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蘭陰城事件的善後,毫無疑問多虧了葉雅的協助,尤其是她提供了第一手的證言,尤其是那個關於棘北海的善意的謊言,讓蘭陰城不至於陷入徹底的動蕩,棘白凝能夠成為最終的下任城主,這是各方都能夠接受的事情。
如果說醫生一次只能救一人兩人的話,那麽葉雅這一舉,救了何止十萬人。
而如果用這個理論來推算,星主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大慈悲之人。
他的星辰大海計劃當然會死很多人,但是就像他當初對軒軼所說的那樣,一旦說計劃成功,那麽造福的將是這個世界未來千年的數百億數千億的普通人。
但偏偏這樣的人,卻是軒軼的敵人。
哪怕如今的少年對他並沒有太多的恨意,但是毫無疑問,他和星主之間,已經很難有下一次開誠布公的平等談話。
甚至說軒軼只能拚命地隱藏自己,不讓那位太微巔峰的強者看到自己。
而眼下,軒軼突然發現,自己有了另一個機會。
那就是成為奧斯帝國的太子。
哪怕只是虛假的太子。
……
……
離開了妖妖的宮殿,軒軼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寢宮,錢櫻和風信子正在殿前等候,等候給自己回報這兩天的消息,厚厚的奏章幾乎堆有一人來高。
軒軼看了看換成金色袍子的錢櫻站在台階下,少女的麗色並沒有因為這兩天的操勞而顯得失色,反而流露出一種接近一本滿足的喜悅意味。
畢竟她重新奪回了屬於她父親,她兄長的一切。
奏章雖多,但是其中所講述的事情,當真稱得上乏善可陳。
隨著太子殿下的立威,青安錢家被突然斬首,錢業身死,錢穆告老,錢家從原本月公主的死忠一夜之間投入太子殿下麾下,這樣的釜底抽薪,萬人牆角,在青安城引起偌大震動的同時,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月公主殿下的反擊。
畢竟這位奧斯代行走的手腕,幾乎每個青安貴族都有過痛及膚裡的體會,否則的話,也不會讓那個當初只有十幾歲的女娃,安心坐上了奧斯行走的位置。
可是有時候事實反而比想象更加吊詭,月公主吃了這樣的大虧,但是反應卻更加地平靜,不僅自己紋絲未動,更出言約束了自己手下那些蠢蠢欲動的反擊勢力。
而隨著太子殿下在錢家莊園展現出來足夠與洞玄之上相周旋的可怕實力之後,有更多搖擺不定的勢力開始倒戈相向,雖然說像四大家族這個級別的一時間還無法輕易轉變立場,但是一直都傾向與太子的青安李家已經給太子宮和錢家各送了一份禮物,分別祝賀太子殿下修為精進和錢櫻就任錢家的新任代理家主,其態度表露無疑。
而除了李家,也有不少的家族開始通過風信子和錢櫻向太子暗通款曲,兩邊站隊雖然有些無恥,但有時候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也是投資的應有之意。
軒軼草草將奏章看過一遍,反正一般情況下,這些奏章要掐頭去尾,只有字還有點意思,就好像皮厚餡小的包子,你需要很努力才能夠嘗出來包子的味道,而其實這些包子的味道可能真的僅僅是索然無味。
現在僅僅是太子就要看這麽多各方面的奏章,如果今後真成了奧斯帝君,那麽每天不得讓奏章給埋起來。
怪不得奧斯羽生一點都不想當這個太子。
軒軼揉了揉稍微發漲的眼睛,看向階下:“錢櫻匯報一下你那邊的情況。”
錢櫻頷首。
雖然說按照慣例,錢櫻也應該將自己的情況書寫成奏章,然後交給自己,只是錢櫻如今負責的是錢家,
這個歷史長達千年的古老家族,一旦說攪動起來,其下面浮動的黑色渣滓根本無法計數,即使是錢櫻,也要對此三思而後行。事實上,從錢家找到的原始記錄最珍貴的那些已經被專程送進了太子宮,作為製約其他大人物的工具,而和椒月有關的那部分也被列出了清單單獨處理,只有一些相對無關緊要,但是留在錢家卻可以讓錢櫻自己捏住手下人把柄進行製約的部分,其主導權交給了錢櫻。
“我重新任免了所有要害關節的部屬。”錢櫻低頭靜靜說道:“以及殿下說過我可以便宜處理手上的那些文檔,所以我已經當眾將其全部焚燒。”
軒軼饒有興趣地挑起了眉:“理由呢?”
“因為保留那些東西只會讓他們人心浮動,擔心屬下不知何時就會用他們秋後算帳,而屬下之所以控制整個錢家,並不是屬下自己能力多麽出眾, 只是因為太子能夠幫屬下壓服一切反對的聲音。”
“屬下在錢家生活十五年,對每個人的底細能力,雖然不能說是一清二楚,但也算得上是略有輪廓,可以因才用人,父親教過我,馭人之道,在於恩威並施,單純以恐懼控制,終有一日會被恐懼所傷。”
軒軼點了點頭,錢櫻從小接受的就是貴族的政治教育,所以讓她來做這些具體的事情,她往往會做得比風信子或者說自己要圓滑很多。
衝鋒陷陣的工作當然要交給自己這個小皇帝來解決,但是之後的善後治理,卻離不開錢櫻這樣的人才。
“你做的很好。”軒軼說道。
錢櫻下跪:“感謝太子殿下原宥。”
軒軼不動聲色地動了動眉梢。
自從那兩天和錢櫻的談話之後,錢櫻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側妃身份不過是一個幌子,她真實作用是替太子殿下衝鋒陷陣的棋子,所以從那之後,錢櫻對軒軼的態度就越發恭敬和疏離,不再以枕邊人的姿態和軒軼相處,雖然在外面有時候還會擺出一副側妃的嫵媚姿態,但是私下裡像這樣相處的時候,態度則是越發恭敬端莊,完全是一副下屬的姿態。
軒軼雖然很滿意錢櫻對於自己身份的認知和善解人意,但不知為何總感覺有點暗流湧動的感覺。
就好像當初椒月對他所說的,如果錢櫻真的喜歡上自己了呢?
他原本認為不會的,但是現在卻又感覺這一切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少年搖了搖頭,將這個思緒趕出腦海,然後重新將目光投向風信子:“你那邊的情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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