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已經是三天之後。
那一百名由星季枝圈定的精英侍女已然進駐行走官邸,星季枝婉言謝絕了他們要附加贈送的女官,而是在這百名侍女之中按其事務組別各自挑選領班,然後自己暫時兼任總管之職。
說來都有些崩潰,那就是星季枝做這一切甚至都沒有辦法再見到行走大人一面,他行使權力的依據除了當初在燃燒的木屋之外軒一對他說的那番話之外,就只有那天晚上他去請示的時候,從門縫裡遞出來的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便宜行事”四個字。
這難道就是你辦事我放心的翻版?
那麽如果有問題的話,我又該去找誰呢?
星季枝想得腦殼疼,所以很快就不再考慮這個無解的問題。
不過自從那天進入行走官邸之後,行走大人已經連續三天不曾在任何人面前露面,連自己都一面不可得,這幾天一直有人向自己打探軒一的消息,都讓星季枝不動聲色給擋了回去,雖然說自己實話實話坦白行走一直沒出過門也未嘗不可,但是身為近侍的本分,他連這點情報都未曾透露。
而那些訓練有素出身不凡的侍女就更不用提了,她們至今仍然兢兢業業地給這座偌大宮殿打掃清洗,順便修剪園藝,烹飪食物,縫紉衣著,一切都已經有條不紊地開展,但是把她們送過來當然不是為這個來得,可是她們連行走大人的面都見不到,就連平日裡的飲食都是他們做好之後由星季枝指派專人試毒之後送過去。
甚至她們連那些食物什麽樣送進去便什麽樣取出來這個情報都不知道。
所以就在外人瘋狂揣測他們的這位新行走正和一百位如花似玉的各族美女每日酒池肉林,裸體逐戲樂不思蜀的時候,事實上軒一才剛剛睜開眼睛。
他閉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關,三日不眠不休,不飲不食,現在才第一次重新看向外面的世界。
他太需要這次的閉關靜養了。
事實上自從那天夜裡走出暗部大樓遇到葉雅開始,他的生命在剛剛經歷了一個多星期監獄生涯短暫休憩之後,便開始了更加迅猛的狂飆,讓他甚至沒有再休息的權力,哪怕說在那個雨夜見過葉雅道歉,並昏迷數晝夜的時候,也沒有得到調養生息的機會,哪怕說葉萱把他的身體狀態幾乎調整到有生以來的最巔峰,但是相應的沉澱卻完全沒有。
在接下來,在千星試中,軒一前後受了三次幾乎必死的重傷,多虧了那個時候身上供應充足的蓮隱複生劑才勉強吊住性命,更先後接受了薛杏,蘭夜行以及自己霓凰之血的三次治療,雖然說有鳳凰涅槃浴火重生的說法,但是軒一這個浴火未免也太慘了一點。
可是即使如此,在掌握了燃血之術之後,軒一隨即接受了更加嚴苛的實戰鍛煉,直到最後聯手擊殺鎮守魔獸山嶽巨黿,少年才勉強獲得了些許的休憩時間,但那個時候,沉澱更無從說起,軒一需要做的事太多了,而最重要的就是把自己的氣勢攀至巔峰來應對接下來更加艱難的戰鬥,而不是眼下的收縮沉澱。
而在一路過關斬將最後和姐姐聯手合砍八十一分擊敗曦子權之後,千星試終於迎來了自己的落幕,甚至連姐姐都迎來了自己的落幕,但是對於軒一來說,一切似乎才剛剛開始。
從木屋到魚市,到星城再到暗部,最終來到這裡。
似乎人生已經達到了巔峰,似乎人生已經到達了高潮。
但是對於軒一來說,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他之前積累的創傷基本都是被他強行壓製,霓凰之血的消化也沒有進行,而更可怕的創傷在於,在木屋中他真真切切又被姐姐加深了一層七夕紫蓂的毒,當然,這原本對他來說並不致命,甚至稱不上什麽大傷,但是在接下來,暴怒至極的軒一選擇了借這個機會,以七夕紫蓂進階法相,霓凰之血因此失控,外溢的火焰點燃了一切。
這等於說軒一自己給自己挖掘了墳墓。
以七夕紫蓂入法相,雖然說軒一會因此獲得極為可怕的力量,但是同樣,由於七夕紫蓂毒素的蔓延會失去控制,他自己的死亡也會邁入倒計時。
這不是什麽蓮隱複生劑,什麽霓凰之血,什麽藥師琉璃體能夠阻攔的東西,軒一就是靠著這些他以前不知道但卻得天獨厚的優勢,扛著七夕紫蓂走到了現在。
可是同樣,從古到今從來沒有人蠢到以七夕紫蓂入法相,更沒有人能夠活著抵達有資格以七夕紫蓂入法相的地步。
軒一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哪怕他並不喜歡這個所謂第一的位置。
而現在,通過三天三夜的調理和沉澱,軒一終於把他現在的境界穩定下來了。
法相初識境,七夕紫蓂是從根本上毀滅萬物的毒,所以說軒一如果動用七夕紫蓂的力量,就如同那天星落蘅所認為的那樣,身為洞玄之上的星落蘅自己,很有可能都會在近距離被軒一用七夕紫蓂的毒所殺死。
現在的軒一,如果開啟燃血之術,再配合七夕紫蓂的法相境,已經真正有機會正面與曦子權一戰,只要給他近身的機會,便能夠有機會擊殺對方。
當然,副作用就是軒一現在的死期,已經真的計日以待了。
以七夕紫蓂致知,自己又是藥師琉璃體的軒一,根本不需要再去尋找任何名醫便能夠初步判斷自己的情況。
那就是如果認真調養,不輕易動用七夕紫蓂的力量,不謀求繼續晉級的話,那麽他現在可能會有半年到一年的壽命。
但是如果他一意孤行不管不顧的話,那麽壽命可能會不到一個月。
“真是短啊。”
軒一笑著喃喃自語,但是笑容中卻沒有絲毫蕭索,反而帶著某種鋒利的味道。
他還記得那個名字,星守中。
星城天官,禮部知事星守中。
按照星落蘅的暗示,他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那麽唯一的突破口應該就是在他的身上。
這樣想著,軒一從盤坐的矮床上坐起,向著門外走去,不料才走到一半,就聽到星季枝在門外畢恭畢敬的聲音。
“貿然打攪行走大人,季枝罪該萬死。”
“但是,郡首大人與諸位知事前來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