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證據,城南廢棄武器庫當天的存放單,那天前放了弩五千把,弩箭兩萬隻,刀槍器物若乾,但是那天之後廢棄武器庫裡就空了,一把大火現場什麽兵器都沒找到!而管這個兵器庫的正是高太尉!請陛下明察!”
“證物呈上來!”
上面的徽宗皇帝趙佶眉梢跳動,作為當朝皇帝當然得管,手下玩忽職守,甚至是勾結匪徒要攻打國都這種事,涉及到了武器不管是誰,都是高度敏感的話題。
“是!”這位小官兒徐業,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來了一小疊紙,看來早準備好了,外邊拿了一個紅綢子額外包著,讓太監遞了上去,“陛下這證物絕無偽造的可能上面有著太尉的親手簽名,還有大印!”
“陛下息怒……”
太監呈上去的時候,偷眼看官家臉上的顏色都發青了,看來今天人們太能鬧騰,讓這位半百的聖主心力交瘁,但是樣樣都是氣人的事兒不處理又不行。
“哼,依照我大宋律法,玩忽職守,並因此助長犯上作亂者,當斬!”
那徐業顯然覺得證據在手,天下我有,他小人得志的瞥了一眼旁邊鐵青著一張臉,竟然除了開始罵他一句外,一直都規規矩矩的高俅,眼神兒裡充滿了嘲諷、挖苦、戲謔:
“高太尉,您怎麽不為自己辯解啊?您說說,那弓弩、弩箭是否用來射到了我大宋將士身上了?您心不覺得痛嗎?哈,奇怪我怎麽拿到的證物?您作惡多端,您兒子才在京城‘花花太歲’的惡名,搶男霸女,夠了嗎?”
上面皇帝都聽不耐煩,這官員徐業一個人在唱獨角戲,扯啥亂七八糟的?別人都看著,滿朝文武,今天聚齊了有上千人呢!大宋冗官極嚴重,一個正官下面七八個副手,副手下還有人!這次盛大儀式人眼睛都看著。
“咳咳!高俅你這廝竟然有這等事未向我報過!”
官家用懊惱、責備的語氣向跪他面前的高俅問道:
“他這證物可是真的?”
“陛下,臣認罪!”
“啊?”
下面被押住了的高登,還有比較對高家有好感的康王趙構,還有其余人,連李綱、宗澤等中立清流,都嚇一跳。
這高俅直接認罪了?難道他真玩忽職守了?
“好!”官家點頭,那證物他連翻都沒翻,只看著高俅:
“愛卿朕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你可知道有此大罪你是一定要受罰的嗎?”
“陛下臣錯了就是錯了,確實當天把弓弩放了臨時庫房,恰被匪徒鑽了空子,臣願領一切該領罪名……”
“轟!”人們盡管不敢大聲喧嘩,但小聲驚訝千把人一起吃驚的聲音也嚇人。
“你!”趙佶微怒,“高俅你枉我一直那麽信任你!你卻……”
“陛下臣當天發現兵器丟失後如雷擊頂,知道事態緊急,於是馬上調兵防守京城,後來的事兒您也知道了,亂匪強寇圍城,臣率領全家出城殺敵,並且有犬子的神弩相助,一擊射殺匪首,得大勝,並繳獲了失去的弓弩……”
“哦,”官家點頭,語氣緩和了,“你是說你心存僥幸認為功過相抵了?呵,高俅啊你好糊塗啊!”
“陛下聖明!那一仗雖是一場意外,但打出了我大宋禁軍的威嚴,也讓陛下您的威名遠播到了遼、金,否則也不會有金人意外來使的事實!”
“嗯!”官家眼睛發光,“說下去!”
“臣無能啊!臣當年只是蘇東坡先生家一介小仆,
是陛下您慧眼識才,當年破格把臣選出來,為此天下人就早有爭議!” 高俅托著有點花白的胡須,聲情並茂,他真給他兒子高登上了一節“怎麽對付皇上”的課:
“是您力排眾議!想當年,您對臣這麽重恩情,臣就想著萬死也不能給陛下您丟臉,於是兢兢業業,多少年過去了,幸好無事,但當時臣出了點錯第一時間想的,是官家您的臉面啊!”
“唔……”徽宗皇帝眉毛顫了兩下,那邊看看那個得意的小官,眼神兒裡多了一抹寒意。
“但是臣大勝後,絲毫未有任何居功的心思,您知道的,亂匪圍城,繳獲的武器無數,其實比丟的多!還有臣也已經察明了,多數匪寇其實就是普通百姓,臣為其治傷後,按您的意思,將他們多數安置在了禁軍中,全為陛下的北伐大業增加力量。”
“好!”官家臉色變了,“高俅你這是有功!有此戰果成就,早就該報上來,你為朕做事還是太不知道請功了,若這廝不報這事,我還蒙在鼓裡呢!禁軍因此多了多少兵士?”
“五千有余!”
“妙啊,這還用說什麽?啊,哈哈哈,”宋徽宗高興得從龍位站起來,繞過案邊下來親手把高俅扶起,“你在朕身邊多少年了,這等好事應該向朕說的,你看看你跪了這半天可否累嗎……”
下邊跪著的那個告狀的傻眼了,你妹的剛才發生了什麽?
“陛下那高俅是個奸臣啊!”
“閉嘴!”
“陛下!”馬上有一圈人跪下了,從懷裡居然掏出了一把奏章,“臣等告發江南節度使朱偭貪汙、受賄,這個徐業是他手下的主謀!”
“呀!”徽宗高興的情緒馬上被這群清流給澆滅,“你們……有證據嗎?”
“陛下證據確鑿!陛下您一定要明察啊!”
“拿上來放那交給蔡相過目……”
這場面人們覺得還不夠亂,結果清流裡上來一人,是李綱的一個學生太學生薛德:
“陛下臣要狀告蔡京、蔡攸、蔡行、蔡條等蔡家所有人,還有童貫、梁師成、王黼、朱偭等,他們在朝內外橫行不法,禍國殃民,他們強佔民宅,驚擾百姓,橫征暴斂,花石綱讓南方方臘造反,天下混亂不堪!陛下您不殺這六賊天下不安啊!”
“呀……”不僅徽宗所有人聽著這家夥這麽莽撞的揭穿一切,未免太瘋狂了吧?
果然,老皇帝龍顏大怒:“什麽人,敢這麽猖狂的胡咬一番,給我亂棍打出去!”
“陛下啊!您可醒醒吧,大宋都被這些奸賊折騰成啥樣子了,您還要北伐?聯什麽金滅什麽遼?這個只知道溜須拍馬的高俅,禍害!大禍就在眼前啊陛下,您只要對北邊一動兵大宋就要亡國!”
“金、金、金瓜武士!”
宋徽宗氣得簡直往上翻白眼要暈過去,渾身抖著指著那個直言犯上的:
“打死他!”
“啪!”
“啊!”太學生薛德倒在血泊中。
“這個敢告高俅的,也給朕打死!”
“不要啊,陛下!”高俅撲過去跪拜求情,居然給告他的徐業講情,“我大宋刑不下士大夫,除非是大奸大惡,十惡不赦的,像薛德這樣的,陛下您不能再殺臣子了,將他流放就行了。”
“嗯哼……高俅你是好人啊!退朝!”
所有人的汗都嚇得濕透了,高登看著慘死的忠臣更是汗毛直豎,說真話給皇帝聽,誰說死不了?那是謠傳。
這讓高登看清楚了,朝廷內外的形勢,誰也別想輕易扳倒“六賊”!
這樣一鬧,高俅竟成了六賊的對立面,當然,也不算清流,這朝裡的關系太亂,而高登也發現高俅不敗的秘訣那就是順著徽宗皇帝說,他就想北伐,好大喜功,要得燕雲十六州完成祖宗未竟的偉業,改變人們對他的罵名!
“爹……”高登被皇帝一擺手給放了,高俅也慢慢退下,高登悄悄湊近高俅,“爹您現在是更得寵,還是地位受懷疑和搖動了,兒子有點看不透呢。”
“扶住為父……”高俅這才從極度緊張中緩回神兒來,但整個人竟然是嚇得要不行的可怕樣子,“伴君如伴虎啊!受寵又怎樣?時刻可能被人一金瓜敲死!”
“那今後我們的處境是不是更不妙了?”
“相當不妙,風起雲湧,六賊為首的蔡家肯定會加快對我們下手。”
“那爹,我倒有辦法,那就是我們有能隨時討好說服官家的絕招,熬過去大宋就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