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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孤竹君》第281章 這不叫慈悲,是良知
第二百十一章這不叫慈悲,是良知求全訂

 為了加快建設朝歌城的進度,原朝歌和原毫都城所有的居民都被遷徙到了祖山內居住,同時也在纍城篩選了大批三好市民總共萬九千人在祖山內共同建設朝歌城。

 於是原朝歌,原毫都和纍城的人口主要就是後期燕地遺民與野人還有早期的東胡奴隸和白狄部氏族構成的。

 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自然就有小圈子。

 於是在墨憐的默許下,這三座城,被這四方實力瓜分了。

 前朝歌被人口已經達到三萬的野人集團佔領了,他們的頭領金蛙王上書向王詡申請氏族名,自稱遼河玄菟族遺民,希望孤竹國能夠賞賜他祖先的榮耀,於是這一支野人現在都是玄菟族人。

 玄菟族人因為出身山林野人,所以體魄強健而且踏實肯乾,雖然至少不高,但是勝在聽話,在入住朝歌城後,將朝歌城的控制范圍一致擴大到了鳥灘,耕地面積也擴大了三倍有余,而且擅長馴養畜牧。

 因為玄菟族人這些特質,深受啞兒和墨壬喜愛,墨壬現在的鳥籠已經擴建數倍了,記載在冊,準備繁育的鳥類都將近三十種了,其中白鶴,天鵝,白鸛等大型鳥類已經馴養了第二代了。

 而且啞兒的青蛙養殖計劃也大獲成功,因為蝌蚪們缺少天敵,生存率高的嚇人,各城食堂現在每天都有供應青蛙肉,蟾蜍因為王詡禁止食用,所以都被放生到城市和林中吃蟲蚊了。

 不過比較淒慘的是,這些蟾蜍雖然數量巨多,但是無奈野鳥的數量更加巨大,最終還是都葬身鳥腹了。

 而且野鳥不但吃城內的蟾蜍,還會吃居民晾在外面的糧食,而且成千上萬的野鳥來一趟城市,就會帶來一場鳥糞雨,為此城內居民跟野鳥發生過很多次戰爭了。

 相對比玄菟族在前朝歌的欣欣向榮,佔領了前毫都的燕地遺民則顯得有些平淡了。

 可能是習慣了燕國的耕種規律,燕地遺民對於耕地就是中規中矩的完成任務,也不會特意去開荒田地,每天完成個人工作量之後就好了。

 以前在燕國的時候,耕地是要上稅的,所以為了吃飯,民眾不得不去勞動,而且燕國還是井田製,所謂井田製就是國家劃分給你一塊田地,分成九塊,中間最大的一塊叫做公田,也就是給國家上稅用的,你只有先完成了公田的耕種,才能去耕種周圍塊私田。

 所以為了吃飽飯,一戶五口之家,基本上都是男女老少出動才能夠勉強完成一家人的溫飽。

 但是孤竹國沒有上稅這個制度,只有每天的基礎工作時長,然後就能夠去食堂免費吃飯,還能吃到飽,而且耕種的工作量因為耕種器具的先進,以前需要五口人完成的工作,現在只需要一個人就能完成。

 所以給燕地遺民提供了大量的空閑時間。

 於是燕地遺民就用給這些空閑時間,在居委會接任務,完成後獲得獎勵來兌換自己需要的東西。

 所以盡管前毫都城內燕地人口已經接近六萬人了,而且外面的土地更加遼闊肥沃,他們卻沒有多余開荒的心思,所以前毫都城基本上沒有太大變化。

 但是燕地遺民個體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全城六萬余人,幾乎人人都穿新衣,甚至還有佩戴收工首飾的,家家獨門獨戶庭院,院內還有養狗畜羊種棗樹,日子過的堪比燕國的百姓。

 由此一下子就看出,兩個不同文化突然培育出的團體差距了。

 玄菟族人相對無私一些,他們所有的勞動都是為了整個部族利益而付出的,所以他們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開墾荒地,畜牧放羊以及修築城市上。

 而燕地遺民則更自私一些,他們在完成集體任務之後,多余的付出都是為了實現自身需求。

 兩種不同的生活態度和文化,自然就出現了鮮明的對比和矛盾。

 玄菟族人會鄙視燕地遺民們好逸惡勞,燕地遺民則覺得玄菟族人們腦子進水,兩方互相嫌棄,而且很少往來。

 而早期的東胡奴隸和後押送來的六萬東胡婦孺則都被安置在林胡部,因為距離其他三城較遠,而且是在墨狼的直系統屬下,已經慢慢培養成了孤竹人,主要負責培養訓練預備軍。

 最後的就是沒有太大變動的纍城,除了抽走五萬多人去祖山中建設朝歌城外,纍城總體沒有太大的變化,在仇禾和周紅兒的共同治理下,主要還是為孤竹國承擔了提供冶金,燒磚,修路等基建任務,而且白狄部氏族和原來纍城奴隸之間的矛盾也漸漸消融了。

 而且因為這次周紅兒帶著臧荼出訪箕子城成功,加上仇珠兒帶回來東胡滅亡的消息後,白狄部十幾個氏族已經做好準備遷入祖山內居住了,因為他們已經看出來了,白狄氏族的榮耀,已經熄滅了。

 他們以後,就是孤竹國的一群普通居民。

 這樣平衡的局面一直維持到不久前,齊國遺民到來後。

 雖然說燕地遺民的生活水平已經達到了百姓貴族的水準,但是也只是物質上而已,在精神上,他們依舊是黔首。

 但是齊國遺民卻不一樣,田安,魏咎所帶領的隊伍,雖然人數不到兩萬人,但是都是真真實實的王室貴族子弟,就算是田安從臨淄帶來門口,也都是精神貴族。

 這樣一群實打實的貴族到了孤竹國後,自然會帶來不一樣的文化衝擊。

 首先就是不合群。

 因為這些人是算是看在徐夫人的面子上是技術精英移民,所以最開始墨憐把他們安排到了纍城。

 不到兩萬人,塞進能容納下三十萬人偌大的纍城,並不會顯得突兀,但是這些人卻自己顯得突兀。

 他們跟最開始的白狄部氏族一樣,他們不願意跟所有人一起吃中心食堂,不過他們會自己耕種,也會願意去冶金部接受一些委托來兌換物質,但是他們不參與纍城任何活動。

 雖然孤竹國倡導富強、n、文明、和諧,尊重任何人生活習慣,但是不合群這一項,確實有些觸碰底線了。

 因為它意味著一個信,那就是抗拒。

 一個集體最重要的素質就是服從,最不能要的東西就是抗拒。

 因為抗拒,就說明不再一條心上。

 既然進了孤竹國,又不願意學會服從,那麽孤竹國為何給你們提供福利呢?

 雖然大帝沒有交代到底要如何治理纍城,但是仇禾也知道,底線就是讓纍城所有居民接受孤竹文化,服從大帝命令這條規章。

 但是現在在他手下,齊國遺民這群人陰奉陽違的搞特殊化,這是那他當傻子啊。

 不過他又不能用強硬手段,畢竟這樣也可能會引起前毫都燕地遺民的反彈,這樣對以後的融合不利,而且齊國遺民中有大量孤竹國需要的特殊技藝人才,比如造船,桑蠶,紡織,漁獵,燒陶和水利等方面的人才。

 所以仇禾就將這個皮球踢到了前毫都,讓這些齊國遺民跟燕地遺民住在一起,相互磨合。

 這樣至少能夠最後留住一方。

 學著翟仇把房子修建在城牆上,仇禾也把房子修建在了城牆上,在內城王牆的東角處,依靠著城牆角的瞭望塔修建了一棟七米高的角樓。

 平時站在角樓的頂層,就能從東角俯瞰整個纍城,而且北面就是啞兒剛剛挖通的一條寬二十六米,長十裡接連大湯河,被命名為纍渠的人工渠,每天都有大船來往,只不過多數都是嶄新的下河,回來後千瘡百孔。

 但是一整個纍城內外的風景,都能盡收眼底。

 一個十分精致的陶罐在火上炙烤著,裡面翻騰的水汽帶起一陣撲鼻的馨香,然後被纍渠上吹來的河風吹散。

 盡管烈日炎炎的酷夏,但是仇氏角樓依舊清涼。

 否則仇禾不可能在此燒茶。

 仇珠兒腰上系著一條白紗裙,上身隻穿著一件白胸圍,長發用一隻木簪扎在腦後,露出修長的脖頸和鎖骨,顯得更為清秀。

 帶著猙獰傷疤的大白腿和小蠻腰都露在空氣中,在陽光下白的反光。

 而坐在他對面的仇禾穿的就厚實多了,白衫白袍一絲不苟。

 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相對而坐,確實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喵唔”一聲軟萌的貓叫從樓梯口響起,一隻泰迪大渾白毛發黑色斑點的猞猁跳上高台,對著仇禾奶凶奶凶的吼道。

 “窮奇,過來。”仇禾用木杓在沸騰的茶罐中舀了一杓放在地板上擺著的陶碗上,對著小猞猁招招手。

 小猞猁聽到仇禾的召喚,豎著棕色的小短尾巴跑過來,伸出舌頭舔舐著陶碗中冒出熱氣,發出呼嚕聲。

 “蠢貨。”仇珠兒被小猞猁的舔空氣的樣子逗笑了。

 “阿姊錯怪它了,它可一點也不蠢。”仇禾笑了笑“你看,它沒有急著去舔陶碗裡的滾燙的茶水,而是去舔不那麽燙的蒸汽,既不會被燙到,又能嘗到味道,豈不機智?”

 “應該是被你戲弄的多了,不敢去舔陶碗裡的茶水了。”仇珠兒一下戳破,輕嗤一聲,踢翻了陶碗,讓茶水灑落一地,不少順著地板縫隙流下。

 小猞猁也被嚇得驚叫一聲,原地起飛驚恐未定的看著仇珠兒。

 “浪費。”仇禾遺憾的搖搖頭。

 “這樣涼的多快?”仇珠兒輕笑道,指著已經開始舔地板上茶水的小猞猁“對不對?”

 “本來能解渴的,現在就只能嘗鮮了。”仇禾惋惜的搖頭笑道。

 “為什麽要解渴?它解了渴還會繼續黏著你嗎?”仇珠兒輕嗤一聲,語氣有些凶戾“馴服畜生這種事情,就不能讓他們吃飽,教了你這麽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仇禾有些無奈的看著滿臉恨鐵不成鋼的仇珠兒“姐姐教訓的是。”

 “本事沒長,脾氣長得不小。”仇珠兒俏臉微寒,冷聲喝道“周氏,桑氏那群孽障為何還活著?周紅兒那個n為何還有機會能翻盤?”

 仇禾滿臉苦笑“阿姊見過紅兒了?”

 “啪!”仇珠兒常年握劍持槍的手掌在仇禾bnn的臉頰上留下一個鮮紅的巴掌印,而且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震蕩的嗡鳴在腦海中天旋地轉,連小猞猁的尖叫聲都顯得刺耳起來。

 仇禾一手撐著地,垂著頭,原本梳理的標整的頭髮散落了幾縷在臉側,顯得有些狼狽,卻沒有發出一聲響動。

 緩了幾秒鍾後,才緩緩坐直身子,伸手有些顫抖的拿起木杓舀了一杓茶水在碗裡,吹了吹,抿了一小口,連著嘴裡的血一起咽下去,抬頭對著姐姐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看來阿姊是見過紅兒了。”

 兩個字咬字沉重。

 仇珠兒美眸中閃爍著怒意,胸口起伏不定,最後松開有些顫抖的拳頭,閉上眼“仇不報了?”

 “白狄部氏族上下百足,青壯男丁皆死。”仇禾彎著笑眼,笑的一臉溫煦。

 “不夠。”仇珠兒聲音中透著讓人惡寒的陰毒。

 “夠了。”仇禾將茶碗遞給仇珠兒,輕聲歎息。

 仇珠兒欲伸手打翻。

 不過這次仇禾按住了茶碗,茶水飛濺,但是茶碗安然。

 “你要反了不成?”仇珠兒凝眸呵斥。

 “阿姊為了仇氏付出了太多,應該歇歇了。”仇禾柔聲說道。

 “阿翁早就說完,你我姊弟生錯了性別,看來,果然如此。”仇珠兒冷嗤一聲“這才幾天的安穩日子,就讓你把所有的家仇恩怨都拋得一乾二淨!”

 “阿姊捫心自問,天亡仇氏之時,阿姊可曾希望過哪些惡人開一面,繞過我族婦孺?”仇禾笑著問道。

 仇珠兒眼角一挑,疑惑的看著弟弟“你何時如此慈悲心腸了?”

 “這不是慈悲,這叫良知。”仇禾笑了笑“弟弟不願阿姊一生都活在復仇的陰暗中。”

 “大仇得報,才能面相陽光。”仇珠兒冷聲道。

 “當年欺辱吾族的罪人,都已經伏誅,桑洋狗賊的被墨奎大人關在神殿當中,等待大帝回來執行滴水刑。”仇禾輕歎一聲“至於白狄氏族那些婦孺,她們並不知情,所以也不是罪人,大帝曾言,不知者不罪。”

 “那你又如何知曉她們不知?”仇珠兒眼睛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激動變得赤紅充血,咬著牙恨聲道“當年這些氏族大婦,哪個不是跟阿媼情同姐妹的n?以那周紅兒之母最為甚!”

 仇禾輕輕歎了口氣,放開手中購得木杓“她們應該也是別無選擇。”

 “那我們呢?我們慘死的族中姐妹姨母們呢?我們也有選擇嗎?”仇珠兒起身厲聲呵斥。

 “但是我們現在有選擇。”仇禾抬頭平靜的看著姐姐“仇氏已經重新開始了。”

 “是你的仇氏吧。”仇珠兒獰笑道。

 “你!”仇禾雙眸瞬間赤紅起來,本能的抬起手。

 “你要打我?”仇珠兒微微一怔,表情詫異。

 “我臉疼。”仇禾後背出了冷汗,站起來摸著右臉頰臉。

 “我打的是你左臉!”仇珠兒尖叫起來。

 “可能轉移了。”仇禾背過身去,走向台階“我要去當職了。”

 “坐下。”仇珠兒面若冰霜,盯著仇禾沉聲道。

 仇禾歎了口氣,轉身說道“周紅兒跟大將軍墨狼估計不久就要喜結連理了。”

 “大將軍墨狼是何人?”仇珠兒冷聲道“比翟仇如何?”

 “仇氏之事,不要牽扯其他人。”仇禾皺眉說道。

 仇珠兒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仇禾“你鬥不過那個墨狼?”

 “同朝為臣,都為大帝之臣。”仇禾有些不悅。

 “沒有一個君王喜歡身邊有一個掌大權還喜歡坐鎮王都的將軍。”仇珠兒眸子裡閃爍著狡黠。

 “阿姊!”仇禾沉聲喝道“不要無理取鬧。”

 說完就要下樓。

 “你給我回來!”仇珠兒再次尖叫道。

 仇禾手扶著樓梯把手,抿了抿唇轉頭無奈道“阿姊,承蒙大帝恩賜,仇氏現在已經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該報的仇都已經報了,就不要再生事端了,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連入住朝歌的權利都沒有,憑什麽保佑家族?”仇珠兒厲聲道。

 仇禾微微一怔,詫異的看著仇珠兒“你想侍奉大帝?”

 仇珠兒臉色一變呵斥道“閉嘴。 ”

 “阿姊。”仇禾臉色變得無比凝重起來“不要起不該有的妄念。”

 仇珠兒眸子一暗,垂下眼瞼,沒有出聲。

 “你沒見過司徒,不會知道司徒有多好,更不會知道,大帝對司徒有多好。”仇禾語氣表情都有些古怪,似不忍又帶著一絲命令“孤竹何執行一夫一妻不納妾制度,是大帝三令五申的制度,包括他自己。”

 “好了,快滾吧。”仇珠兒也背過身去,煩躁的叫道。

 仇禾抿了抿唇“我聽說,王離似乎對阿姊有些關注。”

 “那個廢物?”仇珠兒輕嗤一聲“老娘看不上。”

 “那阿姊還是孤獨終身的好。”仇禾笑了笑,下了樓梯。

 “忤逆之子!當初就該掐死!”仇珠兒有些氣急敗壞的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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