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是個有趣的家夥,而且學識淵博,兩人聊於學識,每每都有異於常人之語,這讓杜荷覺得很新奇。華三也回來了,調查清楚了,這人是清河人,武德年間任過博州助教,去年來到長安,寄宿於客棧,平日替人寫信,抄寫點書籍,有兩錢了就好一口酒。
即然身家清白,看他這一副蹭吃蹭喝蹭住的樣子,杜荷把他留了下來,下人自然沒有,權當是個門客,自己照顧自己。
去了東宮,李承乾沒見到;到了長孫家,長孫衝也沒回來。第二日,杜荷卻在弘文館是得到了一個消息,耿國公回嶺南的日子已經定下了,就是後日。
“小郎君有禮了!”剛從弘文館回來,屁股都還沒落座,許敬宗就跟了進來。
“許助教請,聽聞耿國公後日便要啟程回返嶺南,不知許助教南行之事可辦妥了?”杜荷一見許敬宗,知道是嶺南之事,進屋慢慢說。
“多謝郎君舉薦,已經妥了,聖人命我為嶺南道宣慰副使,後日同耿國公一道。”許敬宗語氣唏噓,邊說邊跟著杜荷往裡走。
“恭喜許助教,不知這正使是哪位?”
“正使是吏部的楊師道楊侍郎。”
宣慰使團之事其實朝廷早有議定,若是馮盎不聽話,則武將宣威;若是聽話自然就是文臣宣慰。
“楊侍郎秉持中庸之道,行事正大光明。以楊侍郎為正,以助教為奇,想來許助教此番定會大有作為啊!”
“承郎君吉言了。郎君,我此番前來卻是聖人讓我來給你一道敕令。”
許敬宗恢復了肅色,他不好說,李二寫敕令的時候一臉的陰鬱。
“即如此,我接令便是。”杜荷皺了皺眉,搞不明白李二還能有什麽敕令要給自己。
兩人起身,對面而立,許敬宗將敕令交予了杜荷。
杜荷打開,看了一眼,身體有點打晃,穩住,合上敕令:“有勞許助教了,我還有事,就不留許助教了。”
“好說,好說。”許敬宗有眼力勁,知道這敕令定是非同小可,也不多問,告辭離開。
“華三,準備馬匹,我們進宮。”杜荷定了定神,將李二的辭令揣進懷裡。
......
“郎君,太子殿下一直未歸。”
東宮門口,昨天那位宦官攔住了杜荷。
“不知太子殿下何時歸來?”
“郎君,這事我卻是不知,你還是請回吧!”
杜荷無奈,轉身就走:“華三,去長孫府!”
......
“杜二郎君,我家大郎君巳時才到家,現在正在屋裡休息。”長孫無忌不在家,管家程榮招呼著杜荷。
“回來了就好!我去找他就行了。”
杜荷舒了口氣,總算找到能打聽情況的人了,這事太詭異了。
“郎君,我家大郎君一臉的疲憊,你還是讓他再睡會吧!”
“生前何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待我問完了再睡不辭。”
杜荷掀開了程榮,火急火燎地奔長孫衝的屋而去。
“蟲子?蟲子!起來了!”杜荷叫了幾聲,一把掀開了長孫衝的被子,沒動靜?
杜荷一把將窗戶推開,初春的寒風呼呼地往屋裡灌,自己都是一個哆嗦。
“杜二郎君!你幹什麽!”
長孫衝的侍女終於忍不住了,衝了過去,“啪”一聲將窗戶關上,這年頭著了傷寒不是開玩笑的。
“誰?誰啊!”長孫衝將頭上的枕頭一抓,
撐了起來,半睜的雙眼,微微跳動的眼瞼,儼然是抑製不住的怒火。 “我!是我!你可算是回來了。”
杜荷管不了了,坐到了床邊,雙手把住長孫衝的雙肩,晃了晃。
“行了!再晃就要徹底暈了。”長孫衝總算是睜開了眼睛:“我正說去找你,實在太困了,這兩日就沒睡上覺。”
“你這兩天跑哪去了?”
“我。。阿梅,你先出去。”長孫衝對小侍女擼了擼嘴。
“是,郎君。”小侍女站在窗邊,瞪了杜荷一眼,出去了。
“杜二,出大事了!你知道越王泰這些日子到哪去了嗎?”
長孫衝睡意全無,穿著薄衫就坐了起來。
“這還真不知道,從登州回來就沒見過越王。”
“火藥!”
“你是說越王這些日子在造火藥?”杜荷猛然警醒:“聖人命令越王在秘密製造火藥?”
“對!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在太白山,越王建立了一個火藥工坊,在那裡製造火藥。”長孫衝勻了勻氣:“那火藥工坊建在一山峪裡面,結果前日儲存的火藥爆炸了。”
“糊塗啊!怎麽能將火藥儲存在山峪裡啊!這一爆炸可怎麽得了啊!”杜荷猛一拍大腿。
“是啊!據說那山峪兩岸崩塌,將工坊埋在了裡面,有工匠翻了出來,說越王住的地方埋在了碎石堆下面,越王正在裡面,生死不知,想來是凶多吉少了。皇后娘娘昏了過去,之前叫太子殿下去看望越王,昨日太子便騎馬去太白山了,於是我在立政殿外守了一日,夜裡皇后娘娘才醒來。”
杜荷聽完一時懵了,莫非這就是他這蝴蝶翅膀扇的?記得大頭娘娘裡面李泰還和李承乾好好鬥了一場,就因為他的原因,這個熱愛科學的小朋友就這麽死了?這是真的生死啊!
“杜二?你沒事吧?”
“哦?我沒事!皇后娘娘沒事了吧?”杜荷緊了緊衣服,卻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沒事了,醫官說是驚厥之症,多休息便是。”
“行了,你這兩日沒睡了,也快休息吧!”杜荷拍了拍長孫衝肩膀,便起身欲走。
“杜二,我知道你和豫章公主的事,你可以進宮去看看。”
長孫衝也不挽留,確實是困啊!看著自己好基友的背影卻覺得怎麽如此蕭索。
“知道了,謝了,蟲子!”
杜荷是頭也沒回。
出了長孫家,杜荷抬頭忘了往湛藍的天空,喃喃自語:“怪我啊!都是怪我啊!我就不該打開這潘多拉魔盒啊!”
說罷,從懷裡摸出那卷黃麻紙,輕輕打開:“正八品嶺南道監察禦史,勿需見禮,即刻啟程,巡查嶺南道之不法,獄訟、軍戎、祭祀、營作、出納皆監察之。不冤,不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