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寶器,這批色子無疑是邪惡的。
關鍵不在於它們的效果和自身攜帶的術法,而是它們根本不和人商量,就會調動別人的情緒。
各中峰谷,居然是會死人的……
陸遙背上冷汗漣漣。
蔣小娟探頭探腦挪了回來。
陸遙舉著探棒的時候氣勢超強,這會兒也只有她能搭上一兩句話。
“那個……老板?”
陸遙深吸一口氣:“嗯哼。”
“不過一場飛行棋而已,輸贏都無所謂,沒必要把人家色子砸了吧?一顆要賠好幾千呢!”
“一顆……”陸遙沉吟一聲,“趙日天,若你不想店裡再有人無辜枉死,便去將剩余的色子取來。”
程展雲一臉茫然,趙日天滿臉肉疼,蔣小娟一聽陸遙拽文,就知道眼下是極重要的一件事情。
所以她立刻決定幫腔。
“死胖子,還不快去!你知道我老板是誰嗎?”
趙日天瞅了陸遙好幾眼:“誰啊?”
蔣小娟冷哼出聲:“怪不得你一輩子單身!我老板可是世紀姻緣的少東家,要是他高興了,幫你介紹一兩個優質女友很難嗎?”
“可是……那是我花了大價錢從古董鋪子淘來的,已經壞一個了……”
陸遙翻了翻白眼,反應過來,眼前的趙日天趙胖子別說不知道小陸仙師的名號,說不定連風水是啥都不知道。
蔣小娟另辟蹊徑,走的路卻是對的。
他立即轉換戰略,抬手把程展雲一拽:“程小姐,26到28歲,單身,未婚,性取向正常,審美觀偏胖,喜歡嗎?”
程展雲二話不說就把槍掏了出來。
哢噠一聲子彈上膛,她恍然驚覺。
陸遙無緣無故撮合她跟眼前的胖子,肯定不是為了給胖子找對象啊!
難道說……那套色子有問題?
她咬牙切齒忍耐,又把子彈褪出槍膛,啪嗒一下去掉彈夾。
“伯萊塔92,經典款,名家改裝,0.02%幾率子彈卡殼,我發過誓,我的男朋友是個蓋世英雄,總有一天,他會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扣扳機,由此證明他對我的愛,你敢嗎?”
說完,程展雲把空槍往棋盤上一丟,晃晃悠悠滑到趙日天面前。
胖子臉上閃過掙扎,那掙扎淡得幾乎都看不到。
他連話都不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撿起槍,扣住腦門壓下扳機。
叮!
陸遙腿都軟了。
“你瘋啦!”
程展雲只是冷笑。
趙日天含著淚放下槍,轉身,仰頭抹一把淚,歡快地跑上三樓,所過之處淅淅瀝瀝,沿途留下一灘不明水漬。
“媽!你在天之靈聽到了嗎?兒子脫單啦!”
眾人正要感動,忽然三樓傳來獅吼:“鬼叫什麽鬼叫,我聽到啦!”
……
“你們不是說他獨居嗎?”
“那信息是舊的,從他第二次被逮捕調查開始,他母親就從老家過來,幫他看店。”
“所以這屋子一直有第五個人?”
程展雲一邊裝槍,一邊聳肩。
陸遙看她熟練到爆的動作,忍不住又問:“你們官府的人都可以隨便玩槍?”
“不是啊,這把槍配套軍方的持槍證,算是我的私槍。”
“你還可以有私槍?”
程展雲拋出一個媚眼:“烏鴉笑豬黑,你身上哪樣東西不比一把伯萊塔危險?官府沒收了嗎?”
陸遙想了想,
似乎真是這樣…… 他不再糾結,伸手摸在被探棒碾成琉璃粉的色子殘骸上,謝天謝地,再沒有新的反饋傳來。
看來,這樣的處理是可行的。
程展雲湊頭過來:“看你鄭重的模樣,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去打聽打聽吧,小陸仙師何曾給過人解釋?”
哢噠!
一個冷冰冰的東西頂到後腰,陸遙臉色一僵,沉重歎氣,“看在頭次合作的份上,我就原諒你的放肆。趙日天取下的色子是三次死亡事件的罪魁禍首。”
“他果然是凶手!”
“不是,我想他應該不知道那些色子的作用,只是摳。”
“那麽你打算把色子取走?”程展雲皺眉發問。
“又不是,我會毀了它們,因為對世人而言,它們太過危險。”
“我不同意。”
程展雲的回答讓陸遙意外。
寶器處理向來是他的領域,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外行指手畫腳。
於是他撇了撇嘴:“我問你意見了嗎?”
那冷冰冰的東西又頂了過來。
“它們本來就是要交給你處理的,不需要告訴我意見。”
程展雲對陸遙的應對很滿意。
“有什麽禁忌?”程展雲問,“先旨聲明,這套東西會被送到特調科保存。”
“不要發生任何形式的直接觸摸,從剛才的表現來看,它們會隨機選擇目標施加影響。”
“你被控制了?”
陸遙當然不會承認:“很可惜,你一次都沒猜對。”
“但你之前表現得不正常。”
“心魔之爭本就凶險,更遑論你等在旁,我自然諸多顧忌。”
程展雲將信將疑。
“莫再想了,趙日天已經換完褲子下來了。”
……
除了程展雲還得捏著鼻子和蓋世英雄趙日天進行一次計劃外的約會,又一次事件在陸遙手裡得到了圓滿解決。
色子盒被程展雲先用密封袋包裹起來,又小心放進密碼箱,由專人接收轉運,聽說還要專機送到魔都去。
這副大張旗鼓的樣子在陸遙看來就是在浪費納稅人的心血。
至於嗎?明明一棒子就可以搞定的事情,非得鬧的沸沸揚揚,汽車飛機特工保安,說不定那箱子裡連預設炸藥都有。
真是一群劉姥姥……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和陸遙無關。
他和蔣小娟坐在程展雲的勇士裡回到鼓樓,也不過才9點出頭。
陸遙掰著手指嘀咕。
明天大早就得趕回學校去,課要上,話劇也要繼續排練。
這件事情能保證看見羅雪同學,陸遙一點翹班的欲望都沒有。
今晚大概可以睡個好覺,至於蔣小娟死不死的……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術士和道家本就密不可分,陸遙自稱貧道沒毛病,蔣小娟算他半個徒弟,稱為道友也無不可。
老祖宗說的話,得聽。
熄燈關店,陸遙臉上掛著幸福的笑,沉沉進入夢鄉。
月華之中,自挑層緩緩墜下一根繩索,上面吊著一隻半舊不舊的玩具熊。
玩具熊晃蕩著,在半空一點一點穩定,直到對準陸遙身側,這才悄沒聲地落了地。
陸遙的夢平靜而祥和。
連天接地的草原,朵朵白雲,陸遙躺在柔軟的草葉上打著瞌睡,便是身在夢中也不忘睡上一覺。
天邊飄來雲朵,眼前降下黑影,陸遙耳畔傳來一聲輕脆童音。
“叔叔,來和囡囡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