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之內,龍城白袍之下是暗金色的甲葉戎裝。
這位老人雖然已經須發皆白,但確實第九軍團貨真價實的二號人物。
他跪在葉萱面前,這樣真切地懇求。
葉萱坐在王座之上,並沒有戴九公主的王冠,只是簡單用一個銀色的發箍束起來青黛色的長發,隻穿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袍,斜坐,表情玩味:“所以說,我走了的話,中天之城只能再守一個月吧。”
“按照第九軍團軍規,棄軍而逃之將,該當如何?”
葉萱輕薄的素唇中不動聲色吐出這樣的文字。
龍城隻感覺額頭上汗如雨下。
“理應就地正法。”
“對,就地正法。”葉萱開口笑了笑,眼下的情形已經危機萬分,但是這位公主殿下依然行動如常,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龍城元帥向我提出這樣的建議,是不是應該受相同的刑罰?”
龍城低頭將頭重重叩擊地面。
老淚縱橫:“您是九公主啊,公主殿下。”
“九公主也是人。”葉萱笑了笑:“既然是人,那麽就會死。”
“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
這樣說著,葉萱在王座上站了起來,徑直向著殿外走去,走過了跪倒在地的龍城身邊。
聲音傳出:“你且隨我,去外面看上一看。”
……
……
中天之城的城外,依然是被大群大群的惡犬所包圍著。
它們已經啃食殆盡了所有能夠食用的東西,現在正在慢慢啃食著同類以獲取足夠的能量。
與此同時,在這片大地的更遠處,更有源源不斷的惡犬正向著中天之城趕來,它們既是源源不斷的援軍,也是源源不斷的軍需補給。
宮殿的最高處,葉萱向著四野眺望。
“真是無窮無盡的邪惡。”她輕聲歎道:“如果不擊潰乃至於毀滅深淵,這樣的惡犬大軍會源源不斷湧來,甚至說還會在衍生進化出來更加可怕的怪物。”
龍城在葉萱的身邊,白色的長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以我們的力量,沒有機會戰勝深淵,那是真正的聖人級別的可怕存在。”龍城搖頭說道。
葉萱笑了笑,輕聲,似乎自言自語:“那可以不一定。”
龍城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來了什麽端倪,立刻跪下:“公主殿下,唯有那種手段,萬萬不可。”
“我還沒有說哪種手段,你就如此驚慌?”葉萱笑了笑:“就算真的用那種手段,也不會是現在。”
“還有。”葉萱將目光眺望向遠方的東南:“我們有客人來了。”
……
……
是的,東南方有客人來。
中天之城的東南方,有大量的煙塵升了起來,這是大軍趕路的痕跡。
至於這大軍究竟是敵是友,暫時還不知曉。
龍城遠望那邊的煙塵:“公主殿下,我去徹查一下?”
此時的中天之城,也在這些惡犬大軍的圍困之中,雖然能夠依靠堅城與第九軍團精銳戰士的拱衛,從而可以堅守在這方土地,順便護佑著中天之城的百姓。
但是同樣,中天之城也面臨著這糧食和彈藥短缺的危險,不過好在第九軍團的戰力更加的精銳,並不是十分依賴遠程火力的覆蓋,甚至可以組織騎兵出城衝擊碾壓惡犬群來造成大量殺傷。
但是由於惡犬的數目根本沒有盡頭,相比於大量的消耗有生力量,還不如固守著堅城等待時機的轉變。
可是任何人都知道,駐扎著第九軍團的中天之城,已經是這個大陸如今最強大的力量,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葉萱的動作而翹首待援,但是葉萱也被困在這裡無法動彈一步。
這是一個兩男的棋局,在沒有人破局之前,局面都會僵死在這裡。
“不用。”葉萱搖了搖頭。
由於深淵的注視與窺探,天境之上的強者都無法隨意展開領域和神識以免被其追查到蹤跡,所以說對於這樣數百裡外的動靜,也只能依靠目視來判斷,想要搞清楚,就需要有人去近距離確認。
“我們都去城牆上看一看吧。”葉萱說道。
……
……
中天之城的城牆很高,可以望到很遠的地方。
但是遠方的煙塵起處卻更遠,所以只能夠看到一點的端倪。
當葉萱的雙足站立在城牆之上時候,看到她身影與青發的戰士紛紛向著這位九公主殿下跪下行禮。
葉萱只是平靜擺了擺手,自己走到了城牆前,看著遠處的煙塵。
“開城門。”葉萱這樣說道。
“我們去接。”
有了葉萱的命令,城牆的城門慢慢升起,護城河的吊橋也放下,一隊兩百人的銀甲騎兵集結在城下,每一個人的盾牌上都鐫刻著一個滴血蘭花的紋章。
葉萱走到為首的騎兵面前,看著他的臉。
“下馬。”
九公主的命令無人敢違逆,那位騎兵只能翻身下馬。
“你在這裡等著。”葉萱平靜說道,與此同時,這位九公主殿下自己翻身上馬。
“萱殿下!”周圍將士的聲音齊聲響起。
在第九軍團九公主便是最高的權威。
只是現在萱殿下想要以身犯險的企圖依然讓大多數人感受到了強烈的不安。
“叫什麽叫。”葉萱在馬上平靜笑道:“我還沒死呢。”
“況且,這個世界上能夠殺死我的東西,還沒有出生。”
“我只是去接人。”
“而不是送死。”
這樣說著,葉萱雙足輕輕踢了踢馬腹。
戰馬一聲長嘶,向前衝了出去。
“諸位且隨我來。”
葉萱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身後的兩百騎兵,瞬間同時策動馬匹,跟在了這位九公主的身後。
一時間,如同銀瓶乍破水漿迸。
……
……
中天之城的曠野上遊蕩著成群的惡犬,這些惡犬群小則數百,大則數千乃至於近萬,因為這裡是人類勢力最為強大的區域,所以說圍繞在這裡的惡犬群也最為龐大。
此時葉萱騎馬衝在最前,她只是一襲素色長袍,青發如黛飄揚在身後,因為收斂氣息,所以說當曠野上的惡犬看到這位白馬白衣的女子策馬而來,紛紛翻身站起,向著她低聲咆哮乃至於重逢。
但是葉萱在馬上平靜並起兩根手指,然後水平向著前方切上了一記。
那一瞬間,所有的草木都被在那個平面筆直地切開,也當然包括在那個平面的惡犬。
無數的鮮血煙花在大地上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