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世子見笑了!”
楊慶穿著他那件肩膀上一個血染的大口子的朝服,露著裡面完好無損卻滿是鮮血的肌膚,歡迎了入朝的高麗王世子。
“忠勇侯真乃神人也!”
李淏不自然地說道。
他至今還沒從這場大戲的視覺衝擊中完全清醒。
實際上他地位要高於楊慶,他是享受親王待遇的郡王繼承人,理論上郡王繼承人稱長子,但他們家待遇特殊可以稱世子,這可是比一個至今還不世襲的侯爵高得多。同樣兩人的冠服等級也不一樣,李淏是絳紗袍紅裳加七縫皮弁,這種現代人不熟悉的東西這個時代代表著最高等級,除了皇室和藩王誰也沒資格戴,不過皇帝是十二縫,到最低的王世子就七縫了。
當然,如果按照真正的王長子待遇,那他就要和楊慶穿一樣戴七梁冠了,現在兩人冠服的區別一下子拉開等級的區別。
這個等級至今還是不能逾越的。
冕,通天冠,翼善冠,皮弁冠,梁冠,這些都是有嚴格等級及場合區分,大明冠冕制度可不是說就跟那些電視劇一樣一水紗帽,那只是一種常服的帽子而已。
當然,李淏可不敢認為自己高於楊慶,事實上他是低著頭的。
“不值一提,我乃為捍衛華夏信仰而戰,自然有天神護佑,不過就是幾個異端邪說所惑的蠻夷而已,焉能傷我!”
楊慶笑著說道。
然後兩人並肩走向馬車。
當他們到達皇宮的時候,坤興公主早已經提前到達,並且迅換上了朝服升奉天殿,她將代表她哥哥在這裡接見朝鮮國王世子。這座大殿在大量使用了水泥突擊搶修後已經完成修繕,雖然達不到原來的輝煌,但結實程度尤勝從前,至於其他各殿也依然在修繕中,根據計劃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整個皇宮重要宮殿的修繕就基本上完成。
至於後gong一些無關緊要的連修都沒必要修,實際上楊慶正在皇宮內大量拆除這一類建築。
畢竟現在皇宮也沒多少人。
連太監宮女加起來才不足一千常住的,與其留著那些荒屋廢宅製造鬧鬼的傳聞,還不如乾脆拆了栽花種樹養小動物呢!楊慶計劃中這座皇宮以後維持一兩千常住人口就行,就那麽幾個女人哪需要太多人伺候,當然這些肯定都不是他的命令,而是實際上的皇宮之主懿安太后的命令。話說他一個大臣哪有資格管皇宮,但太后的話就必須得聽了,哪怕這是太后因為人多眼雜不好控制,妨礙了她和jian夫幽會而下的命令。
高麗王世子的入朝自有一套繁瑣的禮儀程序,這個就不用多說了。
入朝之後是獻俘。
他還帶著幾十個建奴俘虜呢,其中還真有一個重要人物,多爾袞派駐漢城的朝鮮巡撫,原本歷史上的咱大清明史館總裁祁充格,剩下那些也是多爾袞派駐朝鮮的官員和將領,都是正牌的八旗,既然這樣就必須送到孝陵剮了。
話說這時候孝陵享殿前地面算是徹底被咱大清的血染紅了。
這些程序走完就是實際的東西了。
李淏此來的目的很簡單,一是希望大明繼續增派援軍,二是希望提供糧食支援,三是援助一批軍火,不是采購,而是請求援助,他們現在真沒錢采購了。之前李倧好歹還帶著大批積攢的金銀珠寶,但現在也已經花完了,朝鮮都白骨露於野了,自然也沒法收多少稅,尤其是戰爭破壞造成內部饑荒嚴重,李倧再繼續增加稅收非逼得老百姓揭竿而起不可,畢竟他現在就那麽點地盤。
“援助是肯定不行。”
楊慶說道。
“忠勇侯,在下代父王和朝鮮百姓懇請朝廷施恩。”
李淏趕緊站起躬身行禮。
“世子快請坐!”
楊慶緊接著又把他按回座位。
“幫你們是肯定要幫,但無償的援助是不可能的,因為朝廷財政根本沒有這份預算,我們現在財政支出都是在年初就做出預算,每年該給軍隊和各部及其他支出需要多少,都提前算出來由監國批準。按照稅收至今無法做到收支平衡,如果要再為援助朝鮮而增加一筆開支,那就只能給老百姓加稅,但如今大明也很艱難,畢竟我們也要面對建奴南侵和桂逆叛亂,還有藩鎮割據,老百姓頭上也沒法再加稅了。
但咱們可以用另一種辦法。”
楊慶說道。
“忠勇侯請明示。”
李淏說道。
“你們可以向銀行貸款,然後用貸的金銀采購糧食和軍火。”
楊慶說道。
“銀行?貸款?”
李淏一臉茫然地說。
“是的,我們自己的財政缺口也是用這種方式彌補,帝國銀行可以為任何具備還貸能力的人提供貸款,當然必須得有抵押。比如說鹽稅,如果朝鮮王國以鹽稅做抵押,從帝國銀行貸一百萬兩不成問題,然後帝國銀行派人接管你們的鹽業,從每年的鹽稅中扣除貸款和利息,一直到還清貸款和利息為止。
你們還可以用關稅。
也可以用商稅。
總之你們的稅收都可以拿來作為抵押品,作為大明的屬國,只要朝鮮王國還存在,這些稅收就都不會取消的,這是最好的抵押品,帝國銀行肯定不會拒絕的。
當然,這只是一種方案。
另外還有一種方案。
你們可以出租土地,比如說把沿海某個港口出租給大明的商人,讓他們在那裡建商號,比如說釜山港就很合適,然後你們可以要求租借者預付十年租金,這樣這筆租金也可以用來維持你們的財政。你看,你們並不是沒有錢,只是不懂經濟而已,只要懂得經濟,你們就會現自己其實就坐在寶山上。”
楊慶說道。
這也算拿朝鮮當小白鼠,鍛煉大明的殖民第一代殖民者了。
殖民者嘛!
租借地,貸款控制,把持海關和稅收,這些都是必不可少,朝鮮再小那也是塊肉啊,每年的鹽稅,海關稅也是不少,一年不夠還貸,十年二十年總是夠了,反正還不清貸款他們的稅收就在帝國銀行控制下。甚至帝國銀行還可以借機在朝鮮設立分行,吸納朝鮮有錢人存款,這樣到最後經濟徹底就被帝國銀行控制。此外港口租借也是必不可少,雖然這時候距離搶佐渡島金山還早了些,但別忘了楊慶已經開始捕鯨了,舟山漁場不是東亞的主要捕鯨場,主要捕鯨場在日本海北部呢!
在釜山港建立基地,然後捕鯨船隊乘黑潮北上,在日本海北部捕撈鯨魚甚至乾脆在北海道建立據點。
這時候北海道還沒全落入日本的手中,日本只是松前藩在南部建立了幾座小城,絕大多數土地還處於阿伊努人的控制下。完全可以在那裡建一個小據點,然後一邊捕鯨一邊給阿伊努人提供點武器,讓他們驅逐北海道的倭國人,順便也來向大明搞個稱藩納貢。
而且可以培養這條線上的水手。
捕個三五年的鯨魚,估計光捕鯨的船隊就能拿下佐渡島了,
而釜山就是最主要後方基地。
同樣這樣的租借地也可以用來向朝鮮移民滲透,這場戰爭讓朝鮮的人口銳減,實際上當初的抗倭戰爭已經讓他們銳減一次了,那時候整個漢城才剩下四萬戶,又經歷了建奴前兩次入侵,這時候朝鮮半島正適合於搞人口滲透。通過這些租借地和貸款控制必然出現的雇員湧入,正好向朝鮮商業移民,這些雇員再買點姬妾生個孩子,把原本那些在朝鮮的漢人如明玉珍等人後裔身份明確,估計不出五十年朝鮮就和大明完全一體了。
那時候李家是否還是朝鮮國王已經沒什麽重要的了。
反正就是個傀儡。
對於這個時代的朝鮮,還是要保持一點寬容的,畢竟他們還沒變異成棒子,先逐步從經濟軍事上控制然後一紙詔書命令他們入朝就行,或者移封由外藩變內藩,在大明給他們劃十萬畝封地。
當然,李淏不會知道這些。
他不會知道這只是朝鮮王國滅國計劃的開端,他只知道忠勇侯的確給他提供了解決難題的辦法,什麽糧食軍火歸根結底就是銀子,如果能以這種方式獲得銀子,哪怕需要付出點稅收抵押也可以接受。對於李家來說並不在乎這個,朝鮮是他們的,朝鮮的一切都是他們的,他們願意拿來做什麽就做什麽。相反如果不獲得這筆至關重要的銀子,他們就無法再繼續戰爭,那時候不但大半個朝鮮的土地無法奪回,而且還要面對北方那些逆黨卷土重來的危險。
哪怕後者得不到多爾袞的幫助了。
但那些在多爾袞扶持下已經成了氣候的軍閥們,無論在自保還是在野心驅使下都有改朝換代的可能啊!
他們李家是如何起家的?
不就是這樣滅高麗取而代之的嗎?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
“忠勇侯,銀行能為我們提供多少銀兩?”
李淏小心翼翼地問。
“那得看你能拿出多少可抵押,若你能拿得出足夠抵押,哪怕就是一千萬也沒問題。”
楊慶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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