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光之下,軒軼的臉色著實有些難看。
他這趟夜入宅院,自認為已經做的天衣無縫,誰知道明明一路順利,但是偏偏在準備溜之大吉的時候,卻被人逮了正著。
而且似乎還是熟人。
如果說軒軼有什麽最不願見到的人,那麽星城,或者說暗星的部屬應在其列。
他看著對方的裝束,只看得到一襲純黑的緊身衣,披著繡滿銀色星辰的夜色長袍,更兼之銀發銀眸,幾乎可以篤定便是星城暗部駐扎在此地的暗線,只是這條暗線為啥會偏偏在這裡堵自己?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那麽現在又怎麽會是孤身一人?
就算說星城之外的那番大戰的真相很多人都無權知曉真相,但是當初在星城內部自己叛出的時候,展示出來的實力可是有目共睹,誰給他的膽子敢一個人來堵自己?
幾乎在心念轉動之間,軒軼便下了殺心,但是隨即判斷對方應該還沒有認出自己,所以便拱了拱手,用蘭葉語言輕聲說道“敢問閣下身份?”
他故意裝作不懂星城語言,反正星城距離蘭陰城萬裡之遙,不懂星城語言實在是在正常不過了。
對方端詳了軒軼片刻,因為軒軼戴了半邊面具,剩下的半邊臉容貌也有微調,和原本的軒一除了發色之外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更何況黑色玄瞳的特征在蘭葉帝國也不算太過罕見,沒必要見一個人就把自己往叛逃的行走身上套。
畢竟就常理推斷,軒一但凡有點腦子,肯定是先掩蓋了自己最顯眼的發色與瞳孔特征。
所以軒軼才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對方看了片刻沒有看出來端倪,於是便遠遠伸出一隻手,並沒有回答軒軼的問話,但這次卻用了蘭葉國語“交出來吧。”
交什麽出來!
軒軼平靜看著對方“我不懂在下的意思。”
對方微笑,銀色的眼眸中愈冷“這個宅子我盯了快三年了,一直都沒有找到契機破解上面的魔法結界,但是而今你既然有辦法進入其中,想必收獲定然不小。”
“不要糊弄我。”對方冷冷說道“我多方查證過,這個宅邸是當初石楓所擁有的,並在他死後一直在其子嗣中流傳,直到三年前,其直系傳人石清川突然失蹤,隻留下一個女兒在這裡生活。”
“我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暗中觀察那個小女兒三年,可是對方的行為完全沒有任何異常,正當我已經漸漸失去耐心的時候,昨天那個小女兒突然找到了你,並將你帶進宅院。”
“我那個時候就感覺有些不對,所以今夜特來蹲守,果然看到你破界而入。”
“無論是還是,都是真正意義上的世間強者,尤其是本人,當初是能與永耀至尊閣下齊名的存在,他們所留下來的遺產寶物一定極為豐厚,閣下收獲定然頗豐。”
“如果你願意將自己的收獲交出來一半給我,那麽在下定當守口如瓶。”
這位星城暗部的暗線一番話,讓軒軼多少印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對方所謂的見面分一半,他實在無法滿足。
無他,只是因為這個所謂的地下室實在是太窮了一點。
並沒有什麽賴以成名的強大靈器,或者說珍貴的藥劑與材料,或許是因為這位生前太過強大,已經不需要外物,或者說乾脆他真的就是為了復活姐姐而完全沒有心思積累財富,總之那個地下實驗室其實有價值的東西並不多,如果排序的話,被本人鄭重封印的《死者之書》肯定排在第一位,裡面不僅極有可能記錄著完美復活的方法,更有著一位太微境的死靈法師的諸多感悟乃至於更多的秘法。
《死者之書》之後,那些還殘存著些許巨龍精粹的龍骨當然應該也算,只是這些也已經被貪吃的玄武鱗片饕餮殆盡,軒軼再如何大方,也不可能將玄武鱗片拱手相讓,畢竟玄武鱗片直接隱藏著自己的真實身份的秘密,根本瞞不住有心人。
自己身份一旦暴露,只要星主那邊不開口,自己肯定會被追殺到天涯海角,畢竟所謂的殺軒一者封星城行走的賞格至今還掛在暗部通緝榜單的第一位。
除卻《死者之書》和巨龍骸骨,排在第三位的應該是那幾書架的死靈魔法典籍,這對很多勢力來說應該是無價之寶,甚至有可能排在巨龍骸骨之前,但是相信無論是對軒軼還是這位暗線來說,這些魔法典籍都是雞肋。
除非這位暗線願意將這些魔法典籍奉獻上去換取積分,但是以星城數萬年的積累,軒軼還自己去過星城的檔案室,你要是說那些檔案收藏裡面沒有關於死靈魔法的收藏,軒軼願意把自己頭擰下來給這位暗線當頭踢。
況且——軒軼還真就沒把那些典籍帶走,因為他還是頗為實用主義的,他認為那些對自己用處不大,所以就不願奪人之美。
至於那位暗線口中的石清川,則很有可能是那份日記的執筆人,可是日記本身並沒有價值,只有和《死者之書》在一切才能相互印證,證明死者之書中存在著軒軼想要的復活之法,而且由於日記涉及到柳思思很可能是被完美復活的產物,對於想將這個秘密隱藏下去的軒軼而言,於情於理,都不會將日記給這位暗線交差。
這樣一來,局勢就很是尷尬了。
不過即使這樣,軒軼真的不想和對方動手。
暗部外派一城的暗線實力通常都不會很差,這位至少也是法相級別的水準,這裡是蘭陰城內,軒軼根本沒有辦法放開手腳大打一架,況且他放開手腳便意味著至少燃血之術會暴露,目前燃血之術是他獨一份的功法,燃血之術暴露就等於說自己的身份大白,他苦苦隱藏許久的真實身份便昭然若揭。
隨後還是會有大批暗部殺手如附骨之疽一般纏上來——以軒軼對星主的淺薄了解,那位閣下真的不會有替他解除通緝的想法。
如果真的有人把他殺了把自己的頭顱送到那位閣下面前,那麽星主肯定會如約封他為自己的下一位行走。
軒軼思及此處不由歎了口氣“我在宅子裡雖然有所收獲,但是想必您定然看不上眼。”
這樣說著,他手上一招,一片黑色的鱗片滴溜溜在他手心盤旋著出現,此時的玄武鱗片表現良好,周身都泛著細蒙蒙的白色微光,顯然吃得很飽。
“這片靈器是我安身立命之所在,也是我全身最值錢的東西,可否請您收下,就此饒過軒某一命。”
這樣說著,軒軼手心一揚,玄武鱗片就這樣向著對方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