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有班會,主題是討論私立大福學園第七屆文化祭。
文化祭是在學園內展開的對外開放示的文藝活動,一般分為班級展和社團展。其中班級展多是店鋪形式,而社團展則按各社團的不同特色進行展示成果、現場表演或組織比賽。
這算是一年一度比較盛大的校園活動了,僅次於創立祭,而高校一年級生基本上全是十六歲,正是愛湊熱鬧的年齡,都是興趣滿滿。加上剛考完了試,心情很放松,整個班會上吵吵嚷嚷,投票選項目、組建文化祭委員會,亂成了一鍋粥,而班級的監督教師壓根兒就沒露面,由著學生自己瞎折騰。
不過這些都不關北原秀次的事,準備等這些人商量好了他就湊個熱鬧,讓他抬個桌子搬幾把椅子也不會有意見——他還是埋頭學自己的,雖然這次學力評測結束了,兩個月後還有一次,當然要保住一位的寶座。
因為文化祭整個早上教室裡都人心浮動,而午休的鈴聲一響,這些學生又開始扎堆討論。早上沒分出勝負,幾個活躍分子正四處串連拉票,其中就有內田雄馬。
這時走廊裡有人大叫了一聲:“貼成績了!”
教室裡一靜,頓時很多人都往門外湧去,畢竟排名這東西都比較關心。
北原秀次也起身準備去看看,他還年輕,沒謝玄那份修養,沉不太住氣,而式島律和內田雄馬追了上來,於是他們這個三人小團夥一起去看成績。
私立大福學園可不管保不保護學生隱私、自尊心那一套,成績排名表就貼在這一樓層正中間的公告欄裡,讓優等生享受讚揚,讓學渣們知恥而後勇。
這會兒公告欄前面已經人頭擠人頭了,而不時還有“好厲害”之類的讚歎聲傳出來。
內田雄馬性子跳脫,大叫一聲“讓我雄馬大爺看一眼”就當先開路,領著北原秀次和式島律就擠進了人群,而到了布告欄之前,北原秀次自然而然的望向第一張最上面的第一欄,然後低下頭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什麽鬼?
年級一位:鈴木乃希,一年A班,725分?
他有點懵了,這是什麽情況?鈴木乃希不是沒來上過課嗎?不是開學就躺在醫院裡了嗎?她來參加考試了?就算來考試了,又怎麽拿到的滿分?(滿分就是725)
他又向下看了一眼——年級二位,北原秀次,一年B班,722分……
差了3分?!北原秀次一陣胸悶,臉色有點難看了,而這時耳邊傳來了式島律的感歎聲:“天才少女果然名不虛傳呀,北原君!”
“天才少女?”
“北原君沒聽說過她嗎?國標智測智商高達160,百萬人中只出一個的天才鈴木乃希啊!沒想到她來考試了,原本以為她不會來的。”式島律語氣中充滿了羨慕,不過轉眼又有些崇拜的望著北原秀次說道:“北原君也好厲害,果然是有才能的人,只差了她三分。”
式島律不認為他和鈴木乃希是一個世界的人,沒有和她攀比的心思,而且真心認為北原秀次這種差點取得滿分的行為已經可以稱得上壯舉了——第三位差了北原秀次21分。
但北原秀次不這麽看,他看著那個725有些懷疑和不解。
雙方看起來是只差了3分,但萬一那個鈴木乃希是因為試卷只有725分才考了這個分數呢?這家夥怎麽辦到的,作文也是滿分嗎?
難道世界上真有天才這種生物?
自己大學回爐,
雖然有兩科有點不適應比較瘸腿,但畢竟只是高一范圍的考試,也拚命努力彌補上了,還有外掛護體,這都沒考過? 他一時有點心亂了,不過還能穩得住神不至於失態,勉強向式島律笑道:“只是運氣好而已,也多虧了阿律的幫助。”他不想多談這個讓他傷心的話題,轉而問道:“對了,阿律考得怎麽樣?”
式島律有些不好意思,“遠遠比不上北原君,不過比入學成績有所進步,這次拿到了99位。”
全年級450人,99位也算是前列了,北原秀次笑著說道:“恭喜你了,阿律。”
式島律含羞一笑,更不好意思了,輕聲說道:“是北原君做的筆記好,我看了腦子裡清楚了很多,學起來很有效率。”
他借給了北原秀次很多補習班的教材,而北原秀次每次都是做好了筆記劃了重點再還給他,他確實獲益良多,節省了大量學習時間,也算是變相提高了學習效率。
不過北原秀次覺得其實是自己佔了便宜,不想和他多客套,左右看了看,問道:“內田那小子呢?”
式島律也看了看,奇怪道:“剛才還在這裡的。”他說著就領著北原秀次順著公告欄往後找,一直找到了最後,只見內田雄馬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抖個不停,有點站不太住了的感覺。
“雄馬,怎麽了?”式島律趕緊扶了他一把,接著轉眼在成績表上找內田雄馬的名字,而內田雄馬喃喃道:“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北原秀次眼神比較好,掃了一眼名單就找到了內田雄馬的名字——275分,421位,標準的年級底層。
式島律也看到了,驚訝道:“你怎麽掉了兩百多名?”
“所以說我死定了啊!”內田雄馬欲哭無淚,“考試時明明感覺很好的。”
式島律一拳就捶在了他腦袋頂上,恨鐵不成鋼,嗔怒道:“感覺好有什麽用,平時你又不學,整天除了玩就是睡覺!”
“現在怎麽辦?”內田雄馬一臉死灰,“我媽看到成績單一定會殺了我的!”
北原秀次歎了口氣,這別人有什麽辦法?他愛莫能助,又看了一眼成績表,找了找福澤雪裡的名字,再歎了口氣,這個更慘,總分89,450位,倒數第一。
似乎今天是殺子殺妹的好日子,大凶之兆啊!搞不好許多人有血光之災。
式島律心比較軟,被內田雄馬抱著求救命,在捶了他幾拳後對北原秀次說道:“北原君,抱歉,今天不能一起吃飯了,我帶雄馬去職員室查一下考卷。”
他們還有點希望,萬一抄錯成績了呢?
“去吧,去吧!”北原秀次其實也沒心情吃飯,因為心裡不怎麽痛快——這次臉丟乾淨了,慶功宴都吃了,弄了個第二。
他擠出了人群,開始在校園裡溜達,緩解失敗感。他也是人,付出了努力——在學習上那坑爹外掛基本沒用,也幾乎刷不出幾點智力,他真是咬著牙自己學了,瘸腿那兩科教材都能背過了——但還是沒取得預計中的成果,心裡非常不舒服。
他就這麽胡亂走了半個小時,心情終於漸漸開始平靜了。還有機會,不能被失敗挫折輕易打倒,鼓起勇氣下次再戰便是!要認清現實,這世界上就是有人比自己有天賦還比自己更努力,那在此前提下,自己就得考慮吐老血拚命了。
也行吧,跑來留學初戰拿了個二位,也算是初步邁入精英階層了,吸取經驗,重整旗鼓,下次再一決勝負!
他又是下決心又是自我安慰,好不容易調節好了心態,抬眼一看, 發現走到了學園一角的飼養區——他還是這裡的負責人之一,一年級每班都要出一個人照顧這裡的小動物,只是他一次也沒來過。
他向裡看了一眼,直接進去了,準備進去簽個到丟把草,免得回頭班裡有人說他一點事兒也沒乾。進去瞧了瞧,發現這裡蠻大的,養著兔子、雞、小羊、小鹿之類沒有攻擊性的小動物,分別給籠子或是圍欄裝著圈著,這會兒正咩咩有聲,呦呦叫著。
私立學園就是有錢,估計平日裡有校工打理,不然只靠學生三天打魚五天曬網的,這裡不是臭氣熏天就是屍橫遍地。
他在門口的簽到簿上隨手畫了個名,又隨手提起一包飼料,也不管是喂什麽的,準備進去隨便撒一撒,順便換換心情,但走了兩步拐了個彎,發現兔子籠前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他一眼就認出來了,是福澤冬美這小蘿卜頭,整個學校就沒幾個比她矮的——她正籠著裙子蹲在那裡給兔子喂草,聽到動靜猛然回過頭來,警惕叫道:“是誰?”
她小臉上淚痕斑斑,兩隻月牙眼都哭腫了,連小鼻子頭都是紅紅的,看到是北原秀次趕緊抹了抹臉,只是剛才偷偷哭得太多,根本抹不乾淨。她猛然暴躁起來,把手裡的草一摔,站起來衝他大聲喊道:“怎麽,追到這裡來嘲笑我嗎?你是想打架嗎?我可不怕你!”
她叫完了北原秀次還沒說話,她自己眼中又淚花滾滾了,站在那裡攥著拳頭拚命忍著,絕不示弱,弓著小小的身子,小臉上全是倔強。
該死的,自己又輸了,這小子又來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