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一大早就起來了,昨天沒有回城裡,今天得早起回去,要是讓李二等自己哪還了得,褚老頭都會先把自己手板打廢掉。
洗漱完了,吩咐仆人備好了馬,簡單收拾一下就出門了。一出門,卻是華三在那立著,背著一個小包裹。“你怎麽來了?不是叫你安頓好家裡直接去城裡府上就行了嗎?”杜荷有點詫異。
“小郎君,都已經安頓好了,我知道你今兒要進城,五更天就來候著了。”華三還是很感激杜荷的。
“行,那你跟上吧!杜仲,回頭你給華三家拿一百斤面去,再拿半貫大錢。”杜荷說著直接上馬,這杜仲也是杜家老人,平時就是這老宅的管事,此時正站在門口,送著自家小郎君。
“是,小郎君,我知道了,等會就送去。”杜仲四十多歲,當年就是一個孤家寡人,在戰場上又絕了生育,便跟著杜如晦改姓了杜。
“謝過小郎君。”華三又是納頭便拜。
“行了,華三,趕緊起來跟上,以後別動不動就跪。”杜荷叫他起來跟上,趕時間啊!
進了城,沒回家,一路直奔朱雀門,在善和坊買了個胡餅吃了,收拾一下,將奏章帶好就進了皇城,華三留在善和坊看馬。
“杜二,將奏章給我,你去待召房候著,一會兒有人來叫你的。”杜荷前腳到弘文館,後腳褚亮就來了,兩人一路去了兩儀殿,褚亮接過奏章,先進去了,杜荷去待召房等著,這裡他是來過一次的。
推門一看,已經有一人在這候著了。穿著緋色圓領袍,頭髮倒是梳得齊整,可總有不受控制得發絲飛出,黑發中夾雜著明顯得白發,看著四十多歲,正坐在和淨桶一屏風之隔的凳子上。
“有禮了?不知足下是?”等著已是等著,大叫同僚一場,聊聊。
“在下衛尉少卿馮智戴,不知郎君是?”那人起身回了一禮,能到這地方得都不是等閑之輩,不能因為杜荷年齡小就怠慢,這是馮智戴在長安四年人質生活的經驗。
“馮少卿好,在下弘文館學生杜荷。”杜荷也打著介紹,衛尉少卿雖然權力不大,可四品官不是小官啊。
“哦?不知杜生阿耶可是杜如晦?”杜如晦死了,兩兒子被七七奪情加以重用得事馮智戴是有所耳聞。
“先考正是杜成公,在下是成公二子。”封建社會活在父親光環下沒啥可恥的,拚爹為榮嘛!
“哦?成公英雄一世,今觀杜二,當真是虎父無犬子啊!這便來待召了。”馮智戴捧了杜荷,花花轎子人抬人。
“哪裡哪裡,謝過馮少卿,聖人前些日子不是讓大家議一議前朝沿襲的舊例有哪些與今不符,要改一改嘛,今日便是這事來議的。”杜荷也沒藏著掖著,這是滿朝大臣都知道。
“杜二當真了得,我這從前朝過來的人都不知如何下手,你竟然已經拿出了主意。”
“哦?觀馮少卿年齡也不大?在前朝便出了仕了?”杜荷有點好奇,八卦一下。
“實不相瞞,家父高州總管上柱國耿國公盎,我在前朝時便帶兵上洛勤過王,奈何煬帝暴虐,隻得返回嶺南,元年才進京侍奉當今聖人。”馮智戴的事也沒啥好隱瞞的,便和杜荷聊了起來。
‘我去,原來這是位牛人啊!一方土豪的兒子。’杜荷有點驚訝“馮少卿有禮了,耿國公為國戍守嶺南幾十年,使我大唐南方無恙,當真勞苦功高啊!”杜荷再行了一禮,這是拜馮盎的。
“杜郎君,
大家召見。”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一個宦官在門口招呼,正是之前給杜家兄弟引過路的那位。 “馮少卿,我先過去了,以後有暇再敘。”杜荷起身和這位大佬兒子告別。
“公公有禮了,卻還不知公公名諱。”李二的身邊人嘛,客氣點好。
“我姓何,郎君喚我何內侍就行了,郎君這邊請。”那宦官也知道這位郎君在聖人那裡是掛了名的,指不定哪天就一飛衝天了,也是客氣得很。
“臣杜荷拜見陛下。”這回杜荷不會走神了,進了兩儀殿,恭敬的對幾後的李二行禮。殿內站著褚亮、房玄齡還有幾位杜荷不認識的大臣,除了一人穿著緋袍外,余者皆是紫袍,都是大佬啊!
“杜二,你這條陳都看過了,主意不錯,這厘定官服品級是個很好的切入口,你再說說,之後還有何想法啊?”李二問到,這厘定官服品級一看就只是個開頭。
“陛下,諸位臣公,國朝攻滅頡利,此可得十年前所未有之好時機,如何修改舊製,與民生息,恢復國本想必陛下與諸位臣公都已有了計劃,臣便不在此班門弄斧,有關公當面耍刀之嫌。然臣有一議,或可與陛下及諸位臣公商議。”領導面前不能賣關子,杜荷頓了一下,引起了諸位的關注,繼續說到:“此議名為:開科取士,前朝便已開科舉之途,國朝因之,然多製科而少常科,且用人之數極少,能人賢士或不知,或不取,此誠有違科舉之本意。臣以為可少製科,以常科為例,定以時間,或三年期,或五年期,廣而告之。取仕內容諸位臣公可以各地及各部堂所需裁定,此即可為陛下招攬天下賢達,又可謂天下人之福。”
杜荷其實有點虛,他一個門蔭官來大談科舉實在是滿滿的違和感,而且滿朝多是豪族之後, 豈可讓平頭百姓立於朝堂。但是杜荷知道,這對皇家是有利的,李二這個強勢的君王會讚同,這也是歷史大勢,所謂勢不可違,自然要順勢而為,只要保護好自己,自然可以在這大勢之中有所作為。
“哦?杜二,此乃你之謀矣?”李二一下來了精神,他不過是有個隱約的想法,沒想到今天突然被這小子挑了出來,不妨試探一二。
“陛下,天下賢達何其多,尋之不盡,不若以此法誘之紛紛來投。”
“諸位以為如何啊?”李二雲淡風輕的拋出一句。
大佬們有人站不住了,歪斜了一下身子,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陛下,此事所議甚大,還需從長計議。”房玄齡站了出來,老杜這兒子不省心啊!這事也是你這小年輕能參合的?
“陛下,臣複議,當細細思之,徐徐。。。”一個老頭等房玄齡說完,便趕緊出列讚同,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陛下,此事大善,國立賢才,可保我大唐百世之基業也!”一個看著比房玄齡年輕,打扮得一絲不苟的大臣出列讚同到。
“內兄之言甚合朕意,玄齡,你們政事堂議議,拿個主意。”李二一聽到長孫無忌出列讚同,趕緊定下調子,這就是帝王的強勢啊!
‘原來他就是長孫無忌啊!’杜荷看了一眼自己死黨的爹。
後面沒杜荷啥事了,他便出來了,和馮智戴錯身而過,兩人對面笑了一笑,打了個招呼,杜荷隱約聽見裡面傳來馮智戴的聲音:“家父仰慕陛下,希望來長安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