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來歲的洞玄境便在世間已經是鳳毛麟角,三大帝國,六方勢力,翻箱倒櫃,四方征召也不過湊了十來位,雖然說這其中當然有漏網之魚,但是全天下這個級別的天才也不會超過五十之數。
而十五歲的洞玄境。
不論歷史上那些存在的話,當今之世只有奧斯家的月公主一人而已。
如今卻多出來了一位。
偏偏九公主葉萱能夠慧眼識珠將他收入囊中,這份眼力和運氣不得不讓人慕豔。
而想到這樣一個已經不可思議的青年才俊原本是屬於星城的,那麽有些人看星主的眼光,多少有點看他買櫝還珠的意味。
畢竟星主之所以想額外舉辦這場千星試,便是因為星城遲遲沒有出現驚才絕豔可一人橫壓一世帶領星城走過數百年光陰的頂級天才。
而如今軒一終於證明了他這方面的潛力,可是在這之前,他已經被星城掃地出門了。
那一夜軒一與星城鬧翻的消息已經由奧斯月公主那裡傳到了每個勢力的耳中,也讓星城的紙徹底保不住了火。
當初幾乎每個人都認為是軒一自己自不量力,自尋死路。
事實上如果不是之後葉萱將軒一帶走,從而截斷了星城接下來的一系列報復行為,那麽這個男孩能不能活過那個夜晚就是一個問題。
而在隨後,雖然軒一借助葉萱的途徑,偷渡進了千星試,可是星城陣營從來都沒有將他視作自己方面的一員,就這樣爹不疼娘不愛地在千星試中一路前行,最後卻幾乎以一人之力改變了數個領域的局勢。
當然這些變化中軒一充其量只能稱作一個配角,觸媒雖好,但是結果卻與他無關。
所以即使說在森林領域,這個少年用不可思議的戰鬥能力越境而戰,最終以自身重傷的代價擊敗洞玄境的蘭夜行,可是那個時候依然沒有多少人看重他。
他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但那又如何。
他的極限不過是能夠擊敗一個只有三成不到實力,還有意放水不想殺他的普通洞玄境。
這樣的實力在外面或許還有得一看。
可是這裡是千星試,這是在須彌山上。
他不過是剛剛夠上了這裡的平均值罷了。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雖然說戰鬥的最終結果,是曦子權出刀,一刀之下,灰飛煙滅,軒一戰敗重傷逃遁。
這個結果當然不夠美好,但是他的對手卻是這次千星試上最大的怪物,成功逼他出刀的成就,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同齡人可以辦到。
而軒一比曦子權要小出許多。
並且,最重要的是,軒一還活著。
哪怕活得很慘,但活著就代表著一切。
因為死去的天才連活著的螻蟻都不如。
但是活著的天才卻不一樣。
他象征這一起的可能。
這個名為軒一的少年,用了不過一個星期的時間,從籍籍無名,到聲名鵲起,然後就在方才,證明了他是可以與奧斯月公主相媲美的百年難得一見的頂級天才。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天才,剛剛上了星城的通緝名單。
這不僅有些諷刺,還有些好笑。
之前軒一拒絕星城暗部咄咄逼人的條件,那個時候任何人都會以為軒一驟然暴富,心態失衡,不自量力。
但現在看來,悔青腸子的可能是星城自己。
當然,不屬於自己的天才,就算再如何光芒四射,都不如一具死掉的屍體。
所有人都不會懷疑接下來軒一將要面臨的會是更加殘酷的打壓和絞殺,除非在此之前,葉萱真正出手,將軒一置於她的羽翼之下,任其慢慢成長。
這一切,只看葉萱與星主的選擇。
星主平靜看著圓桌上展開的那一輪耀眼的太陽,這輪太陽將整個白銀之廳都照亮地如同白晝。
直到太陽熄滅,軒一徹底消失在沙漠中,隻余下那一個荒涼的巨大玻璃坑洞。
這位老人才平靜開口。
“我之前感覺不必說。”
“但現在我想我有必要說一下了。”
“他想來參加我的這次千星試。”
“自然是想要成為我的行走。”
“所以。”
“只要他能夠拿到這次千星試的優勝。”
“他便是我星城的行走。”
“過往一切既往不咎。”
當火焰的顏色覆蓋了少年的黑眸與玄眸,配合他新生的素白膚色,幾乎所有人都將其與霓凰一族的體征劃上了等號。
然後隨著軒一相貌體態的改變,所有人在看著那個沙漠中的少年劃開手腕以血飼喂昏迷的藍發少女時,洛濱都忍不住開口了。
他是葉夜學院的院長,也是葉萱曾經的老師,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也會成為葉雅的老師,所以這個場合,他毫無疑問是最適合開口的人。
而在場的諸人之中,也只有葉萱曾經近距離接觸過這個男孩,最有可能知道這個最初看起來平淡無奇的家夥,身體裡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
“他究竟是什麽來歷?”
洛濱問向和他隻隔著一張椅子的葉萱。
葉萱笑了笑,輕輕搖頭。
當初她選擇軒一的時候,當然很大程度上是好馬都挑走之後的無奈之舉。
但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她對軒一有著別樣的信心。
一個能從當初暉亡之林第七十四次標準測試脫穎而出的格物圓滿,一個志學之年便能夠攀登上藥劑師至高峰的準藥劑宗師,一個能不知道與那位湖中古神有著莫名聯系的十五歲少年。
如果他連這些都做得到,那麽如果他最後能夠隨著他的執念,登頂這個千星試,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樣想,葉萱平靜看向坐在圓桌盡頭的白發老人:“那個男孩什麽來歷。”
“在場沒有人能比星主閣下更清楚的了吧。”
星主平靜與葉萱對視,蒼老到接近渾濁的銀色眼睛中滿是淡然。
“老朽為什麽要知道自己屬下每一個孩子的事情。”
葉萱笑了笑:“這個孩子和其他孩子一樣嗎?”
星主淡淡道:“在今天之前,他和別人並沒有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