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
詭異房間的玻璃正在林秋賢等人眼前一塊塊崩碎,破碎的碴子嘩啦啦作響,向著屋外飛散。
與此同時,整個房間都不得安寧,除了窗戶所在的東牆,其他方向的牆也是如此。
粉刷一新的牆面不時印出拳頭大小的凹陷,一個個深淺不一,像是有個發了瘋的人正在用拳頭砸牆。
但這牆可是磚混的!
誰能有這麽大的能耐,光用一雙鐵拳就能把牆砸出窟窿?
綠巨人嗎?
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有答案。
小蔣失蹤那麽久,屋子裡都是古井不波,但是陸遙一進入,房間裡突然開始出現激烈的靈異反應。
很顯然,在眾人看不見的次元裡,正在發生一場壓倒性的戰鬥!
林秋賢和一眾龍套攥著拳頭,激動得渾身戰栗,連大氣都不敢喘。
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房間,肆意炸裂的窗戶,密集連片的凹孔。
然後在想象當中,腦補出一個腳踩飛劍,掐訣揚符的高人背影。
他的背後是遍體鱗傷的小蔣,他的面前是山高萬仞的絕壁!
絕壁之下,是不是有個渾身長滿黑毛的怪物飆飛出鮮血?它嘶吼怪叫,卻被高人死死壓製,它絕望地反擊,卻不足以讓高人皺上哪怕一下眉頭!
太刺激了!
這種感覺,比在3DMAX影院裡看全新上映的大片刺激多了!
這就是高人啊!
他們不知道,高人這會兒已經快累死了。
連掄十幾下重錘,每一錘都是掄圓了使勁,每一錘都有更大的反作用力被牆反饋回來,陸遙咬著牙堅持,借著那股力量旋轉,用更大的力氣,掄第二錘!
他漫無目的的四處亂砸,東牆4錘,西牆3錘,南牆5錘,北牆2錘,結果別說通道,就連凹痕都沒有一個,聲震盈野,也沒能讓蔣小嬋給出任何有價值的應答。
這麽半天忙活下來,他實在是砸不動了……
陸遙決定放棄。
又是一錘彈回來,他松開手,看著錘子擦著身體飛遠,哐嘰落在地上。
房間安然無恙,這種感覺真的叫人覺得沮喪。
他打算讓貔貅客串一下情感垃圾桶。
環顧四望,陸遙很快找到牆角的貔貅,或者說半尊貔貅……
“咦?”
一個通道!
雖然看不見,但貔貅的屁股就在通道裡,陸遙伸手也能穿過。
這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陸遙重新振作,摸索著拉住貔貅的尾巴,也不把它拖出來,而是就地一滾。
這是一間新房間。
一片漆黑,只在不遠處的地面有一道黃光,像是天窗。
他抱著貔貅站起來,很快就觸到頂。
頂只有一米出頭,傾斜著向前伸展,於是陸遙知道,這是一座閣樓。
哪怕借著天窗透過來的光也看不到任何東西的閣樓,只有漆黑。
於是他放棄站起來的目的,向著天窗爬過去。
這是一道四四方方的小窗戶,沒有鑲玻璃,只有井字型的鐵條攔在中間,給陸遙的感覺就像是監獄的氣窗。
他湊著腦袋向下瞧。
熟悉的牆,熟悉的房間,天窗正下方就是椅子,椅子上綁著一個女人。
她低著頭,穿著不合時宜的粉紅色寬大毛衣,還有棕色的格子長裙,一頭青絲垂下來,遮住臉,讓人看不真切。
蔣小嬋?
陸遙一陣欣喜,
趴在欄杆上喊了一聲。 下面的女人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毫無反應。
怎麽可能嘛……
難道蔣小嬋昏過去了?
陸遙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女人是被捆在椅子上的!
該死!這裡還有第三個人!
就像是為了迎合他的想象,視野死角突然鑽出一個魁梧的男人,穿著肮髒的皮圍裙,大肚便便。
他把臉藏在一個紅發禿頂的小醜面罩後面,手上握著一把尖錐,獰笑著向下面的女人靠近。
陸遙瞪大了眼。
“王八蛋!你要幹什麽!”
那男人抬起頭,眼裡只有眼白,不見眼珠,濃重的紅色眼圈和誇張的唇妝組合成一副獰笑的表情。
小醜看到陸遙了!
但小醜根本不理會他,繼續走,在女人面前站定,抬起臂,三五十公分長的尖錐毫不猶豫,當著陸遙的面扎在女人的肩膀!
“啊!”
陸遙似乎聽見蔣小嬋的慘叫!
大腦無力思考,陸遙瘋了一樣直起身,拋出貔貅,掐動巽,離二印,瞬間即成。
“術法!吞金食鐵!”
貔貅在半空舒展,張開大嘴吞掉柵欄,徑自掉下天窗。
陸遙沒有絲毫耽擱,像瘋子一樣追著貔貅撲了下去!
漫長的掉落。
這不是錯覺,陸遙掉了很久很久,並沒有掉進那間正在發生虐待的房間。
怎麽……可能?
幻覺?
他穿行在一條神奇的通道。
貌若實質,如同在地底漫遊。
但陸遙既沒有真的挖掘過泥土,也沒有突破什麽壁障,更沒有穿過什麽果凍狀的夾層,只是單純地滑。
貔貅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看得見,夠不著。
四周什麽都沒有,看不見,摸不到,但他就是順著一個方向固執地滑。
掉進次元通道了?
他正想著,周遭忽然間變得大亮,陸遙一頭栽下去,似乎聽到了什麽東西散架的聲音,好像還有一聲驚呼。
一方白巾飄飄蕩蕩落在臉上。
【術法,青山屏】
【一息之內,掐動坎、艮、兌三訣,觀想之境降臨,則五行移位,外無以見,內無以出】
陸遙一時間忘了思考。
怎麽又是一道術法?
耳邊突然傳來女人的聲音:“你是誰?”
陸遙驚覺,彈身而起,張手把方巾揣進兜裡。
他終於看見了房間的樣貌。
幽幽的黃光,掛滿工具的牆壁,工具的擺放也和記憶中絲毫不差。
這說明,他又回到了工房,從位置來看,大概是站在正中間,原本椅子的位置。
椅子哪兒去了?
陸遙低頭去看。
他正踩在一片亂七八糟的東西上,有椅子的殘骸,有散開的骨頭,有破破爛爛分不出色彩的毛衣,還有一條棕色的格子裙。
骨頭像是人的骨頭,毛衣和裙子毫無疑問,就是剛才那個女人身上的東西。
所以,蔣小嬋死了?
陸遙失魂落魄,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我從天窗那兒跳下來,不過短短兩三米的距離,蔣小嬋不僅死了,還爛得只剩下骨頭。那小醜結束行凶,也吹著口哨收拾好現場離開了?
我到底掉了多久?
那個女人的聲音又響了,幽幽怨怨的:“你打算在她身上踩多久?”
背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