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我問督公大人，人，為什麽要一生遠行一次。

督公大人說，是為了吃海鮮。

我覺的，是為了眺望遠方的風景。

很快，督公大人就吃不了海鮮了，因為不只一位兄弟因為食用海魚的血肉，變成千奇百怪的怪物，食用任何海底生物就遭到明令禁止。

按照一位大法師的話說，這些魚肉中蘊含著混亂元素。

但我依舊可以眺望風景。

從海底眺望。

海底航行這個能力十分好用，‘辟邪號’能夠像是海洋生物一般潛行，這可以排除很多危險，而且可以近觀海底美景。

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越是平靜的海洋氣候中，海底的氣氛越發壓抑，我仿佛在一尊龐大到無法想象的怪物身體內遊動。

督公大人說，這跟中土的某尊怪物很像，當然，性質不一樣，這更接近於‘蓋亞意識’，當然，我不知道‘蓋亞’是什麽意思，或許是一種少數民族方言。

……

航行三個月零九天，船上食物接近告罄，但我不在乎，因為我不僅可以眺望遠方，還可以天天吃海鮮——因為我已經是怪物了所以變不成怪物，這邏輯沒毛病。

特別器重我，把我提拔到海洋千戶的督公大人，最近看我的眼神很不善，這眼神有點像是很多年前，搶了我一塊餅的鄰居小白，對了，小白是條狗。

不患寡而患不均，我懂了，以後還是背著督公大人吃海鮮吧。

……

航行四個月，我們終於靠了岸，在暹羅三寶港修整，很神奇的是，已經快三百年過去了，港口還很新，莫非真的是三寶太監庇佑?

督公大人說，再過幾百年，暹羅這個地方會出現一種不男不女、非人非妖的陰陽人，我問大人怎麽知道的，大人笑而不答。

我偷窺了一眼督公大人的胯下，仿佛明白了什麽。

……

交流很不順利，這裡的國主不僅拒絕了我們的交易請求，還切下我們船隊使者的一節小指。

大家都很生氣，於是督公大人就帶著上百號高手，數百條槍，去跟他們進行親切友好的交流去了，一直交流到了他們的皇宮內部。

暹羅這個番邦小國居然也有佛教，但他們佛教很邪門，高僧們祭奉一種名叫古曼童的邪物，這種邪物是由小童子活祭而成，這有點像是中土的邪教，但中土邪教沒有受到國運加持。

這並沒有成為交流的阻礙。

我們發現了三寶港的秘密，這裡居然隱藏著一條龍脈，龍脈的盡頭正對應著暹羅皇宮，龍脈的盡頭似乎有一個怪物，能讓我身上恐怖存在都感興趣的怪物。

古曼童、佛教、善惡、運勢，我好像又明白了什麽。

親切友好的國際交流後，暹羅重新換了個皇帝，督公大人更高興，雖然他好像受了點傷，但他的神色，很像是之前和我身上恐怖存在交流後的表情。

……

遠洋航行第六個月，我們碰上了難以想象的狂風、巨浪、暴雨，還有千奇百怪又詭異恐怖的海洋生物，它們每一個體型都像小山一樣，有著鍾乳石般的尖牙和粗壯的巨尾，就連督公大人都震驚了，他說了一句話我很在意。

‘這年頭，恐龍居然還沒滅絕！’

孔龍是什麽，難道是孔夫子的子孫後代?

……

經過這場大海難後，我們損失極大，我之前所在的白象號被

‘孔家子孫’砸碎了，那個豫地武行的兄弟也在海難中失蹤，為此我很傷心。

偏離航道的第十天，督公大人說，再偏下去，我們可能就要偏到‘澳大利亞’了，

這莫非是‘東勝神州’一樣的地界?……

偏離航道的第十八天，我們的視線范圍內出現了一片島嶼，島上被大量的灌木和附生植被覆蓋，遠遠看上去像是綠色的繭。

我懷疑這又是一座‘活人島’。

……

島上的第三天探索中，我們碰上了‘食人族’，這些‘食人族’天生力大，速度更是堪比神猿，只有大拳師能跟上他們的速度。

短暫的交鋒後，互有損傷，但我的老上級，號稱天上地下、無有不吃的饕餮指揮使被對方活捉。

大法師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因為他從這些‘食人族’身上感應到了神力，或許他可以先溝通對方的神靈，這樣或許能保住指揮使的性命。

……

探索的第五日，壞事接踵而來，我們的主心骨，督公大人也‘消失’了，好在他留下了一張紙條，說是找到了一些好東西，這或許能幫咱們重新找回航線。

……

督公大人一去不複返，這是探索的第十日。

……

督公大人消失的第十天，想他。

……

就在上頭忍不住，準備直接發兵攻打的關口，茅山一位名叫許丫頭的女弟子帶來一個好消息，她似乎獲得了‘食人族’中一位母系神靈的喜愛。

……

探索的第二十一日，我們成功的解救了饕餮指揮使，指揮使瘦了好多，臉色蠟黃，看上去只有兩百多斤了，變成一個虛弱胖子，見到我們抱頭大哭，哭著大喊貞操沒了，貞操沒了。

後來我們才知道，‘食人族’以胖為美，男性地位低下，只能做為女性的玩物，在被囚禁的這十幾天中，指揮使遭到了難以想象的蹂躪。

我不僅沒有難過，甚至還有點想笑。

……

探索的第二十三日，我們打入了‘食人族’的內部，赫然發現這裡人神雜居、植物生靈，而且無分人神，供奉的竟是島中的一座聖山，號稱母山。

這讓我想到了《山海經》中，關於《大荒西經》的記載:‘西有王母之山，壑山、海山。’

……

每一次潮汐之後，都是島中生靈前往母山朝拜的日子，我受邀前往。

母山的本體竟是一顆無比巨大的大樹，她的樹根深扎於母山中，而她的樹頂竟是往海中生長，長達近萬丈，樹枝樹長滿尖刺，誘捕著海底怪獸，我從沒見過這麽恐怖的樹神！

陽司關於神靈的一切等階描述都不夠用了，因為沒有神靈能夠孕育神靈、誕生神靈，她似乎超越神性的某種極限！

我在母山上看到一位長相酷似督公大人的神靈，祂在侍奉著母樹，我覺的這一定是幻覺。

……

李督公跟我說，他已經進行了某種神位的轉換，用江神神格換取了海洋神格，現在也是土著神的一員了。

我很吃驚，難道督公大人不打算跟我們繼續下西洋了?

督公說，這只是他的分身之一，這也是協議中的一部分，當我詢問這是什麽協議時，督公大人依舊笑而不語。

不過我能看的出來，母樹很喜歡李督公，甚至允許他摘取一些用海洋怪物血肉孕育出的果實。

督公說這叫神靈元胎，化水食用後，可以抵禦海洋上的恐怖，還有增強體質的奇效。

坊中有傳聞，李大人之所以這麽得寵，是靠著后宮一些娘娘的隱秘關系，錦衣衛查抄的禁書中，有相當一部分關於此事的，大尺度、大篇幅的描寫。

以前我只是把它當小黃文看，現在我信了。

大人不僅能把女妃伺候好，連女神也不放過！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

探索的第四十日，船隊再度出行，並且招攬了一些島中土著，督公大人給這些土著也取了一個少數民族花號——

阿凡達。

……

越是了解督公，我就越懷疑督公在謀劃什麽，在自己身上是這樣，在暹羅是這樣，在潘多拉島也是這樣。

我明顯感受到，督公大人身上的恐怖的氣息更多了。

大人似乎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落筆，

花名為傑克·斯帕羅的錦衣衛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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