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一直在擔心這一天的到來同時意味著沒有贏家的戰爭，不過還是……很高興見到你，約翰。”

　　黑客站在深淵之上，身邊環繞著無數個人，他輕輕放下右手。

　　“安靜，同志們。”

　　黑客說出“同志”這個詞的時候，用的是中文，這引來了一陣輕輕的笑聲，不過很快所有人就都安靜下來。

　　“我曾經做過不少膽大妄為的事情，我們，生來就是乾這個的。”

　　四面牆壁上的所有人都笑了。

　　“但為了安全，我一直在約束黑客，不僅是法律，因為我了解中國，在這裡，如果你違背道德，就會被和道德一樣無形的力量壓死。但現在……”

　　“有一個人違背了我的做事原則。”

　　所有黑客都收起了輕松的表情。

　　他們知道約翰·蓋茨在說什麽。

　　“對世網娛的羞辱，明顯的黑客手段，他是自取滅亡，但與此同時，我們也將面臨道德的譴責，如果我們沒有和那個人劃清界限，那麽，結果就是，中國會把我們所有人，都關進籠子裡。”

　　黑客露出真正嚴肅的神色。

　　“不要以為你們可以從籠子中逃出來，中國人的做事習慣是，以鐵絲網格貫穿整個世界。”

　　所有人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在這個世界上，中國人是最強大，最恐怖的力量。

　　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感到了絕望，還有些人，露出了明顯的興奮。

　　“我需要知道那個蠢貨是誰，那個直接黑進世網娛玩家論壇的人，他已經明確地與世網娛發生了衝突，以黑客的身份，那是在玩火。”

　　“誰是那個黑進了世網娛的第二世界，三次，的人?”

　　牆上的所有頭像中，一個年輕人突然開口了。

　　“就算世網娛抓到了我，我也可以通過律師達成和解，而且，這會給更多自己人機會，黑客可以依然故我。”

　　“你知道嗎，黑客這個詞，變得惡心與庸俗，就是起源於你的做法。”

　　那個年輕人臉上帶著聖徒般堅定的決心和正義，他像是一個一直在等待著機會，讓王認錯的人，而現在，機會真的出現了。

　　“一開始，當黑客聚集在一起，我們分享思想，我們會發現，周圍是想要超越極限的人。這個世界是一個圓，絕大多數呆在裡面，連邊界都看不到，但黑客就站在邊界，面對著黑暗，當我們前進，邊界就前進，整個世界都在擴大。”

　　約翰·蓋茨沉默著，他沒有說一個字，這個年輕人像是站在舞台中心的主角一樣，進行著自己的演講。

　　“然後呢?有些黑客發財了，他們很年輕，卻很有錢，他們回到黑客中間，然後揮舞著手裡的鈔票，告訴這個人，跟我來，我們可以掙更多錢。聽上去很酷，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順便賺很多錢，但實際上呢?野狼被馴化成了家犬，我們不再是在世界邊緣的黑暗中行走的人，而是在世界裡面爭奪更高位置的蠢貨！”

　　“一千年前，黑客是新型計算機的發明者，是新型算法的提出者，現在呢?我們老老實實等待著世網娛更新網絡，提供新的硬件，享受被圈養的舒適。好吧，如果世網娛的速度夠快，這也不算什麽，但看看世網娛，讓所有的黑客都被閹割的東西，它在做什麽?”

　　“一個有兩百多個股東席位的大型跨國公司，盡管所有人都知道，中國人才是掌握著這個龐然大物的皇帝。他們平時在幹什麽?兩百個股東吵架。

這就是世網娛，人類的未來。”　　“中國，曾經古板地自己承擔王冠的重量，但現在，他們依然是王，但重量倒是落在了世網娛身上，這就是人類的未來！”

　　“你，我們的王，跳躍者，唯一被中國帝都大學接納的黑客，這時候在做什麽?”

　　“什麽都沒有，那麽就讓我來做好了。”

　　那個年輕人的臉佔據了黑客分配給他的所有空間，臉上的笑肆無忌憚。

　　“我已經拆穿了世網娛那群無用之人的真正嘴臉，人類已經看到了他們未來的真正樣貌，那麽現在，既然你，想要和我劃清界限……”

　　“我在這裡，你們可以把我交給世網娛，哼……”

　　年輕人露出了一個夾雜著心滿意足與遺憾的複雜表情。

　　“如果你們真的能抓住我的話。”

　　然後他消失了。

　　黑客和他的同伴們一起沉默了很久。

　　然後約翰·蓋茨終於開口了:“這就足夠了，我早就知道那個人在我們中間，當然我並沒有想到會是拜倫，無論如何，我會終結這件事情。”

　　他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

　　“並不會很久。”

　　然後連接斷開了。

　　這個虛擬的會客室恢復了最開始的樣貌，衛清的軍人就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

　　他們全程旁觀了這場隻屬於數據世界的禦前會議，聽完了叛逆的宣言。

　　“這就是那個人，那個偷了外骨骼出去打架，又嘲諷世網娛的人。”

　　黑客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年輕得不可思議，卻有著很多成年人都沒有的說服力。

　　“他給自己找麻煩，至少我們暫時是安全的。”

　　“世網娛毫無疑問會是被攻擊的那個點……”衛清搖著頭把手放在自己的太陽穴上面，“我又要有一大堆麻煩了。”

　　“如果你真的需要幫忙，去找薑瀾，還有那個叫姬青的年輕人。”黑客站了起來，他準備送客了，“我們沒辦法幫助你，但他們可以，而且那兩個人都挺不錯的。”

　　“希望如此……”

　　……

　　“這邊還好嗎?”

　　薑瀾一臉擔心地看著局長的表情，不過出乎他的意料，局長看上去還算輕松，並沒有一臉快被壓力壓倒的樣子。

　　“被光屁股掛到牆上的人可不是我，不過話說回來，世網娛裡面至少有兩百個股東，我估計他們那邊也不會有太大問題，上面的人著急是真的，我們呢，老老實實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就行了。”

　　薑瀾笑笑:“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