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用的是黑色的墨水,字跡清晰而剛勁,似乎是出自一個男子之手。
軒軼眉毛稍微抖動著,雖然這第一句話就讓他有些不祥的預感,但是他還是堅持著看了下去。
“為什麽命運會這樣對待我,我的女兒還是那樣的幼小,我拚盡全力才讓她遠離這個世界的一切,可是世界依然對她如此嚴苛。”
……
“縱然我擁有近神的力量,但是即使是真正的神祇,也無法死亡中拉起祂所愛的人。”
……
“我和我的妻子陷入了永遠無法止歇的悲痛之中,因此,我違背了先祖歷代的訓誡,決定進入這個被詛咒的地下室,來尋找能夠挽回我摯愛的契機。”
……
“不,不會是這樣的,我不相信,我也不願嘗試。”
……
“但是,這似乎是黑暗中唯一的曙光?”
……
“我要邀請妻子來到這裡,和她進行一番開誠布公的談話。”
……
這份日記開始的字跡還鎮定而工整,但是接下來,隨著執筆人的心態逐漸變化,字跡也越來越潦草。
這份日記並不長,由第一句女兒的死作為起始,到最後近乎狂草到完全看不清的字跡作為結束,中間只有大概三四頁的內容,軒軼只花了幾分鍾的時間就大致看完,想了想,他將這份日記收入了自己的黑鐵之戒中,等待回去有時間再去慢慢研究。
在日記中,執筆人明確提及了他在自己先祖的筆記中找到了復活的辦法,但是這種辦法似乎極盡黑暗與殘忍,所以他非常遲疑是否采用這樣的方法,因為事實上似乎當初提出這個構想的先祖,也沒有將這樣的手段付諸現實,也無法確認其最終能否完全達成所謂的復活。
但是已經陷入絕望中的執筆人卻將其視作了最後一根稻草。
只是讓軒軼唯一感到不滿的就是,這個似乎修為高深的執筆人極其忌諱在日記中描述他從先祖日記中所得到的細節,通篇只是用不可思議,黑暗,令人絕望這樣的修飾詞來描述其先祖的構思,這讓軒軼反而更加好奇。
如果說柳思思真的是這位執筆人在日記中提到的那位女兒的話,那麽柳思思毫無疑問就是最接近完美的復活,除了沒有自己曾經死去的記憶之外,她從各方面來看,都是一個徹徹底底活生生的人類。
當然,這或許與執筆人保留著柳思思死去時候的完整有關。
但是對於軒軼而言,他更需要的是這個復活儀式的細節。
只要其有真正復活姐姐的希望,軒軼是不會在意這個儀式有多麽的黑暗與令人窒息。
這樣想著,軒軼向著這個環形工作台的四周望去,這裡似乎就是千年前那位死靈法師工作的地方,環形的木質工作台幾乎將整個房間都徹底包裹,工作台上還有著一圈圈的置物架,上面擺滿了魔法材料和各式筆記。軒軼便站起來一件一件查閱那些筆記,只是遺憾的是,這裡似乎沒有像書架裡的書籍那樣經過了妥善的保護,這些紙張相對來說都發脆變硬,手指輕輕一碰就幾乎要在指尖粉碎。
但是既然說那個日記的執筆人自己曾經看過所謂先祖的筆記,那麽先祖的筆記定然保存得很好,軒軼在工作室裡將目光掃視,終於將其鎖定在了一個角落裡的厚厚書籍上。
他走了過去,伸手拂去那本用莫名的黑色皮革裝裱的書籍上的浮塵,浮塵比他想象中要輕得多,當灰塵拂去之後,上面是四個鮮紅的莫名扭曲的大字,仿佛用鮮血書寫一般,軒軼只是看著就感覺心情有莫名的壓抑。
雖然他完全不認識這四個扭動的字符,但是靈性知覺讓他第一時間就明白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
《死者之書》。
軒軼默默咬住了嘴唇,即使是現在的他,面對這本未知的書籍時候,都感覺手指在微微顫抖,但是最終,軒軼還是用手翻開了書的封皮。
但是隨即,少年的目光就呆滯了。
是的,他看不懂書上的半個文字。
雖然說書封上的書名他同樣也看不懂,但是並不妨礙軒軼借助書寫者灌注在其中的靈性感知到它們的含義所在,但是當翻開書頁,那其中的字符好像是無數扭動的血色蝌蚪或者說是長蛇,在整章書頁中對著軒軼張牙舞爪,吐出鮮紅的蛇信,只是一望之下,軒軼便感覺眉心劇痛,識海翻騰不已,下意識地就趕緊合上了書頁,但是照樣全身氣血都在為之翻騰。
這就是頂級的死靈法師所留下來的筆記嗎?
軒軼不由想到,自己這樣的水平竟然連閱讀都難以做到,就算強行閱讀,恐怕也只會將自己給逼瘋。
“軒二,你能看懂了裡面寫的是什麽嗎?”軒軼不由問向那個寄生在自己身體裡的魔鬼。
這個時候就是最適合魔鬼刷存在感的時間了。
只是意想不到的是,軒二在少年的心中搖搖頭“抱歉,我也無法解讀筆記中所寫的一切。”
“似乎那位故人不希望自己所寫的東西被有心之人輕易利用, 但是又不甘心自己付出大半生心血的東西隨著自己的隕落而消失在世間,才最終留下了這個妥協的產物,對其進行了極高程度的加密,以免被外人所得。”
“那為什麽那個人可以解讀?”軒軼不甘心地問道,如今他距離姐姐復活的秘密只有一步之遙,但是這一步之遙竟然如同天塹一樣遙遠。
如果姐姐真能像柳思思這樣以近乎完美的方式復活,那麽軒軼甚至會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去完成這個儀式。
當然——前提是征得姐姐的同意。
“因為他似乎是我那位故人的後代,不僅體內流淌著他家族的血脈,甚至說自己本身就有很高深的死靈魔法的造詣,所以才能夠解讀這些。”軒二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軒軼點了點頭,算是勉強接受這個解釋,但是他看著這本黑色封皮的死者之書,入寶山而空手回確實讓他有點無法接受,所以思考了片刻,還是將這本死者之書一起放入了黑鐵之戒,打算等有時間回去之後慢慢研究。
做完這一切之後,軒軼才將目光重新投向這個工作室的其他陳設,想從中找出一些有價值的材料帶走,雖然說歷經千年,但是這位死靈法師畢竟是與星主這個級別的大佬存在,他的收藏定然非同小可。
正在這個時候,軒軼才感覺到玄武鱗片在自己體內正在嗡鳴,似乎渴望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