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青開始重新掌控呼吸。

　　他發現這不見得能幫助傷口盡快愈合，卻能減緩腎上腺素退去時的絕望與消沉。

　　“我們必須找到林愛國。”

　　姬青看著薑瀾。

　　“我知道別人怎麽看異能者，我早就有被關起來當猴子研究的心理準備了，但是你沒有這麽做，我知道只有你才會這麽做。”

　　“如果林愛國就是遊戲裡的無名，我相信他是個好人，我不希望他碰上不好的事情，成為異能者並不是他自己的選擇，林愛國上無辜的。”

　　薑瀾無奈地笑笑:“在他已經對你出手之後，你還願意這麽想?理由就只是他在遊戲裡是好人?”

　　姬青沒有回答，他手上的傷口劇痛不止，幾乎無法開口。

　　“你需要休息。”

　　姬青掙扎著想要開口，但被薑瀾阻止了。

　　“我知道你受了多重的傷，至於林愛國……”

　　薑瀾抬起頭看著低矮的天光板，聯調局打開通路時破壞了電路，現在那上面的藍天有一半變成了黑暗的遮蔽，就像是一個蓋子。

　　“我會救他，異能者本來就是我們辦公室的人，這是早就確定好的。”

　　姬青笑了。

　　然後他暈了過去。

　　“靠……讓我背啊，挺重的好嗎……”

　　……

　　“薑科長……”

　　“好巧啊，你們也是去抓林愛國?”

　　“薑科長。”

　　國安中年人的臉上，笑容終於全部消失了。

　　這是一個軌道中轉間，封閉的空間裡坐著十名全副武裝的特勤，他們手上是最新型的麻醉槍，嚴陣以待。

　　在這個軌道中轉間以外的人，已經注定被排除在尋找林愛國的行動之外了，這是末班車，薑瀾為了趕上，花了不少力氣。

　　“笑面虎不笑的時候就要殺人，真是可怕……”

　　薑瀾就是在挑釁。

　　“你準備殺了我嗎?我好怕啊，這裡的監控全被你們關了，要是我死了也沒人知道，對吧?”

　　中年人一臉不耐煩地打斷了薑瀾的表演:“你想說什麽?”

　　“林愛國的屍體可以給你們，條件是，你幫我搞定一個女孩的落戶。”

　　“什麽?”

　　那聽上去就像是個笑話。

　　一直在躲避黑暗的薑瀾終於要擁抱黑暗了，他甚至願意放棄林愛國，薑瀾知道林愛國已經死了，他被一個外國女孩圈死了。

　　而國安還想著抓到林愛國，為此不惜開啟了最高權限，調用了一批精銳。

　　“那是一個非法入境的美裔，女孩，年紀不大。”

　　“你在開玩笑?”

　　“那是林愛國的遺願。”

　　中年人看著薑瀾，陷入了沉思。

　　他不敢確定薑瀾說的是不是對的，而且對於國安而言，一個異能者的屍體根本就不算什麽，如果林愛國已經死了，這次行動就徹底失去了理由。

　　“我對你的條件沒興趣。”

　　“那還真是遺憾，本來那個女孩就是聯調局給林愛國準備的誘餌，要是你們願意給她證人保護計劃，應該不算違規。”

　　中年人冷哼一聲，沒有再說話。

　　如果像薑瀾說的一樣，林愛國已經死了，那國安與這件事的所有聯系就會結束，無論薑瀾想做什麽，他們都不會插手。

　　帶著不祥的預感，中年人站在軌道中轉間的角落，看著遠處飛馳而過的城市。

　　他必須賭這一把，薑瀾的話也許包含著某種程度的真實，

但絕對不會是徹底的真實。　　然後突然軌道中轉間停了下來。

　　在遙遠的地方，傳來了警報的信號，中年人吃驚地打開自己的個人終端，看到了遠處出現事故的提示。

　　薑瀾歎了口氣。

　　“既然你沒興趣，那之前的條件作廢了，就當我沒說過。”

　　中年人看著薑瀾，猶豫不決。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但是又害怕這是陷阱，薑瀾有意無意透露出的信息令他充滿了挫敗感。

　　然後中轉間停了下來。

　　大門打開，薑瀾安靜地走了出去。

　　軌道中轉間不會再繼續前進，之前中年人選擇的目標點已經被確認為不可接近。

　　然後終於，他收到了消息。

　　“林愛國和聯調局的人同歸於盡?你們在開玩笑嗎?”

　　然後中年人看到了一段錄像。

　　那來自遍布城市各個角落的公共監控系統，裡面是一場突然開始，突然結束的戰鬥。

　　其中的一方是林愛國，那個異能者，而另一方，是聯調局在中國的所有人。

　　他們像是偶遇一樣走到一起，然後林愛國出手，不知道做了什麽，在巨大的爆炸中，一切都在瞬間結束。

　　“行動取消了。”

　　……

　　“你去哪兒了?”

　　當衛清看到薑瀾， 她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將他撕成碎片。

　　“世網娛好不容易配合我一次，結果你消失了！還帶著姬青……”

　　“是姬青出事了，他被襲擊了，我送他去的醫院，走的時候把個人終端下線了。”

　　衛清看著薑瀾臉上憤怒深藏在疲憊之下，後退了一步。

　　“對不起……”

　　“是我沒有提前通知你，抱歉。”

　　薑瀾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向後倒下，全身攤開。

　　“世網娛那邊……”

　　“沒必要了，就在剛才，我得到了確切消息，林愛國死了。”

　　衛清皺著眉頭打開了她的個人終端。

　　然後在世網娛的內部通報裡，她看到了剛剛出現的緊急信息。

　　“和聯調局同歸於盡?”

　　“因為我的失誤，一個沒有犯罪的無辜之人死了，姬青到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薑瀾將右手蓋在臉上，但在他的指縫間，那雙眼睛明亮得如同正在燃燒。

　　“我問你，你知道怎樣毀滅一個世網娛的高層嗎?”

　　一股寒意從衛清的心底升起。

　　“你想幹什麽?”

　　“想一想，除了世網娛，還有誰敢對我出手?那個傷到姬青的人，他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薑瀾的目光冰冷得像是冬夜的星空，“聯調局?他們根本不敢對我動手。國安?他們知道我是什麽人。”

　　“但是那……”

　　“襲擊失敗之後，那個突然出現的殺手自殺了，他的屍體消失了，你明白嗎?最新最好的有機化學消化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