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內您看這就是上次您救林教頭的那個礦地。”
高登帶領手下,今天特地來又來了南陽,桐柏縣城外的礦山,這居然是一座銀礦山,上次蔡條出事就是因為這。
“向上稟報一下裡面的宗澤大人,就說本官前來討擾。”
高登看著熟悉的山水,但看工人們在礦上乾活顯得比從前有生機多了。
時近中午,不少地方冒起炊煙,遠遠還有唱歌的聲音。
“衙內,這個礦山換了主人之後,”吳能、李左手、富安都向高登興奮叫著,“這裡一片向上之氣,真是欣欣向榮啊!原來蔡條管這個礦山,愣是把好山好水搞出來了妖精洞的氣氛,你看人宗澤大人!真是好官啊!”
高登也點頭:“真是!才半月不到啊,哎,林衝大哥……”
“衙內咱有林教頭的信兒就得了啊,林大哥是我大宋的大救星!他憑本事鏟除了蔡條這麽大的髒官!”
“是啊!”高登聽了吳能這麽會說話,不免心情好轉一些。
前面的事情確實真讓他深有印象,多麽驚心動魄的“前因”,才有現在這般便利的“後果”。
李左手不明白:“衙內您說,那宗澤能給咱們面子,把最好的密陀僧給咱們嗎?給他白增添太多麻煩,卻又不給人啥好處,這情理上也說不過去……”
“衙內和我們商量了,對清官你別用對蔡家那般貪官的一套,你非要送禮得送得巧,否則就不如咱這樣不送的。”
吳能扇著扇子,教訓著衙內的武師。
高登身後,帶來了一支車隊,大約五六輛大馬車,五六輛驢車,他們是求宗澤把礦山的最好的一種下腳料,煉製白銀,剩下不要的氧化鉛,也就是密陀僧,交給高登他們。
白銀這種東西是銀礦石練出來的,用的一種古法工藝,叫灰吹法,因為白銀都是伴生礦石,所以加高溫到888度時,鉛錫等被吹入的氧氣給氧化了,成為氧化鉛,然後剩下的就是純銀了。
高登可沒法得銀子,那是國家壟斷的。他要的是氧化鉛,剩下的那些邊角料,為得到這,也動用了他爹的一點權力,還有他剛得到的皇封軍需官,是按公事公辦來的。
高登是來找宗澤要煉製玻璃的礦物,多少人都說高登煉製玻璃出彩,但是,也有少數清官愣是啥也不懂,覺得高登這玩意就是討好管家的玩物!
但是,高登懷了巨大希望來了,別人誤會,宗澤應該不至於那麽想,宗澤是抗金名將,但凡軍神都實事求是,人的智商不一樣,導致認知能力千差萬別,反正宗澤不會像蔡家無禮無故的為難人。
高登玻璃提純除泡的任務,遇到了一個關鍵的大麻煩。
也是最後一關,不找宗澤還真不行,屬於唐僧取經最後一難。
玻璃色彩淡了好多,但關鍵得透亮,那吹泡,攪拌是機械方法,讓大氣泡少多了但小氣泡,則需要進一步提純原料,一種叫密陀僧的核心原料,高登知道叫氧化鉛,又叫鉛黃,是畫畫的原料,但是從畫匠買原料品質太差了,太多雜質。
高登製作的玻璃是鉛水晶,又叫鉛玻璃,是石英砂礦石,加入氧化鉛,當然還有別的一些輔料,燒到1500度成液態玻璃水,然後用一根鐵管子吹,吹成純淨的玻璃器物的。吹的同時要敲打著玻璃物品本身,讓一千多度的玻璃液體氣泡排出去。
同時,鉛玻璃質地很軟,出來差不多的成品再進行切割。
而原料氧化鉛,
高登想“灰吹法”燒銀礦,主產品是銀子,副產品不就是氧化鉛?還上哪兒找?只有找宗澤。 “高衙內,您好啊!”
本來以為宗澤事務繁忙,一定讓自己這個外人等半天,沒想到很快宗澤帶不少人接了出來:
高登抬頭一看,這位年過六十的老人家,精神矍鑠,從前見過了今天再看,更添了幾絲皺紋,但眼睛裡那份武勇殺氣還有精明,都是能看得見的,高登知道這位傳奇人物,很快能成為北宋最後的軍神,抗金名將,忙施禮:
“見過老人家!”
“您客氣了,”這穿黑色四品官的宗澤一看高衙內,今天來穿的也是官衣,七品知縣官服在身,按官方禮節還了禮,宗澤道,“本官早想拜望太尉,可是礦上太忙了我硬是沒顧上來,這位……高大人快裡面請,別嫌這兒塵灰滿地的!請!”
“呀,伯父您客氣了,小侄是來討擾的,想求您一些密陀僧,您不會吝嗇吧?”
“咦?密陀僧,畫匠用的鉛黃,不值錢的顏料,衙內你要這東西做甚?有公文,是公事嗎?”
“是的,大人。”
“您要這……”宗澤沒高登想的那麽痛快,“這個礦歸在下管,必問清楚了。”
“是的,我也正要給你詳細解釋,宗大人您看這個,”高登為直觀起見,給帶來了一些玻璃鏡片,還有一個成品玻璃杯子,“您說的不值錢的鉛黃,或者密陀僧,卻是我求之不得的好原料,實不相瞞,我在做玻璃,正缺您這個純淨的下腳料呢!普通淺黃加太多雜質了。”
“這樣啊!”
宗澤聽了竟然仰天大笑了起來:“您那場箭術大戰金人的比賽,聽說多虧你用望遠鏡,就和你說這玻璃有關嗎?”
“是的,望遠鏡想大量做出來,必須要更好的鏡片,所以我才來找您!”
高登回答完宗澤這些話,不由得心裡忐忑,蔡家鼓吹高家和蔡家是一家的說法,就怕,眾口鑠金,三人成虎啊,所以高登又說:
“老人家,您可得幫下官這一個忙啊,官家現在已經委派我做河北大明府的縣官,帶管軍需輜重,別的任務都比不上這望遠鏡供應,官家特別提了,您懂的!”
“唔,呵呵呵呵!”
老宗澤聽高登不提官家還罷了,一提,更是臉上帶怒說:
“哎你這小衙內啊,你說你給官家出的這主意,過分依賴器物,覺得這就打敗金人了,你知道嗎兵形如水,變化多端……你這是給官家,給大宋帶來了更大的災啊!唉!”
說到這兒,宗澤眼睛發紅,是真動了感情,托著花白了的胡子:
“我向官家上本,他根本不聞不問,大宋要是用兵,一定……危險啊!”
高登看老宗澤憂國憂民:
“我不通兵法,討了官家歡喜也沒辦法不是?難道我還能故意讓官家罵我?這次來拿些密陀僧,不也為正常方向的積極努力嗎?您看這是官方手續文書齊全,您快讓我去拿貨吧……”
“呵呵,我若不讓你拿呢?”
宗澤突然變臉了:
“你可能知道,我們清流是反對官家聯女真攻契丹的,這無異自毀城牆,你真不如不做望遠鏡,你就是不對!”
“我有辦法嗎?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清流那種死硬抵抗的辦法,該堅持是應該,但高登也想曲徑通幽,咱們別管彼此不行嗎?多條路了,萬一哪條路也通了呢?”
高登想, 畢竟歷史上原來清流,宗澤等努力過但也未成功啊:
“老大人,戰事結果您說了兵形像水變化無常,但那金人騎兵變化多不?我們一排弩箭過去,他不是都落馬了嗎?”
“哈好,好!”
宗澤氣得胡須亂抖大笑著,癲狂的樣子,高登還沒明白過味來,就看這老頭拿了一把刀向他頭上砍過來了,真生氣了他太倔強了!
“嘭!”李左手出手如電,把宗澤手捧住了,“大人您這是幹什麽,衙內快跑!”
“唉!”高登哭笑不得抽身逃離了宗澤的魔爪下,差點讓人給劈了!
“衙內這事兒,得請您義父不可了。”
吳能也跑著跟上來,向他建議去請,種師道。
“人家忙死了,顧得上我?”
“那眼前事兒怎麽辦?”
高登苦著臉,知道一句話說差,宗澤可能在軍事方面確實是有一套的,所以高登還得保護這個忠臣,真拿大官的力量壓迫宗澤這種清官,那真虧心了。
史載,李綱擅長文略,宗澤擅長武略,宗澤在金兵來的時候,是唯一能聯結義軍,抵抗住洶湧的金軍的,正印證了“兵形似水”,下面一句“變化無常”的理論。
“但這個老人家啊,咱都是好人,您怎麽還誤會我呢?”
“衙內您省省吧,蔡家敗壞您名聲不是一天兩天了!咱們要是能幫宗澤解決些麻煩,可能會讓他對咱態度好點。”
“哦?”高登眼睛一亮,看看周圍,“這是銀礦山嗎?”
“對呀!”
“我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