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女子遇到這種事，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幫人。”赫連晟低笑道:“我看中的女人，有感性的一面，也有理性的一面，果然是與眾不同的。”

“少給我戴高帽子，不講理是女人的天性，只是我現在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尚且能保持理智。換做是可人她們受到傷害，我只會問傷害她們的畜生是誰，不管對錯先滅了對方再說！”宋瑤握起小拳頭道。

赫連晟輕輕一笑，並不在言語上反駁宋瑤。

護短的女人更可愛，他也會全力支持宋瑤。

秦媽是老媽子，自是伺候過月子的，由她來照顧女子最適合不過。

因為少女的情況不穩定，一行人啟程的時間便推遲了，等待著青海的藥救人。

宋志遠帶著兩個下家夥在車廂裡溫習功課，宋瑤和赫連晟則是靜靜的等候著。

一直到傍晚時分，少女才醒過來，不顧身體的狀況要向宋瑤道謝。

“我身邊，從不留不懂得愛惜自己的人。”宋瑤得到回稟，主動來到少女乘坐的馬車，並未趕秦媽避開，“不論是因何種原因跟在我身邊，都需要我花費精力和銀子去考驗、培養，若動輒病倒或是命不久矣，我豈不是虧大了?”

“是紅袖的錯，還請夫人責罰，紅袖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紅袖認錯，誠摯的看著宋瑤道:“奴婢這條命是夫人救回來的，日後便是夫人的，只求夫人能先給紅袖報仇的機會，再來服侍夫人，以免紅袖報仇不成，反倒牽連了夫人。”

一旁的秦媽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沒有說。

宋瑤雖然看著紅袖，可余光也將秦媽的神色收在眼底，隻當什麽也沒看到。

“從救你的那一刻起，該被牽連的已經不能避免，我若怕招惹麻煩，最多一卷席子把你埋了便是，已經是盡了路人的仁義。”宋瑤面色清冷的道:“先說說你的遭遇，我也好籌謀一番。報仇要量力而行，若此刻報不得仇，那就等上幾年，有了能力再去報復，總好過丟了性命，仇人卻逍遙快活的好。”

紅袖沉默了片刻，沉重的點頭道:“奴婢聽夫人的。”

“紅袖，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並非我要阻止你報仇，而是要讓你活著看著仇人付出比傷害你，更加慘重的代價，這樣才不枉你忍辱負重。”宋瑤微微傾身，凝視著紅袖道:“還有，當你做出這個決定開始，你的命運便在悄然改變著，若你隻活在仇恨和痛苦裡，那倒不如了結了自己，反倒是一了百了。”

紅袖抿著唇瓣，半晌沒有回話，眼中的恨意隱藏在淚光之下。

看著紅袖倔強的小臉，宋瑤忽然有些心疼，便坐直了身子道:“若你身子還吃得消，就和我說說你的經歷吧。如果你還沒準備好，那就等到咱們到了臨城，你再說給我聽，或者我派人去打探也是一樣的。”

聽到臨城二字，紅袖的身子明顯一僵，恨意也更加濃烈。

“我說。”紅袖急忙開口，抹了把眼淚道:“奴婢本也是書香之家出身，雖家道中落，卻也是小康的生活，一家人和樂融洽，家規森嚴……”

說起自己的過往，紅袖眼中淚光閃動，有著懷念和幸福感。

“一個月前，父親與兄長去拜訪世交好友，母親便帶著我去廟裡上香，祈禱菩薩能保佑父親一路平安。也正是那日，錢家大爺陪夫人去還願，竟看中我母親，在我們回來的路上，將我母親擄走！”

紅袖恨恨的握著雙拳，眼睛腥紅的道:“為了救母親，又想保全母親的名聲，我便一直守在錢府外面，攔住了出府的老太爺，向他求助。可誰知……”

紅袖咬著紅唇，剩下的話說不出口來，心裡只剩下滿滿的恨意。

“那錢老太爺，是色中老鬼，竟把你抓入府中?”見紅袖陷入回憶中，驚恐不能自拔，宋瑤輕柔的開口接話，輕輕的握著紅袖的手，詢問道:“後來呢?你可救了你的母親?”

聞言，紅袖搖頭痛哭。

“錢老太爺把我抓走後，每天變著法的羞辱我、折磨我。我雖然追悔不已，可被折辱幾日之後，也明白憑著我自己的能力，是根本就逃不出去的，更不要說救不了我母親。所以我只能隱忍，那錢老太爺以為我是順從他了，便不再對我看管，還賞了我不少珠寶，讓我有機會買通院子裡的下人，去見了我母親一面。”紅袖閉目落淚，被宋瑤握著的指尖發涼。

“我母親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見面之後，我才知道母親抵死不從，每日受盡毒打！但母親不知道我是否安全，才能撐到今日，在得知我有機會逃走後，為了不成為我的拖累，選擇了自盡！”紅袖吸著鼻子，悲怮道:“我眼睜睜的看著母親死在我面前，卻沒有辦法救她，心裡隻想著該如何報仇！”

“想到母親最後的交代，我忍著悲痛回到暫住的小院，想著如何為母親報仇！錢家沒一個好東西，不管我能殺了誰，都是為母親報仇，就算賠上我這肮髒的命也值了！”紅袖神色忽然變得冷狠起來，恨聲道:“我一直在等機會，在錢老太爺來找我時消遣時，我用簪子刺中了他的胸口，我以為我成功了，卻不想錢老太爺惜命，胸口戴著銅鏡，根本就刺不穿！”

宋瑤的手被捏的發疼，眉頭輕皺起來，並未打斷紅袖的敘述。

“當天我被人綁起來打，我以為我會死，可他們不想讓我這麽快就死！那老東西讓人剝光了我的衣裳，把我綁在亭子裡，任何人都可以去羞辱我，而且會得到賞錢。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可他們把我母親的屍體放在我面前，只要我敢死，他們就敢奸屍！”紅袖痛苦的閉上眼睛，唇色因回憶這些事，而變得蒼白起來。

“秦媽，喂她喝點紅糖水，再含一片參片。”宋瑤吩咐道。

人參都是他們一路走來，順便拿的，馬車裡有好幾支年份高的，這還是第一次派上用場。

紅袖緩了一會，繼續道:“我不知道被多少人碰過身子，錢家的那些老爺少爺的，經常會花銀子賄賂老東西派去看守我的人，把我弄到他們的院子裡去禍害。終於，我找到了機會，挾持了錢府的小少爺，逼著他們把我母親火葬，我就帶著母親的骨灰逃到城外。”

“錢家人沒有追殺你?”宋瑤疑惑的問道。

“他們敢派人跟上來， 我就敢往小混蛋的身上刺一刀，在進了林子後，我就把那個小少爺的命根子割了下來，等他昏迷不醒，我才跑到這裡來，草草的把我母親的骨灰安葬，想要在她身邊一死了事，也好永遠的陪著她。”紅袖說完這些話，人也平靜一些，卻也沒什麽力氣再說話。

紅袖沒有殺人，到底是仁慈的，可廢了人家的命根子，這樣的手段不是一般女子能做的出來的。

不過宋瑤倒是不覺得驚恐，一個被奸汙了的女子，最想報復的就是男人的下半身，這是錢家那個小少爺活該。

宋瑤點頭道:“我知道了，你且先休息一下。若你想要帶走你母親的骨灰，我會讓人幫你取回來。”

“不必了。”紅袖輕輕搖首道:“母親貞烈，定是不願意再踏入臨城一步。我現在擔心的是，萬一父兄回來了，找不到我們母女，會不會知道和錢府有關，到時候定會被錢家人殘害。”

“你先安心調養，我會安排的。”宋瑤安撫了一句，便準備離開。

“夫人，請不要讓奴婢的父兄，知道奴婢還活著。”紅袖急忙說了一句，滿腹苦楚的道:“他們承受不起，奴婢早已沒資格再做他們的親人。”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宋瑤步伐微頓，歎息道:“我尊重你的選擇，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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