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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孤竹君》第269章 不謀1時者,謀萬世
第二百六十九章不謀一時者,謀萬世(求全訂)

人類對於活著的定義,不局限於生理上,還有精神上。

如何證明自己是活著,這個問題困擾著最早吃飽了飯沒事乾的人類。

於是這個人在漫長的思考過程中,定義了一個叫做記憶的東西。

他不但要用自己的記憶來證明自己是活著的,還需要從同伴的記憶中,證明自己活著,而且一代一代延續下去。

於是這樣的思想在一批吃飽了飯沒事兒乾的人們中蔓延開來,最終與文明和社會相融合,變成了人類最早追求,除了食物和繁衍之外的第三樣東西。

功名。

功勞與名望的結合,這個東西虛無縹緲,卻有改變世界的魔力。

無數人功名與生命面前選擇了功名,這可能是人類做過最荒謬又正確的進化了。

而在漫長的時間中,功名的門檻變得越來越高,越來越艱難,讓無數人舉步維艱的追尋著,只為了證明,自己是活著的。

王翦,王賁,王離王氏三輩人毫無疑問是如今大秦功名最高的人物,一門三代,十五年光景,滅五國,平天下。

在這樣的功績面前,即便是被滅國的六國遺民也要稱讚一聲,舉世無雙。

但是大多數人是善忘的,他們忘記了在秦國一統天下之前,有多麽漫長的一段歷史。

若是沒有這段歷史,又怎會有大秦如今的宏圖霸業。

只是因為人們善忘,而不巧的是,也沒有人提醒。

可能是因為那段歷史過去了,歷史中的那些人也都死了。

王離今年十九歲,他出生那年,是張唐‘去世’那年。

那年十三歲的甘羅鬼謀之策,空手套白狼為嬴政從趙國騙來十幾座軍事重城。

而這十幾座軍事重城的代價,就是秦國上卿大將張唐的一世名譽與性命。

在這件事情上,不管是嬴政,還是甘羅都算是曠世毒計,以一位為大秦立下赫赫戰功的老臣張唐性命作為誘餌,先逼著張唐去燕國做相國,給趙國營造秦燕聯盟的假象,然後甘羅又遊說趙悼襄王,以十一座軍事重城為交換,條件是不與燕國聯盟,讓趙國繼續名正言順的攻打燕國。

而張唐則作為一個‘價格昂貴’的棋子犧牲了。

因為當燕國發現秦國沒有出兵援燕後,必然將所有怒火發泄在張唐身上,張唐必死無疑。

而且即便張唐僥幸活了下來,等燕趙和解之時,張唐也會作為五國攻秦的祭品祭旗的。

畢竟任誰發現自己被人如此欺騙,也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這次張唐相燕事件,引發了決定戰國後期走向的重要戰役。

五國攻秦的曠世戰役。

在這場戰役中,秦國依靠函谷關的天險,以自身充足的準備,一擊將龐煖為將,黃歇為帥的五國聯軍直接碾碎,之後造成了五國力疲,讓面對秦國的攻勢再無反擊之力,只能安於自保。

日後在史書當中記載這場戰役,張唐的名字基本上不會出現,因為不管從哪個角度出發,這種以自己重臣作為誘餌的策略,都不光彩,帝王不會提及記載。

而張唐這個名字,也會因此而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連同他為大秦所有的血汗一起消失。

長平之戰是秦國賭上千年國運的一場戰役,因為長平之戰前期雖然白起攻克趙國腹地,屠盡趙國青壯,但是後期因為白起遭到范雎忌憚,被坑死之後,整個攻趙之戰的指揮權就落在了王齕和王陵身上,長平之戰卻並未結束。

之後王陵攻打邯鄲一年損兵折將十萬,讓秦軍受到了重創,改用王齕之後依然沒有攻打下邯鄲,

反而被春申君黃歇率領攻打楚君打敗,一戰折戟三十萬大秦銳士,相當於秦國在長平一戰中損失了七成兵力,若是沒有抵擋住春申君的進攻,那麽秦國可能就會面臨滅國。而就在這個時候,魏國的信陵君魏無忌發兵援趙與春申君黃歇合兵攻打秦國,王齕連連擺脫,幾乎要潰敗之時,張唐臨危受命了。

張唐率領少量臨時拚湊的秦軍,深入魏國領土作為死士,包抄魏軍以閃電之勢切斷魏軍後路補給,迫使魏軍提前退兵。

之後又接應兵敗邯鄲的王齕,力排眾議轉身攻取了新寧中郡,佔據防守有利地形擊退了楚魏聯軍,也因此戰之功,新寧中郡改名為安陽,張唐受封安陽君。

可以說,若無張唐後期臨危受命,那麽這賭上秦國千年國運的長平之戰,就會功虧一簣,還有滅國之危。

不管之前白起戰功有多麽顯赫,若無張唐最終大秦也會以長平飲恨收場,張唐之名也因此在六國之中響徹。

也正是因為張唐的威名,後來甘羅才能騙到趙國的十一座城池,才能奇謀鬼才,以十三歲拜相曠古爍今。

而張唐可能萬萬沒想到,自己力挽狂瀾的功績,最後悔成為葬送自己性命的屠刀。

“所以說,大秦統一的霸業之中,張唐先生功不可沒,而且若論戰功,確實也與你大父不相上下,畢竟他當年面對的是楚魏兩國最後的精銳,還有黃歇魏無忌兩位公子。”王詡簡單的給王離介紹了一下張唐的戰績後,笑著說道。

王離臉色凝重,起身要給張唐正式賠禮道歉,卻被張唐按住了肩膀。

“罷了。”張唐笑了笑“連你都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那,老夫確實為大秦罪臣啊。”

說完張唐緩緩解開身上袍服脫了下來,仔仔細細的疊好,認真的撫平了上面所有的褶皺放到一邊,赤著上身捋白須,語氣輕松“這樣,就涼快多了。”

可能是因為年紀太大了,王詡發現張唐的雙手,顫抖不已。

王離看著張唐已經瘦得露出肋骨的身子,習武之人的骨架粗大所以更加明顯,皮包骨頭的模樣看上去有些駭人,不過更加駭人的是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疤,幾乎都沒有一處好皮了。

王離知道,這些傷疤,都是鑄就大秦霸業的功勳。

不知道為何,王離驀然的有一種狐死兔悲的哀傷。

“老先生身材健碩,是長壽之人。”王詡笑著脫下自己身上的白袍,給張唐披上。

張唐猶豫了一下,沒有拒絕,摩挲著王詡的白袍笑道“多謝帝君恩賞,不過孤竹尚白?”

“殷商商白。”王詡笑了笑“先生覺得,白色比玄色如何?”

“清雅,但是不耐髒。”張唐垂著眼皮笑道。

“髒了,洗洗就好了,玄色雖然耐髒,但是怎麽洗,也洗不乾淨。”王詡笑了笑。

張唐蒼老的眸子陡然一寒,凝視王詡“帝君的意思是,算了?”

“朕知道老先生心有不忿,意難平。”王詡柔聲道“但是老先生不妨想想,初心。”

“何為初心?”張唐沉聲道。

“就是您挨第一刀時,立下的宏願。”王詡笑著說道。

張唐微微一怔,神情恍惚,原本有些凶悍的目光也漸漸變得遊離起來“初心啊?太久了,都忘了。”

“總歸是能想起來的,只要老先生願意。”王詡笑了笑。

張唐似乎沉吟了很久,最終搖頭歎息道“老夫年紀真的大了,初心想不起來,隻記得宿怨。”

“老先生怨恨何人?”王詡笑著問道。

“老夫侍奉昭襄王,孝文王,莊襄王與秦王四世,都乃明君,是為臣子的幸運,奈何奸佞當道!”張唐滿是皺紋的臉皮抖了抖,恨聲道“武安君臨死前恨范蠡誤國,恨不能生啖其肉,老夫恨豎子甘羅禍國,恨不能千刀萬剮!”

“甘羅。”王詡抿了抿唇,這個神奇的名字他倒是真的不知道下落如何,目光看向王離。

“甘羅,十年前因為曾呂不韋某亂以及桓齮通敵之事牽連,飲鳩自盡,但是秦王念其情與功,秘而不宣。”王離舔了舔嘴唇說道。

“死了?”張唐呼吸一滯,瞪大眼睛。

王離點點頭。

“不可能。”張唐神色大變,似乎不願意相信“豎子甘羅巧舌如簧,心思陰毒,但是絕無背信秦王可能,更不可能自盡。”

“您消失之後,宮內發生了很多事情。”王離摸了摸脖子“呂不韋專權為王上所不容,甘羅獻策呂不韋以內寵嫪毐侍太后,後嫪毐趁著王上弱冠發動宮亂,鎮壓後牽連呂不韋,鹹陽城內曝首數萬。”

“呂不韋。”張唐眼神有些迷茫,皺著眉搖搖頭呢喃道“不應該,不應該啊。”

“嫪毐宮亂被夷三族,呂不韋畏罪,甘羅又獻策,欲輔公子成蟜篡位,公子成蟜降趙叛亂,王上遣我大父,阿翁,桓齮出兵平亂,我大父勸降公子成蟜,但是在押送回京途中,被人毒殺,呂不韋見大勢已去請辭,回封地養老,途中也被人毒殺,之後甘羅便飲鳩自盡。”王離輕聲道“此事千真萬確,甘羅屍首是秦王遣我阿翁親自下葬的。”

張唐悵然若失的聳下肩,似乎還有些迷茫的搖搖頭“不應該,不應該啊。”

“好了,太陽太大了咱們進去聊吧,午飯還沒吃。”王詡笑著打斷兩人,帶頭走進王宮當中。

襄平王宮跟外貌一樣其貌不揚,可能是燕王真的沒準備過來,所以修繕的十分普通,也就比纍城白狄部的王宮規矩一些。

不過偌大的王宮中,沒有太多的席案,反而都是各種武器裝備,攻城機械沙盤模型,還有一張巨大的地圖,看樣子應該是襄平城周邊的地圖。

讓禺春在外面支起燒烤架準備午飯,王詡研究起了地圖。

張唐與王離又聊了一會兒,王離有些臉色怪異的拿出竹簡開始給寫信,看樣子應該是寫給王賁的。

“帝君舟車勞頓,不妨洗沐一番。”張唐走過來笑著說道。

“坐馬車睡得骨頭髮酸,不能再睡了。”王詡笑了笑,指著地圖上的幾面旗幟“這是蠻族實力?”

“紅色為扶余,藍色為肅慎,白色為沃沮。”張唐介紹到。

“箕子呢?”王詡皺眉道。

“箕子?”張唐微微挑眉“老夫掌管襄平十余年,未曾見過。”

“箕子亡了?”王詡心中一驚,不應該啊,即便現在扶余已經建國了,也不至於將箕子朝鮮滅了啊,至少要等二十幾年衛滿將其徹底同化滅絕啊,而且連白狄部還與箕子朝鮮有來往,不應該襄平城沒有消息的。

難道歷史記載疆域有誤?

王詡皺眉思索著地圖上的位置,襄平城的位置基本上可以確定了,南邊是遼東半島,後世的大連區域,也是王詡準備開發的主要區域。

遼東半島一面背山,三面環海只要專心發展海軍,基本上就可以算是無敵於世了。

本來以為這裡應該是箕子朝鮮的領域,還會有一番惡戰,看來並不是,難道此時的箕子朝鮮已經處於朝鮮半島區域了?

那山海關外,是什麽勢力?

搖了搖頭,王詡準備還是回去,看看周紅兒臧荼他們的消息,再做定奪。

“帝君要尋箕子朝鮮?”張唐見王詡臉上變幻,開口詢問道。

“孤竹要統一北荒之地,必然要跟這些勢力打交道。”王詡笑了笑。

“統一北荒?”張唐微微一怔“北荒蠻夷之地,雖然地廣但是並無耕土,而且氣候惡寒,帝君還不如往南去東胡故地,那裡接連草原,土地平闊,而且遠離中原。”

“北荒之地比你想象的要富庶,日後老先生就能看到了。”王詡笑了笑。

“請帝君恕罪,老夫只是一介枯骨,若非心中一口怨氣與約定在身,早就自己尋一個地方埋了自己。”張唐清咳一聲,笑著說道。

“放心吧,我會履行自己的諾言,等這些娃娃軍十五年時間。”王詡笑了笑。

張唐點點頭“多謝帝君體諒,襄平城遺世孤立十數年了,雖然偶爾受到蠻夷騷擾,但是基本算是安逸,帝君想要的霸業,請恕老夫無緣相見了。”

“老先生,就想老死在這兒?”王詡笑著問道。

“一個十幾年前就死了的老鬼,談何生死。”張唐輕笑道。

“既然老先生想不通,那我不妨再問問,老先生想不想洗一洗那件大秦燕雀?”王詡笑呵呵的問道。

張唐似乎不為所動,眯著眼笑道“洗,自然要洗,而且還要洗的徹徹底底!”

張唐說的斬釘截鐵,氣勢非凡。

“我一直很奇怪,到底為何,你們都篤定公子扶蘇知道自己的身世,依舊會選擇燕國。”王詡有些疑惑的問道。

“不是他選擇燕國,而是,他只能選擇燕國。”張唐搖搖頭“若是十五年內,天下安定,六國余孽無力東山再起,那麽公子扶蘇應該會成為太子,等秦王駕崩之後,公子扶蘇登基,自然會還燕國與老夫一個公道。”

“何以見得?”王詡疑惑的。

“因為公子扶蘇,從小修習儒法。”張唐輕歎道“老夫當年發現被豎子甘羅所謀害之後,羞憤欲絕,不過燕王喜沒有遷怒老夫,反而禮遇有加,但是老夫為秦臣,秦可叛臣,臣不可叛軍!”

“老先生高義。”王詡輕聲道。

“但是畢竟, 還是寒了心,王上也是老夫看著長大的,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張唐再次深深的歎了口氣“若是當時秦王明明白白的要老夫殉國,老夫也義不容辭,可歎。”

“雖然沒見過秦政,但是我猜測,他並非一個坦蕩之人,而且那個時候,他還未弱冠,朝政之事,還是呂不韋所掌。”王詡說道。

“也對。”張唐笑了笑“其實老夫也是活該,當初畏懼呂不韋之淫威,落得如此下場。”

王詡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過終究還是心有不忿,所以在燕王喜將公子扶蘇身世告知的時候,老夫為他引薦了一個老友。”張唐輕聲道“不過也不知道,那老家夥還在不在。”

“是一個儒生?”王詡眉頭一皺。

“算是一個大儒吧。”張唐笑了笑“稷下學宮荀子的關門弟子,茅焦。”

王詡瞳孔一縮。

竟然是他?那個用孝道威逼嬴政就范的腐儒。

這樣一個精通孝道的儒生教出來的公子扶蘇,毫無疑問會將孝道放在第一位,到時候身世一明,確實,會選擇燕國,至少會替母親正名。

而反過來,若是天下大亂了,秦國軍政自然自顧不暇,而且嬴政有二十幾個兒子,到時候很定會回到周朝時期,群雄割據的狀況,這個時候,燕國提供了十萬精兵可以說是公子扶蘇的最大依仗了。

不得不說,燕王喜的這個計劃,稱得上,兩全其美,滴水不漏。

而且更可怕的是,真的是一個藏了近二十年的大陰謀啊。

果然不謀一時者,謀萬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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