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魔崽子。
星城的賤民其實最大的用途,可能就是給暗部提供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素材。
反正賤民們比老鼠還能生,就像韭菜一樣,割一茬長一茬,即使是從控制星城人口的角度來考慮,也是多多益善的行為,況且其中一旦出了像星立華軒一這種級別的好苗子,是比從垃圾箱的彩票裡刮出頭等獎還令人驚喜的抽卡行為。
星主看著軒一的眼睛,從少年的眼中,只能看到平靜,星主臉上露出些許的嘉許出來,然後問道:“如果讓你來領導星城,你有辦法讓星城的賤民階層消失嗎?”
軒一搖了搖頭:“賤民階級的形成是歷史原因,即使如今星城取消了那兩部關於限制賤民的法律,也沒有可能力挽狂瀾。”
星主點頭的同時看著軒一,平靜道:“你知道嗎?”
“我其實經常注視你的。”
軒一當然不知道,以及如果這樣的注視是這樣凝固時間的凝視,他當然不會知道了。
但是——為什麽星主會凝視他呢?
只因為他是星立華的弟弟嗎?
如果這樣的話,接受更多凝視的應該是星立華才對,以及。
或者站到這裡的,應該是星立華才對。
“還有。”星主接著說道:“是我將你帶到星城的。”
軒一全身的血液也冰凍凝固了,他努力壓抑住全身的情緒,看向星主:“我不懂您在說什麽。”
星主平靜而慈祥地笑了笑:“我說的很清楚了,是我將你從你的父母那裡,帶到星城的。”
“當然了,你是應該死去的孩子,但我當時並沒有將你殺死,而是就這樣把你送進了暗部,和普通的孩子那樣,接受暗部的訓練,再然後,你應該會理所當然的死去。”
軒一連大腦都無法思維了,他看著星主,沒有人會對自己的身份來歷不感興趣,而軒一則是真正無父無母的孩子,至少他曾經這樣以為。
“您的意思是,我曾經是一個奧斯家族的人?”
如果這樣說的話,當然說得通,他體內有霓凰之血,又和奧斯一族有著相同的體貌特征,甚至說連七夕紫蓂這種奧斯家族流傳的毒素他也有。雖然說黑發黑眸的特征在星城很多賤民都有,在蘭葉帝國更是有一個族群的存在,但是最眾所周知的,依然是奧斯帝國的皇族,他們以自己的身體力行,將這個原本平淡無奇的體征帶到了世界的最頂端。
“我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星主接著說道:“因為這對現在的你而言並不重要。”
“你全身都打滿著星城的烙印,即使你現在回去,那裡也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重要的是,你本應該死的。”星主接著說了那句你應該死的。
因為軒一本來是一個注定要死去的男孩。
“我從來不相信命運,所以我不看過去未來,不成聖人,只在意眼下。”星主握著軒一的手,不輕不重,但始終沒有松開。“但是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命運這種東西的存在。”
“你本應該在暗部的嚴酷訓練中死去,但你並沒有死。”
“當七夕紫蓂發作的時候,你依然沒有死。”
“你被遺棄在海邊,星九卻恰到好處來了到你身邊。”
“她用自己的靈液救你,更把你帶到了星落蘅那裡去診治。”
“我一直等待著你死去,就好像等待著某份因果的完結。”
“是我將你帶到了星城,所以我始終不願意親手將你殺死。”
“可是你經歷了那麽多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足夠死一萬次的事情,最終依然活著,不僅還活著,並且最終還來到了我的身邊。”
“並且將要成為我的行走。”
“在那一刻我終於承認,你真的是我的因果。”
“既然我無法殺死你,那麽就請你繼承我的事業。”
“這便是我最終選擇了你,沒有選擇你姐姐的原因。”
軒一這是第一次有芒刺在背的感覺,怪不得——軒二總是說星主十分危險,最少說,連軒二自己,都在躲避著不讓星主發現。
他過往的一切,都在星主的眼皮子底下,甚至說,連他此刻的想法,恐怕星主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怪不得椒月最後和他說那番話,隻敢在天道網絡中的私密房間中進行,恐怕椒月自己就對星主的能力有著初步的了解。
但是軒一開口的時候,語氣還是保持了基本的鎮定。
“所以,姐姐的事情,您都知道對吧。”
星主點了點頭,然後接著說道:“我並沒有干涉這件事情,但是最終事情還是向著我所想看到的方向發展了。”
“我本來曾經抱希望讓星立華殺死你,她雖然不及你的潛力大,但是她是比你更加好用與聽話的工具。”
“可是最終星立華自己選擇了自己的道路,將最後的機會留給了你,我很惋惜,但是也有解脫的意味在裡面。”
“你這個因果最終還是來到了我的面前。”
“我知道星立華在你心中的位置,也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態。”
“更知道你在處心積慮追查這件事情。”
“我向你保證,這整件事情我依然不會干涉,因為我始終想要看你死在我面前並且是與我無關地死去。”
“你是我的因果,是我的心魔,是我想要殺死但是卻不願親自動手的所謂證據。”
“我相信你這一次的求死你一定會得償我所願。”
“但是在這之前,我並不願意看著你死去了。”
“我再向你保證, 你還有回頭的道路。”
“七夕紫蓂雖然無藥可解,但是我依然可以延長你的壽命,甚至打落你的修為,重塑你的身體,雖然你最終的壽命也很可能不會超過百年,但是卻足夠你秉承著我的意志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出來。”
“一個再也沒有賤民的世界。”
“一個安得廣廈千萬間的世界。”
“我知道奧斯家的那位小公主私下聯絡了你,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交談了什麽,但是我大致能夠猜得到你們交談的內容。”
“所以我邀請你來到這裡,和你開誠布公地探討這些問題,我所告訴你的事情,已經展示了我足夠的誠意。”
“我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你死的人。”
“但是既然你還活著。”
“那麽我希望你能夠繼續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