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沒有說，而且這是前沿課題，實際上他現在處於科研競賽中，相關的消息被刻意隱藏了。”

　　在科研競賽中，知道對手的資金來源意味著很多事情，雖然大部分科學家並不一定會有那樣的歪心思，但他們的資助者不會介意多想想。

　　“現行的圖像對比人類識別模糊算法是三年前中科院的成果，那之後至少三年時間，相關的研究都停滯了，因為人們相信現行的技術已經夠用，雖然還有科研競爭，烈度卻一直很低。而現在天才蓋茨先生突然入場，是誰突然覺得需要找一個人嗎?”

　　“我們可以想辦法說服他，讓他把算法先給我們。”

　　“啊……那需要很多錢，很多，”男人張開雙臂，擺出一副誇張的姿勢，“很多，不過我想華盛頓那邊會同意的。”

　　……

　　“查到了！”

　　衛清已經忘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從世網娛那邊拿到消息就會忍不住激動起來。有時候想起以前，難免會感歎一句殘酷的現實磨平了美麗的棱角。

　　“領導，世網娛那邊查到了！那個叫林愛國的玩家……”

　　她驚訝地發現，薑瀾並不在線上。

　　在現代社會，這是非常少見的事情，就算虛擬現實連接沒辦法覆蓋任何地方，基本的視頻連線呼叫信號覆蓋了地球上有人類活動的所有角落，高達月球殖民地溫室，低至地下百層貧民窟，任何人都公平地享有通信權。

　　薑瀾不在線上的唯一解釋，就是他自己切斷了通訊。

　　“為什麽?”

　　衛清從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一直以來都是她等著世網娛的消息，而薑瀾等著她。

　　“姬青?”

　　姬青同樣沒有回答。

　　衛清終於確定，眼前是特殊情況。

　　“約翰！”

　　當她打開虛擬現實通信，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臉“我昨晚沒睡我要死了”的天才。

　　“幹嘛?我在忙。”

　　“這裡有一個人，他在世網娛內部的登記名叫林愛國……”

　　約翰·蓋茨的表情變了，他像是醒過來了。

　　“在現實中的名字叫林樹人，你想辦法在公安系統裡看一眼，他是不是我們一直在找的那個林愛國。”

　　“誰找到的線索?”

　　“薑瀾……”

　　衛清的表情十分糾結，現在她眼前有個很大的麻煩，就是到底薑瀾到底有沒有開始懷疑她。

　　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薑瀾給約翰·蓋茨的科研委托是為了引開別人的陷阱，但衛清總覺得，薑瀾消失之前並沒有告訴她，是不是意味著薑瀾連她都在懷疑。

　　“系統裡有十幾個林愛國……複古的大潮，啊?真是個奇妙的年代。”

　　黑客一邊搖頭歎著氣，一邊敲著複古的老式鍵盤。

　　那是一千年前的老古董，非常稀有和珍貴。

　　“在帝都的，只有一個，果然，讓我看看，這是他的身份證照片……”

　　然後一個老老實實的男人出現在了房間中心:現在的身份證照片都是包含有指紋虹膜基因信息的三維投影。

　　“不是他。”約翰·蓋茨像是在一瞬間被抽光了力氣，癱倒在沙發上，“我見過，林愛國不長這樣。”

　　衛清的臉上一片陰沉。

　　現在，她必須更認真地思考一個問題:到底薑瀾是不是已經提前知道了這個結果。

　　如果不是，那薑瀾的突然消失就無法解釋。

　　如果是，那麽薑瀾將這個消息交給世網娛，

到底是想幹什麽，如果是為了誤導他人，那薑瀾懷疑的是世網娛，還是衛清自己?　　“別想那麽多，薑瀾這個人很少懷疑自己人，不過他很少相信大型機構，所以不相信世網娛應該算是很正常了。”

　　“我們，還有聯調局，加上世網娛，國安公安系統，這麽多人都被薑瀾騙了，像是追著魚餌遊過整片大海的蠢貨，你覺得這無所謂?”

　　“薑瀾給了我很多錢，很多很多錢，”黑客有氣無力地笑了，“那個算法已經快要成型了，聯調局那邊給了我更多錢，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在薑瀾之前拿到算法。”

　　衛清歎了口氣。

　　比起無憂無慮的黑客，她現在眼前一片迷霧，心中滿是疑慮。

　　“薑瀾到底去了哪兒?”

　　……

　　“這是哪兒?”

　　盡管姬青一直都方向感很好，但跟著薑瀾在底下的街巷中繞了這麽久，他還是迷路了。

　　“帝都老城區，盡管沒人承認，但實際上就是貧民窟。”

　　薑瀾歎了口氣。

　　這是帝都的恥辱， 曾經的傷疤。

　　在多年以前，大建設時代，高樓拔地而起，人們驚訝地發現，當大樓之間開始以廊橋連接，很快地面直接變成了地下，原本生活在低層建築中的人們變成了地下室居民。後來就是混亂的搬遷與爭吵，還有無盡的抱怨，有的人不願意離開家，有的人滿懷憤怒。

　　最終，還是有人留在了黑暗的地下。

　　後來，天光板技術爆發，這裡的人們能夠看到虛假的天空，但這片深淵，已經被遺忘了。

　　曾經在帝都公安系統的時候，這裡就是薑瀾最熟悉的地方之一，因為愚蠢到在現代社會還想逃跑的重犯，多半會躲在這裡。

　　“我鍛煉的時間到了，今天的二十公裡才跑了一半……”

　　薑瀾無奈地笑笑:“別抱怨了，快走吧。”

　　這裡依然遍布著各式監控系統，他不敢說太多。

　　這是薑瀾孤注一擲，放棄了所有盟友才得到的一絲機會，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浪費。

　　兩人一路向下，在沒有軌道中轉間的地方走著，沿著黑暗中的樓梯爬上爬下。

　　最終，他們進入了一個新的區域。

　　“我看這裡什麽都有，為什麽不開燈?”

　　姬青站在黑暗中，能夠模糊地看到天光板特有的熒光淡綠底色，還有以亮色標志標明的電源箱。

　　薑瀾拿出一個小型中轉站，連接上他的個人終端與控制箱，開始進入系統。

　　“這裡就是你和那個異能者戰鬥的戰場，我要提前準備一下場地。等一下你要加油啊，機會可只有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