
“可怖如斯。”錢魁靜靜說道,然後歎了口氣:“我原本還想讓閣下給我一個交代,但是如今您已經把交代給我了。”
是的,軒軼剛才展示了只要讓他近身,他就有擊殺洞玄之上的能力,這個能力要是用來刺殺的話,真的是最好的交代了。
軒軼笑了笑,沒有說什麽話。
其實在方才他對星魁說那句只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話的時候,他已經給了自己的交代。
他說的是:“我是帝君的兒子。”
軒軼並沒有說帝君是哪個帝君,也沒有說兒子是怎樣的兒子。
但是對於星魁而言,只要有這句話就夠了。
對於軒一的來歷,時至今日已經有了無數種解釋,雖然說解釋不一,但是大體上,高層都普遍認為,軒一是奧斯家族流落星城的血脈。
至於怎麽流落的,軒一在奧斯家族原本是什麽位置,這個暫時沒有搞清楚,即使搞清楚了應該也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所以最終只要看奧斯家族自己如何表態。
但是現在,軒軼告訴了錢魁一個最可怕的來歷。
如果軒軼真的是當代奧斯帝君的兒子,那麽現在的奧斯太子又是誰,以及軒軼是如何流落星城的,究竟是怎樣的偉力,才能夠讓這個帝國的皇子最終成為星城街道上的棄嬰。
錢魁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他並不懷疑這個說法,因為星城高層此時對軒軼的態度仍舊十分曖昧,這種曖昧甚至來自於星主本人。
而對於奧斯家族方面,現在正站在軒軼身後替他壓陣背書的奧斯帝國代行走月公主奧斯椒月,就是最好的無聲證明,奧斯家族敢以這樣的姿態硬挺軒軼,如果最終是這樣的指向,錢魁一點都不意外。
所以錢魁也不想知道,有些事情的真相,即使到了他這樣貴為洞玄之上,一方主事的身份,依然無法知道,也不願意去知道。
但是有一點錢魁是知道的,那就是自己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原本錢魁出現在這裡,是因為得到了軒一的蹤跡,是來為那三個下層的專員壓陣的,只是陣沒壓完,卻遇到了三個逃兵。
錢魁選擇擊斃了那三個逃兵,選擇最終由自己親自上陣,但是卻沒有想到,事情到了最後,連自己都可能會成為逃兵。
只是這個世界能夠懲罰他的人不多,畢竟每一個洞玄之上的半神,都是世界珍貴的寶物。
“那麽,行走閣下,請允許我告退。”錢魁再次俯身彎腰行禮,向著軒軼。
“我還有口信。”軒軼望著對方說道。
錢魁嘴角勾出冷淡的笑意:“在下會替行走閣下親自轉達。”
軒軼點了點頭,沒有問對方是如何知道口信內容的,畢竟洞玄之上有很多玄妙至極的手段,以及對方沒有說這個慌的必要。
或者說,即使不傳達這個口信,今天他出現在這裡,就是一個非常清晰的信號。
軒軼點了點頭,對方足尖輕點,排雲而上,轉眼間就成了夜空中的一顆星辰。
那個一直將所有人籠罩的淡綠色領域,也慢慢收縮消失,花園中的那個黑影化作一陣清風。
身後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討論的焦點便在於軒一的出現。
畢竟星城前行走,有史以來第一個叛逃並且成功逃脫的行走閣下,雖然說由於椒月的存在,軒一並不算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行走,但是十五歲的年紀,毫無疑問是最年輕的行走之一。
他身上有著太多的謎團和傳奇,甚至被很多茶余飯後的吟遊詩人加工吟唱,他與九公主的感情故事甚至也有人在編排,但是隻限於蘭葉帝國意外的土地。
可是, 而今這個傳奇竟然真的在兩年多後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奧斯帝國的大地之上,並且月公主椒月和他走在一起。
這究竟意味著什麽,很多人可能說不清楚,但是卻能夠清楚地明白,這是一間天翻地覆的大事。
至少說,在奧斯羽生強勢崛起長期處於守勢的公主殿下,這次的強勢亮相,幾乎預示著一場絕地翻盤的開始,畢竟現奧斯代行走和前星城行走的聯手,兩個人究竟會掀起怎樣的風波,是所有人都在考慮的事情。
而在椒月的身後,錢櫻上前兩步,低聲向椒月問安,雖然現在錢櫻的身份是太子黨的核心,再向椒月問安有點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嫌疑,但是錢櫻自小就和椒月一起長大,兩年前更因為那場風波而被公主殿下保護軟禁了兩年,說一點感情和敬畏都沒有,毫無疑問是在騙人。
但是問安之後,錢櫻便將目光投向還站在庭院中央的軒軼。
“原來你就是軒一?”太子側妃輕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