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見顏碩直接承認不會,不由冷哼一聲:“也對,我看你也就隻能弄點苟且營生之類的小手段,哪裡能比得上咱們主人姬良公子那般,忠君事國,胸懷遠大。”
顏碩聽了一愣:“你說什麽,姬良?姬良是你們的……主人?”
張良,張子房,原名姬良,後來為了報仇,忽悠了一位大力士,跑到搏浪沙刺殺秦始皇,沒有成功,自己卻成了被全國通緝的罪犯,這才改名張良。
對於這位歷史上赫赫有名,與蕭何、韓信一起被稱為漢初三傑的智囊謀士,顏碩曾經了解過一些。其祖上世代為韓國公卿,祖父封地在張邑,所以,他刺秦失敗後,才改姓張,叫張良。此時,應該是還沒有發生刺殺秦始皇的行動,所以,他還姓姬,叫姬良。
“當然!自我韓國蒙難之後,我家主人便秘密培養復國力量,還四處奔走,聯絡各方義士,以助我韓國王孫復國。
而你們這些秦……而秦國廷尉府的秘探卻是無孔不入,緊追不放,屠殺反秦義士,秘捕各國王室、貴族後裔,實在是可惡之極。”紫衣越說越是氣憤。
而顏碩聽是大腦裡嗡嗡直響:張良,張子房啊,那可是漢初三傑之一。劉邦稱他“運籌策於帷帳之中,決勝千裡之外”。真正的千古謀士之一啊,最主要的是,韓國滅亡之後,他確實心存亡國破家之恨,暗地裡培養反秦力量,並四處結交刺客,想要刺殺秦始皇復仇。如此說來,這個山莊就是張良秘密培養的反秦力量之一。
“你怎麽不說話,傻了?”紫衣見顏碩半天不出聲,又開始擠兌起他來。
顏碩從出神中緩過勁來:“沒……沒怎麽,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我是聽到你家主人是張良,哦不,是姬良,所以……有些吃驚而已。”
“你認識我家主人?是不是想拿他的人頭到秦狗那裡請功領賞?哼,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你想都別想。”
顏碩白了她一眼說道:“我領什麽賞,千古謀士之一啊。我隻是想,如果能弄到一張他的親筆簽名,以後萬一突然又可以回去了,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呵呵。”
紫衣聽不懂顏碩說什麽簽名,卻怒哼一聲道:“你心裡就隻有錢,怪不得你會背判墨門,成為秦狗,你骨子裡根本就是個無忠無義的勢利小人!”說完,狠狠瞪了顏碩一眼,回身往莊子後院走去。
綠衣見顏碩又被罵了一句秦狗,看他本想罵回去的樣子,可嘴張了兩下,終就沒有說出口,不由“哧”地笑出聲來:“顏公子,紫衣姐姐就是這樣的性子,其實她是面冷心善,嘴上從來不肯吃虧,你就別和她計較了。”
“我是不想和她計較,可她總是針對我,還整天冷著張臉,動不動就罵人,象吃了槍藥似的。”顏碩心裡當然不服。
綠衣聽不懂什麽是槍藥,但也聽得出不是什麽好話,她歎了口氣說道:“紫衣姐姐其實也是很可憐的,她家世代都是韓王近衛。韓國蒙難之時,紫衣姐姐一家兩百多口人,從族人到家奴、仆人全部戰死,僅紫衣和她哥哥二人逃了出來。
可以說,這麽多年了,國仇家恨,始終在她心裡,壓得她透不過氣,常常會在夜裡哭喊著驚醒,唉,別看她表面那般……其實,她心裡也很苦的,說起來也是可憐人。”
“全家兩百多口人,幾乎全部戰死了,這還真是滿門忠烈啊。那她哥哥呢,怎麽沒見到?”顏碩聽了,也對紫衣的仇秦的心理有了些理解,難怪她如此仇恨秦國。
綠衣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她哥哥原是王孫近衛校尉,韓國被滅時,他哥哥護衛韓國最後的王室血脈,也就是韓王之孫韓成逃了出來,一直隨待韓王孫韓成左右。韓王孫是韓國僅存的王室血脈了,他的安危成了如今韓國的最大機密,所以,幾乎沒人知道他藏身何處。”
“哦,原來如此。這麽說,韓國秘密留下來的王室後裔力量還不止這個山莊?”
綠衣想了想說道:“我不是太清楚,不過應該有好幾個地方,據說都是韓國被滅國之前就秘密建立起來的。
比如這山莊裡的人,大多隻是些當初韓國死士的後裔。而那些王公貴胄的後裔,另有藏身之處,隻是非常秘密,連薑伯都不一定知道他們在什麽地方。”
“還好幾個,看來韓國是早有預謀哦。”顏碩聽完,心中不由想到:“看來秦國雖滅了六國,但是並沒有能夠斬草除根,這些六國後裔,就是六國復國的希望,日後,肯定又會春風吹又生。
難怪大秦王朝那麽不牢靠,從統一六國到秦國滅亡,僅保持了十四、五年。這除了大秦暴政,不得民心之外,還與它沒能及時剿滅各國後裔是分不開的。
這些各國後裔在暗地裡積蓄力量,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便會在背地裡扇風點火,哪怕大秦不暴政,也不會穩定,國祚也久不了。”
顏碩心裡轉而又想:“這處山莊是張良的,剛才聽紫衣的話裡說,張良此時已經在積極活動,那就是他還沒有在搏浪沙刺殺秦始皇。
因為他刺殺失敗後,遭到追捕,這才隱姓埋名,逃到下邳躲了起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才遇到黃石公,得援《太公兵法》,這才為他今後成為千古謀士打下基礎。
此時的張良,應該還是個熱血青年,也不叫張良,而是叫姬良。雖然可能也天生機智不凡,但是一衝動起來,也是沒腦子的就是乾,不然,也不會做出收賣刺客大鐵錐,在搏浪沙刺殺秦始皇這麽憤青的事了。
那也就是說,他還沒有安下心來研讀《太公兵法》,積累沉澱,為今後成為千古謀士打下堅實基礎。”
想明這些,顏碩又問道:“那麽,這裡隻是你家主人秘密建立的一處培養反秦力量的秘密基地,平時他都不來,也不管是嗎?”
綠衣想了想說道:“偶爾會來的,我記得前年過年前,主人就回來過一次。而且,主人沒有不管我們的,莊子裡的糧鹽,雖然莊子也要自己種糧食,但不足部分,還是得靠主人秘密安排人送來的。”
“哦,過年才會來,那還早得很呢,看這天時,現在隻怕才是開春時節吧。”顏碩問。
“嗯,正月初了,還要再過十個月才過年呢。”綠衣回答說。
“什麽?才正月,怎麽再過十個月就過年,你是怎麽算的?”顏碩以為綠衣不識數,說亂了。
“沒錯的,十月過年呀,我怎麽會算錯呢。”綠衣認真的說道。
顏碩一臉懵:“十……十月就過年,你確定沒說錯?”
綠衣見顏碩不相信,從懷裡掏出一隻小鼓來:“喏,這就是去年過年時我得到的驅除疫鬼的小鼓,隻有十月最後一後,才是除疫鬼的時節,這小鼓就是去年十月初一薑伯給我的,我怎麽會說錯呢。”
“呃……那個……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我還以為十二月過年呢,呵呵。”顏碩呵呵傻笑兩聲,借以掩蓋自己的尷尬:“對了,那今年過年,你家主人會來嗎?”
“這個綠衣真的不知,主人要來時,自然就來了,也不一定過年才來,主人來與不來,什麽時候來,隻怕連薑伯也未可知。”
綠衣也是實話實說,他們這個主人,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沒人知道他們的主人在哪裡,會到哪裡去。
顏碩點了點頭,心想:“也對,也隻有這樣,連自己人都不知道他的行蹤,才能逃過捕殺。看來《太公兵法》也僅僅隻是起到提升的作用,這家夥天生應該就很聰明。”
顏碩剛才和紫衣,還有現在和綠衣說的話,卻被靠近他們的一處草房裡的薑伯在窗後聽了個清清楚楚。薑伯的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喜悅:“看來,這顏公子不僅懂得墨家神技,可能還通兵法,這可是個人才啊,一定得將他留下,還得馬上報知主人知道。”
這一切,顏碩並不知道,但對於過慣了夜生活的他來說,天還沒黑就睡覺哪裡睡得著。於是問綠衣:“紫衣他們操練劍棒,我們可不可以去看看?”
綠衣想了想說道:“薑伯隻是不讓你離開山莊,就是怕莊子的事被泄露出去,如果你不離開山莊,應該可以看的吧。 ”
“那還等什麽,走,我們也去看看。”說完拉起綠衣的手就往莊子後院走去。他的心裡隻把綠衣當成一個可愛的小妹妹,但被他這一拉,綠衣的臉卻又紅了。
莊子後院,有一個比前院還要大的平地,四周立起十幾支一人多高的火把,將整個場地照亮。
場地邊上,放著十幾個用來掛靠武器的木架子。紫衣正在教授眾人劍棒,看到顏碩拉著綠衣過來,也不打招呼,認真地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教援。口中還喊著:“擊腹!刺喉!撩腿!斬胸!
顏碩還是第一次見古人練武,真的是沒有任何花俏動作,全是一擊必殺的招數。特別是紫衣施展的時候,更是殺氣逼人,離著十多米的距離,顏碩都感覺有絲絲寒意撲面而來。
“怪不得不許我離開山莊,原來真的暗藏私兵,萬一我出去泄露他們的秘密,肯定會招來滅莊大禍。”顏碩心裡想著。
紫衣教完幾個動作後,才吩咐眾人散開各自操練。她卻走了過來,看著顏碩說道:“聽說墨家墨子劍法也非同尋常,我這幾招你看如何?”
莫名其妙被按了個墨家弟子的身份,顏碩實在無奈,撇了撇嘴說道:“再說一遍,我不是墨家弟子,也不懂什麽墨子劍法。不過你教的那些招數,確實……確實很嚇人的,呵呵……”
“嚇人?就隻是嚇人?”紫衣一聽,語氣就變了,她練的是殺人術,可不是嚇唬人用的。
顏碩一看她的神色,馬上反應過來,自己說錯話了,說這瘋婆子的殺人術隻是嚇人,她肯定饒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