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從第一次看見你,我就告訴自己,你是我的女人。”
“風笛,別這樣,我是我自己的,不屬於任何人!”
“寶兒,不要拒絕,問自己的心。讓我為你調一首電音,從音樂裡感受我對你的愛吧!”
“風笛,別彈琴,你一彈琴,我就想跑。”
“跑吧,無論你跑多遠,風也會把我送去你的身邊!”
“風笛,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們真的只能做朋友,媽媽告訴我,不能像她那樣找一個禿頭男友,那樣我的一生都不會幸福!”
“幸福和頭髮是不同的!頭髮會減少,幸福……只能越來越多!這就是這首電音的主題《愛如脫發,此生不絕》。”
“哦,風笛!”
電影院……
生水百順劇院六號廳第九排。
陸遙的左邊是羅雪,右邊是蔣小嬋,蔣小嬋的右邊又是蔣小娟,一行四人咯吱咯吱啃著爆米花,目不轉睛看著大屏幕上的男主角用笨拙的姿態向女主角撩騷。
片子一點也不好看。
陸遙對編劇和演員的能力嗤之以鼻。
這熊編劇不知拽斷多少根頭髮想出來的對話,還不如小陸師傅日常忽悠時水平高。
那女主角春心蕩漾的模樣,和蔣小娟當初色誘自己時的微表情也是相去甚遠。
然而陸遙還是看得認真。
片子好不好不重要,一部爛片也會有票房,只要它的名字足夠好。
比如《求婚大作戰》。
羅雪會和蔣小嬋一起來看這部片子,他打死也不信。
演技沒演技,特效沒特效,明星沒明星,女主尚算漂亮,男主卻是禿頭……
陸遙鷹隼一樣銳利的目光似乎能把遠處的屏幕射穿。
一切的謎題都解開了!
羅雪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自己!
她本就想和我一起看這部電影。
至於為什麽會喊上蔣小嬋,一則是女孩兒的羞恥心作祟,二則蔣小嬋的妹妹蔣小娟是最好的特務人選。
蔣小娟時刻通報著我的位置,這才能夠幫助羅雪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還能作出邂逅的樣子,從而完美地隱藏下她的意圖。
最難消受美人恩呐!
羅雪煞費苦心,居然就是為了和我看一場有著特殊意義的電影。
陸遙體會到發自內心的感動,電影裡風笛的話總在耳邊回蕩:無論你跑多遠,風也會把我送去你的身邊……
這幾乎就是羅雪的告白!
難道說,單身狗的生涯終於要結束了嗎?
陸遙感到眼睛酸酸的,想哭。
電影裡的劇情正由高潮轉入平淡。
風笛開始彈琴,寶兒開始跑路,當街橫穿馬路,被一輛電三輪撞出三十多米遠,落地後又打著轉滾出四五十米。
風笛聽到了刹車的尖鳴和女主的慘叫,他強忍悲痛把琴彈完,這才站起身子,慘嚎一聲:“寶兒!你不要死!”
此處可以哭泣。
陸遙抓緊時間抹了把淚,扭頭去看羅雪。
羅雪的眼睛也有熱淚,一樣也在看他。
四目相對,有股淡淡的曖昧在兩人之間飄蕩,透著馨香。
“羅雪同學……”
微光下,羅雪的臉紅紅的,眼睛裡閃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光,似乎是某種期待。
“嗯……”她輕聲回答。
“你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陸遙抑製著興奮,強裝平靜。
“有……”
“有就說吧。
”陸遙深吸一口氣,忍不住拽文,“人生真若白駒過隙,片刻千裡,一回首滄海桑田,便是山巒突起,江河斷絕,也被這回首之機掩去蹤影。” “陸遙同學說的,很有道理呢。”
“這不是我的理。羅雪同學,莫讓猶豫成為錯失。片子裡若是寶兒再大膽些,再果斷些,想來也不會被電三輪撞折了腿,只能打著石膏,眼睜睜開著心愛的風笛被自己老媽撬了牆角,自己卻成了婚禮上的花童。”
大屏幕裡,婚禮進行曲正在奏響,風笛挽著寶兒的媽,一臉幸福,新剃的光頭格外閃亮,再不見禿頭一絲蹤影。
羅雪終於鼓足了勇氣。
陸遙側耳傾聽。
“陸遙同學……”
“嗯。”
“你覺得小嬋怎麽樣?”
“啥?”陸遙一時沒反應過來,喊得有些大聲,一時間幾十雙淚目惡狠狠瞪過來,其中就有蔣氏姐妹。
羅雪趕緊噓聲。
陸遙咽了一口口水,壓低聲音:“你剛才說啥?”
“我說,你覺得小嬋怎麽樣?”
陸遙覺得簡直不可理喻。
你跟我表白,瞎扯個燈泡幹什麽?
再磨蹭下去,電影都要演完了。
“這事兒不重要。”陸遙擺了擺手。
“這事兒很重要!”羅雪堅持。
“這事兒有多重要?”陸遙歪著腦袋努力思索。
“這事兒非常非常重要!”羅雪堅定不移。
“好吧,蔣小嬋是個好同學,蔣小娟是個好員工。”陸遙用最簡略的方式概括。
“這就完了?”
“完了啊,快說正事!”
羅雪皺著眉頭想了想:“我也問完了。”
“啥!”
於是陸遙就被趕了出來……
他站在電影院外,看著漸漸傾斜的夕陽,不住感歎。
羞澀,那是愛的大敵!
他又想起他母親留下的詛咒,這詛咒一直糾纏著他,哪怕他跟羅雪已經水到渠成,也始終突破不了這縈繞了十幾年的邪惡術法。
看來找媽的速度必須加快了!
陸遙攥緊拳頭,下定決定。
這時候電話突然響了, 是金德水的來電。
陸遙平複心情,接起電話。
“說。”
“小陸師傅,我和憨子做完筆錄,從官府出來了。”
“結果怎麽樣?”
“和您所想分毫不差,張曉揚被拘留,等待精神鑒定結果,如果鑒定沒問題,會以破壞公共安全被起訴,李經理也在等精神鑒定,因為他一直說潘師傅在他店裡自燃了。”
“那些旁證呢?”
“旁證都表示沒有見到什麽老人,也抹掉了我和憨子先動手打人那段,官府也不打算調店裡的監控,因為意圖傷人,他們店裡的保安全被逮起來了。”
“關於潘師傅的影像,官府怎麽說?”
“我和憨子也承認見到潘師傅了,這才忙活了這麽久,官府說,可能是因為店裡人太多,缺氧導致集體幻覺,這件事不計入口供,就這麽結束了。”
陸遙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個世上,總是好人多啊。”
金德水哈哈大笑:“誰說不是呢!小陸師傅,現在社交媒體上都爆炸了,要我看,艾因這次就算不撤出余慈,至少生水這家店也非關不可。醫院也告訴我說潘師傅度過危險期,手保住了,不會留下後患。剛才我托了鐵家妹子幫我出面,我要把艾因的鋪子收過來,擴大經營!”
陸遙不得不佩服金德水的商業嗅覺。
“這是你的事,不用和我交代。”
“還有一件事兒……”電話尾聲,金德水突然說,“這事電話裡不好說,晚上您別走,我到您的店裡來找您,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