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為什麽會給唐敬瑞寄這封信?
他又是怎麽知道唐敬瑞家住址的?
其實該感謝大黑魚,因為大黑魚花錢雇人對付周安,讓周安對唐敬瑞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否則那天晚上唐敬瑞如果很順利地買到他的小龍蝦和螺螄,周安可能不會對唐敬瑞有多深的印象,也不會想著去打聽唐敬瑞的身份。
那天之後,周安從派出所那裡了解過對大黑魚、王大壯,以及大頭錢有進的處罰,順嘴打聽了下唐秘書長的身份。
當時接待他的女警意外看他一眼,“你不認識唐秘書長?”
在她看來,周安不認識唐敬瑞好像很奇怪,也許她把周安當作唐敬瑞的熟人了吧!
還好,這名女警隨口說了句:“唐秘書長,現在還是咱們的縣委副書記,不過,很快他就要高升市委秘書長了!”
縣委副書記?即將升任市委秘書長?
周安當時記下了這個信息,回頭上網查了下銀馬縣縣委的班子成員,果然,網上有唐敬瑞的基本資料。
至於後來周安是怎麽查到唐敬瑞家住址?那就更簡單了!
在網上查到唐敬瑞出身三馬鄉居家鎮,而周安以前就讀的三馬鄉中學就在居家鎮上,這裡他有同學和熟人,唐敬瑞既然是居家鎮人,以他的身份,在居家鎮肯定是名人,周安隨便找了個以前的同班同學一打聽就打聽到。
類似的信件,周安這次寄出去十幾份,唐敬瑞只是其中一位。
……
唐敬瑞皺著眉頭看完信封裡的一頁紙和十幾張照片,沉吟片刻,打了個電話出去。
他雖然已經調出銀馬縣,但他剛剛離職不久,而且離職的原因是榮升市委秘書長,因此,銀馬縣這邊他還沒到人走茶涼的地步。
只是……
“什麽?你們那裡也收到一份這樣的檢舉?行,行!我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沒什麽意思,我就是收到這樣一封檢舉信,覺得應該向你這邊傳達一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對,這就是我的意思!”
打完電話,唐敬瑞就暫時把這件事拋在腦後,對他來說,這樣一件小事,舉手之勞而已。他如今每天的工作都很忙,比這重要的事多了去了,一直盯著這事?不可能的!
且不說周安寄的是匿名信,就算沒有匿名,唐敬瑞也未必知道周安是哪棵蔥。
但,即便是這樣一則簡單的電話,經唐敬瑞手打出去,意義也是完全不一樣。
……
再說周太清這邊。
周太清在曾經那個年代,能以全鄉第一的分數考上當時比讀大學還牛皮的中專學校,毋庸置疑,他的腦子是極聰明的。
可能今天中午的時候,事發突然,證據確鑿,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當時憤怒和慌亂佔據他的頭腦,令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作出最佳應對。
但一個下午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冷靜下來,慢慢理清思路。
他從小腦子就好用,爹娘雖然死的早,但回首他這些年的經歷,其實都挺順的。
十幾歲的時候,爹娘雖然先後去了,但上面還有大哥周太虎為他和周太明遮風擋雨,那幾年苦的是周太虎,他和周太明可沒怎麽吃苦。
有吃的,大哥從來都是先緊著他和老三吃。
周太虎和周太明穿的又破又舊,周太清穿的卻還算光鮮,因為那時候周太虎說他要去學校讀書,穿的太破,會讓人瞧不起,所以節衣縮食,把他供好。
之後,
周太清憑借自己的頭腦和努力,以全鄉第一的成績考上中專。 對了,那時候叫中技,中專技校。
全鄉第一的名頭,就像一道光環從此戴在周太清頭上,以致他進入中專就讀以後,也一直是老師們的重點培養對象。
畢業分配的時候,他回到三馬鄉,成了竹園小學一名年輕教師。
優異的過往成績,再加上出色的外表和氣質,周太清本人又能說會道,善於迎合上意,工作沒多久,就受到竹園小學主要領導的賞識。
再之後,就與當時竹園小學女教師裡的一朵花——孫蓉處對象、結婚,隔年就生了周陽。
前幾年又升任竹園小學的教務主任。
最近又傳來消息,他即將調R縣教育局。
與某些人相比,周太清的這一切當然不算什麽。
但與農村廣大泥腿子相比,他早已成功跳出“農門”,飛上枝頭變鳳凰,是很多人羨慕的對象。
人生如此順暢,周太清卻從來不認為這是誰給自己的。
就像他喝斥周太虎的話:哪個做老大的不吃苦?爸媽死的早,你當老大的,你不養我們,誰養我們?那是你這個做老大的義務!
周太清將自己的成功,歸結於自己的努力和聰明才智。
他的邏輯很強大,周安重生前,曾聽他這麽說過:“當年讀書的人雖然不多, 但也不少,如果不是我夠努力,我能考到全鄉第一?誰幫了我?我自己幫了自己!”
對他自己,周太清向來是自信的。
一下午時間,抽掉半包煙,他成功理清思路,恢復鎮定,不慌不忙地把自己收拾整齊,騎上自行車來到竹園小學旁邊,他老丈人孫銘誠那兒。
如他所料,看見他來,孫銘誠和曹小翠雖然沒給他好臉色,但並沒有趕他離開。
孫銘誠和曹小翠的反應被自己料中,更添周太清幾分信心。
愛面子的孫銘誠和曹小翠,絕對不會因為那些照片的事,就徹底跟他翻臉,逼孫蓉與他離婚,這一點,周太清下午思慮良久,很篤定。
尤其是在他即將調至縣教育局的當下。
像他嶽父嶽母這樣上年紀的老人,總是考慮的更加全面,更多看重的是實惠,而不是意氣用事。
自己的判斷得到驗證,周太清進門的時候,臉上雖然帶著訕訕的討好笑容,但心裡卻有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推門進入客房,見到孫蓉、孫玉的時候,孫玉的反應,也在他意料之中,雖然瞪了他一眼,撇撇嘴,很不屑的樣子,但卻也沒有趕他離開,而是黑著臉走出房間,把房間讓給他和孫蓉。
而孫蓉呢?
見他進門,也只是氣呼呼地轉過身背對著他,坐在床沿上。
冷臉而已,孫銘誠一家的反應都在他意料之中,此時他雖然還沒和孫蓉說話,但他心裡清楚,只要接下來自己主動服軟,向她保證以後絕對跟照片上那個女人斷絕關系,這件事差不多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