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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種奶爸的異常生涯》第五百零九章 幸福的1生
丙睜大眼睛看著他,像是還想說話,但張嘴只能噴出一股股的鮮血。在他站穩之前,梁秋已是俯下身來,一記側踢剛好踹在他膝蓋上,他一個不穩向外栽去,在地上連打幾個滾,而後又順著傾斜的平台滾下邊緣——那下面是沸騰翻滾的赤潮。

"白狼!你——"

話沒有說完便已消失在什麽東西落水的咕咚響聲中,池水中濺起赤色的浪花,而落下的人便入泥牛入海般瞬間被淹沒,連冒頭都未再冒一下。那情景入目,讓震驚當中的灰狼隊員們霎時清醒過來,齊齊舉槍向前瞄向梁秋,後者見狀立即持刀後退。只在這電光火石間,挨刀倒下的灰狼隊員已有兩三人。

"你到底想幹什麽?!"隊員們反應過來的同時都燃起了血瞳,這才朝梁秋吼道。

"好歹共事了這麽多年,起碼思想上的默契還得有吧?"梁秋朝著四面八方的槍口,負手而立瞥向周圍,"我想幹什麽,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確了麽?"

"你這畜生..."丁臉頰痙攣著,"是要把攜帶者都..."

"我早就說了,任何人在我眼裡都是材料,沒有什麽是不能犧牲的東西,當然也包括你們。"梁秋聳聳肩,"既然都知道了,還打算就這麽站著麽?"

灰狼眾都握緊了槍柄。他們還沒有丟掉戰士的本能,這番質問只是幌子,實際上在他說話的時候他們便已開始相互遞眼神,意圖一擊取其性命。

他們清楚彼此的底細,都是第一代的血統,梁秋技巧再高也是雙拳難敵四手。但最後一句話讓他們感覺到了什麽不對,目光一掃梁秋背後,卻見他背在背後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枚巴掌大的***,此時拉栓已經被拔起,彈體脫手落向一邊,眼看已經觸地!

"快退!"

人們在瞬間感受到巨大的危機,站在最前的戊立時出聲,後面的人在多年本能的驅使下就要後退臥倒。但那榴彈卻並非衝著他們而來,它在平台邊緣的裂縫處爆炸,衝擊力立時讓其發生了雪崩效應,原本不起眼的裂縫飛速擴大,整塊平台隨之坍塌,站在范圍內的人失去重心,當即就慘叫著隨著開裂的土石一同墜下赤潮,離得較遠的人勉強逃出生天,在反應過來的同時,雙雙血瞳已然仿佛脹烈!

"白狼——!!!"

所有人在震驚與狂怒下異口同聲地嘶喊著,持槍齊齊向前衝出,直逼梁秋身前。此時灰狼只剩下不足三成的人手,但長年累月的小組作戰仍在,這讓他們在第一時間調整出了最合適的陣型。梁秋背靠著天台邊緣,同樣處於離墜落只有一步之遙的力場,而此時灰狼眾全然封鎖了他能逃離的所有方向,槍栓拉起,如同真正的狼群那般發起進攻——

連綿的突突槍聲刺破地下的空氣,成排的子彈鑽透人體,炸開連成一線的血花。隊員們的怒吼聲在那槍聲中戛然而止,撲擊到一半、尚在空中的身體上赫然多出觸目驚心的彈孔。一時間場面像是被慢動作播放,他們用最後的視野和意識朝著聲源處看去:雙目赤色的甲正站在那裡,手上拿著冒著硝煙的***。

"你...什麽時候在這..."

人群在子彈的推力下再也保持不住平衡,像是被瞬間砍倒的樹林那般齊齊向邊上栽倒,止不住衝勢的人當即便滾落入旁邊的赤潮當中,狀態稍好的人意圖穩住身體,但馬上便被甲發現連射補刀。不出幾分鍾的功夫,

中彈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栽進腳下的無底深淵,唯有戊死死地扒住天台邊緣,吊在半空不願墜下,用近乎滴血的眼睛緊盯著慢慢步上前的來的梁秋。"白狼..."他每一個字都說得咬牙切齒,"到頭來,你才是..."

"喲,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點麽?"梁秋揮手製止了甲的動作,在他面前半蹲下來,"當初他們驅逐我的時候,你們當中有誰過問一句麽?在當時的你們看來,我的價值只是替你們撐名號的空架子而已吧?錯了,我一直都是我,只是你們單單看到了那個舊名號而已。"

"不過說到這個,還確實得感謝感謝你們,在戰後的那段時間給了我一個落腳處...雖然只能算是個狗窩,好歹讓我真的喂出了那幾隻小狼崽子。為了償還這個恩情,就最後告訴你們一件事吧。"他低下頭,像是要貼到戊耳邊似的,微笑著低聲道,"孟長橋,就是我殺的。"

就如同刹那間被雷劈中,戊的瞳仁驟然縮小如針,呼吸卡在喉嚨裡,整個人觸電般劇烈地抖動起來。他在顫抖間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才吐出了半個字,就見眼前寒光閃過,梁秋手上刀刃一抖,直接將他扒著天台的手指齊齊切下,他在惘然間身體下墜,還未來得及感覺到斷指的劇痛,赤水已經翻卷上來,將他完全吞沒了。

站在後方的甲收起***,慢慢地踱步上來站在梁秋身邊,主仆二人並肩站在孤零零的平台上,望著吞噬過後愈加沸騰的血池。

"看他的表情,最後一刻是很後悔吧。"半晌後梁秋說。

"應該是這樣。"甲點頭,"能有幸成為'終極';的一部分,本來該感到圓滿才是。"

"圓滿?"梁秋嗤笑一聲,"在人生即將終結的一刻,有幾個人能真的看開、真心實意地認為自己的人生很圓滿?"

甲低聲附和道:"是。人類的野心無窮無盡,一生都在追求著什麽東西,但最終卻沒有多少人能得到所謂幸福。"

"所以他們才是有趣的物種啊。"梁秋微微點頭,忽然話鋒一轉,"不過,要說到求而不得...倒也不一定是全部。"

"有人是例外麽?"

"關於黑狼的那件事,我應該給你講過吧?"梁秋同樣低聲說著,目露沉吟,"現在還記得麽?"

"那樣的事情,一旦聽過就不可能忘得掉。"甲點了點頭,"他心愛的女人成為了泄密者,為此他不得不背起全體攜帶者的罪孽,參與最終實驗而化身為怪物...可以說是十分悲慘的結束方式了。"

"悲慘麽。"梁秋聽他說著,眼神變得愈加怪異起來,"或許吧。不過,那並不算是他的結束...或者該說,直到今天為止,他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還沒有結束?"甲揣摩著這話的意思,跟著他的眼神望向赤潮,"按目前得到的情報記載,當時的實驗和今天的'終極';一樣,都是以追求獨一無二的四象之力為目標,投入的攜帶者應該已經..."

他說到這裡停住了:"四象都是獨一無二的...玄武朱雀和白虎已經被外界找出擊殺,只有剩下的一頭一直都沒有在露過面,難道說..."

"你也想到了啊。"梁秋沒有去在意他的異狀,自顧自地道,"是,最後剩下的那一頭、也是四象原獸當中綜合實力最強的一頭,就在此處——早在三十年前,失敗後的它被回收之後,便被放置在了這裡,直至帝國覆滅仍然是最機密的研究之一。為了維持它,不僅需要源源不斷的營養,還有必要的核心:而黑狼,便是構成那核心的第一個材料。"

甲不再說話,只是跟著他定然地望著水面,死灰般的臉上少見地出現了一絲波瀾。即使寡淡如他,此刻都不由得被這個跨越時光的真相所震撼。那個隻活在傳聞裡的人以另外一種形式在這裡呆了三十年,而現在沉睡的禁忌即將被再度喚醒,那場景無疑是帝國的重臨。

"那可真是偉大又肮髒的一天,所有人都站在那裡,看著他作為罪人被推進實驗艙。就像中世紀的人圍觀斷頭台,人類的本性在死亡的刺激面前從未改變。只有黑狼本身是不一樣的。大概是早就料到如此,並沒有多大的反應。直到最後一刻來臨前,才有人想起來去問他,有什麽最後的遺言。"

"看上去是幸運,實際上對那種悲哀的人來說,這是最後的殘忍了吧。"甲說,"他應該很恨出這個主意的人。"

"或許他心裡真的有恨吧,但我從來沒有見過,能那樣笑著來表達恨意的人。"梁秋說到這裡長久地停頓了,目光像是飛回了很久的時光之前,"沒錯,那家夥最後是笑著的...他最後留下的那句話是:'我度過了幸福的一生';。"

甲垂下眼,一時默然。

幸福的一生麽?那個人在最後,居然是這麽認為的?

"罷了,舊事都已經是舊事了。只不過當年的看客們一定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他們還是回到了這個最初的地方。"梁秋輕歎一聲,"看樣子,老朋友們的血統還算新鮮,這樣的進食量,應該已經達到臨界點了。可惜,要產生質變的話,光有量還不夠,到底還是欠缺那最關鍵的一點。"

"還缺少血脈的連結..."甲邊回應邊思考著,"婚姻禁令頒布之後,違規的應當只有狼牙一人才是,想要獲得兩代直系血親的血脈,也唯有那兩個'第三代';..."

"原本該是這樣,但他還是逃出去了。"梁秋有些出神地低語道,"從一年以前他就徹底掙脫了,終極的計劃也好、攜帶者的宿命也好、還有作為'人';的桎梏也好...他身上有所有人的弱點,但就因為這樣,才做到了所有人不可為之事。"

"...是輸給他了啊。"

所有的話得出同樣的結論,主仆二人都垂下眼,狀似思考般地,再度陷入沉寂當中。

"現在你身上,還剩多少武器?"梁秋忽然冷不丁地打破了沉默,"都拿出來吧。"

"剛才和狼牙夜鶯照面的過程中,已經消耗了大半,只剩下這些了。"甲配合地脫下背後的槍,晃了晃示意子彈已空,接著又解開武裝皮帶上的扣環,將剩余為數不多的小型**全部卸下,畢恭畢敬地遞到梁秋手上。

梁秋平常地接過,在手上掂量著:"聽你這意思,拖延戰術是失敗了,恐怕不久後他就會帶人找過來了吧。靠這點裝備,確實是夠嗆。"

"不僅是他,黑狼的人這次也參戰了,我們的人沒有擋住他們。"甲說,"現在所有人都站在他那一邊,單輪勢力已經遠遠超過我們。即使有足夠的裝備,我們也不可能與他們為敵。"

"居然連那些不知情的蠢貨也參與進來了麽,真沒看出那小子有這麽強的煽動力,能把所有人都收編到一邊。"梁秋沉吟一刻,"我們的人越打越少,他那倒是滾起雪球來了。現在能靠得住的,也就只有眼下這玩意了。"

"是。如果真正的'終極';完成,單單這些人也只是螻蟻。"甲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那血池中若隱若現的巨影,"但以眼下的情況,這最後的條件無法達成...是要在這個節點失敗了麽?"

"喚醒四象的必要條件,是用血脈相連的兩代人充當激活的核心。"梁秋幽然地說著,眼裡仿佛有著望不到底的枯井,"而這'兩代人';的概念,除了'第二代';和'第三代';以外,還有另外一種組合。"

"這意思是?"

甲順著他習慣性地開口接話,就如同往常那般。但這一次情況出現了什麽異常,空氣都仿佛在一時間凝固,隨後降至冰點。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想出梁秋的隱喻,就只見眼前光芒一閃,而後迸發的,是如雨般飛濺的血幕!

甲全身抽搐著,嘴裡噴出大口大口的血。銀白的長刀貫穿了他的胸口,在刺入的同時以迅捷的手法擰動,把周圍的血管和筋膜一並割斷。他用盡全身力氣才抬起雙眼,用此生最為震驚的神情望著面前持刀的男人,對方保持著慣常的微笑,只是吐出的字眼就像惡魔低語。

"在那個故事裡,你忘掉了一個細節。"他直視著那雙逐漸放大的瞳仁,愉悅地眯起了眼,"黑狼不僅給了那個女人以承諾,還取了她的基因拿到帝國內部,想要借此製作出下一代...雖然他沒能看到這個努力的結果,但不能否認的是,那一次的試管嬰兒實驗,的確是成功了的啊。"

隨著抽搐而顫抖的長刀突然定住了,是刀尖上的人在瞬間停止了所有的動作。甲定定地看著他,那雙空洞虛無的眼中從未像這一刻般有這麽多的情緒。他張嘴想說卻說不出來,抬腿想走卻邁不開步,最後只能舉起手,似乎想要拉住面前的男人,但在他得手之前梁秋已經猛一發力,長刀被從肉體中整個拔出,隨後重力的一腳踢在他腹部,將他整個人踹的直飛而出,徑直跌入赤紅的無底深淵。

天花板離手心越來越遠,無論是身體的灼熱還是耳邊的風聲都變得縹緲了,恍惚間他像是眼見到時光倒轉,在數十年前,在同樣的地方,那個背負罪孽的男人邁向高台,像是王者般睥睨腳下的這片血池,在眾人的注視下笑著說——"我度過了幸福的一生"。

他們度過的時光都是一樣的空洞,到了最後連真名都沒有,留下的都只有一個徒有虛名的代號。從記事起他的生命中就只有這個持刀的男人,以主仆身份命令他、授予他種種與白狼無異的技能、告誡他除了戰鬥外一切皆虛,一切都好像那麽理所當然。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用來追求前路、探索那個鏡花水月的"人生意義",卻從未想過最開始、自己到底是從何而來。

原來...是這樣麽。

甲睜大了眼,眼睜睜地望著那個人影逐漸縮小、望著自己的身體找不到絲毫憑依地垂直落體,直到最後一刻那雙眼睛也未來得及合攏。潮水如同張開血口的巨獸般翻卷上來,瞬間將他吞沒在一片赤色當中。

天台上的人一直目送他直到消失,這才踱步走向台邊。方才平台上還熙熙攘攘,此時卻已經只剩他一人獨留在諾大的空間內,一舉一動都被空曠的洞壁回聲數倍放大。他保持著一貫的神情,不緊不慢地擦乾長刀上的血跡,只有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足下的水面。

包括灰狼眾在內,之前每當多一個"食物"被拖入其中,那水面的波動便愈發地劇烈一分,但甲的墜落卻讓它突然平靜了:中央的氣泡平息下來,完全消失後露出的是緩緩旋轉著的旋渦,蔓延四處的赤水盡皆被其吸引而回,就如同暴風雨過後的大海退潮。

"想不到,你會以這種方式醒來吧。這樣誕生的東西,還能感受到多少的'感情';?"

梁秋定定的看著,自言自語著。此時在他眼前仿佛數十年的光景在眼前走馬觀花,他望見原獸戰場上怒吼衝鋒的人們,聽見隔世小島上傳來的童聲,兜兜轉轉最後卻又回到腳下的城市之內。

恐怖的震鳴聲驟然響徹了整個空間,隨後駭人的紅芒從水面下直透而出,每一寸土地都在撞擊下顫抖。伴隨著海嘯般的嘩啦巨響,中央的平台被擠壓得整個坍塌,覆蓋著青色鱗片的狂獸從血池中站立而起,頂破了當頭數十米高的天花板,在直透而入的雨幕中抬起那巨大的頭顱,仰天發出震耳欲聾的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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