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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墟一劍》第2回 居貞磐桓潛龍勿用,終日乾乾大人何在
  純陽宮道觀群坐落於華山北峰東北方二十五裡處,依山傍水而建,古樸典雅,氣魄恢宏,綿延不絕。宮內處處松柏森森,古木參天,燕語鶯聲。青磚碧瓦的古樸建築隨山勢起伏,點綴在接天林海之中,顯得特別神秘莊嚴。這裡足可容納萬人居住修行,行人卻常常寥寥,身臨其中清淨無為之感頓生。

  時光似箭,光陰迅速。

  彈指間三年過去了,獨孤燕也已然是十四歲的懵懂少年。

  此時純陽宮中弟子及修行人約三千人,由明確的規矩法度進行管理,弟子們每三十年排一輩,弟子的輩分取名來自“三界十方唯獨步”幾個字。目前弟子已排到了獨字輩。據說純陽宮中十字輩以後的弟子就再也沒見過呂純陽真人本人,那時呂真人九十多歲。呂真人就在某一天不知所蹤,留有無盡的傳說,很多弟子都相信呂真人依然健在,隻是難得一遇。

  並不是每一輩都會出掌門人,現在的純陽宮掌門人方道真就是方字輩弟子,現已年過花甲,統領著純陽宮已有三十多年了。掌門方道真,江湖綽號一劍飛仙,劍術極高,威名更是遠播四海。

  獨字輩弟子們人數也有一千多人了。這獨孤燕和獨孤映雪都是獨字輩弟子,目前獨字輩弟子中最大的年齡也隻有二十一歲而已。雖年紀小,不少弟子在江湖上早已名聲在外了,如風b寒,曼胡纓,方紅玉等幾位。

  因為弟子眾多,獨字輩弟子隻有少數幾位受前輩教習武藝劍術,像風b寒,曼胡纓等幾位。其他弟子的武功是由他們幾位學習領悟後再傳授的。這個規矩是第一代掌門定的,後來雖受到質疑,但經過反覆實踐發現如此教學效果最好。學得快的幾個弟子,如風b寒和曼胡纓,他們的領悟能力遠超其他弟子,可以做到舉一反三。而他們再去教授其他師弟師妹們的時候,因為他們年紀相當,很好溝通,很容易發現問題互相提高。同時同輩弟子之間自覺或不自覺的相互攀比與激烈的明暗競爭,也讓純陽宮弟子武功和文化水平整體超出絕大多數門派,純陽宮在江湖上是小而精美的存在。

  純陽宮弟子的名分排名並不是按年紀,而是主要參考年齡及入門時間,還結合其他綜合素質來論資排名。

  風b寒是獨字輩大弟子,受方掌門親傳武功,雖然隻是弱冠之年,外表看上去隻是風度翩翩的俊秀少年,已在江湖上名聲響量了,在方圓百裡內都有不少他行俠仗義的英武事跡,他是純陽宮中的一顆新星。此人極度聰明,一點就透,見一能知二、三。此人劍法在歷次弟子比武中都是獨字輩首位,是近千名獨字輩弟子學習的目標和榜樣。平日裡帶著近五百名師弟師妹,負責將自己所學劍法教授給眾師弟師妹們。獨孤映雪就是自小和風b寒學習劍法的,是這其中的佼佼者,映雪對風b寒很是欽佩敬重。

  曼胡纓是獨字輩二弟子,年齡和風b寒相仿,外貌端莊,氣度豪邁,才華橫溢,人品武功都被人稱道。曼胡纓所學劍法是一位方字輩長老所教,他平日也教近三百名師弟師妹學習劍法。獨孤燕也是跟著曼胡纓見習,隻是允許他看,對他沒有任何考核要求。因為按純陽宮中規矩,並不會給獨孤燕任何武功上的點播,只因他身世不明。獨孤燕隻是自我修習,曼師哥知道獨孤燕喜愛劍法,平時也沒有刻意的讓他避開,隻有在講解純陽宮高等劍法時,才不得不依據門規讓獨孤燕離開。

  方紅玉是掌門方道真的獨生女,

現在十四歲,面貌秀麗端莊,體態輕盈婷婷嫋嫋。紅玉常常與風b寒和曼胡纓一同跟掌門人或眾長老學習劍法。方紅玉也教幾十名女弟子劍法,她使用一柄玄素軟劍,傳聞她劍法武功也是相當高的。但她為人很是低調,從來沒有參加過比武。每次方紅玉練劍周圍都會圍著很多女弟子觀看,在女弟子們之外又圍著無數的男弟子。可以說方紅玉是中心人物跟她與掌門人的關系並不大,因為掌門人是一視同仁,方紅玉倒是和好幾位長老關系很近,這讓她受益匪淺。  映雪從小就冰雪聰明,身姿婀娜,相貌出眾,是眾弟子眼中的純陽仙子。映雪現在是年方十五歲的大姑娘了,目如秋水,眉裁翠羽,頰襯桃花,笑容裡含著朦朧之美,身姿輕盈勝如飛燕,恍似仙女下臨凡世,映雪是純陽宮中一道風景。隨著映雪年齡漸大,映雪幾乎每天收獲所有男弟子的目光。獨孤以映雪守護者自居,因為獨孤老是粘著映雪,大家對獨孤沒什麽好印象,相反因為這個根因獨孤挨了好幾次打,不過師兄弟間的磕磕碰碰獨孤從來不記在心上。獨孤天生就有一種愛於挑戰強者的性格,這樣導致了一旦被打,都是被打的較嚴重。每次獨孤被打要麽是映雪給解圍,要麽是小雕空中襲來解救獨孤。若沒人看到獨孤就是寧折不彎的性格,他們打累了自然就走了。獨孤每次與人打架後都細細總結,總的感悟是自己偏向於進攻而防守不利。獨孤也能做到反省改錯,漸漸的,每次被打受的傷也很少類似,被打的次數也漸少。

  獨孤燕每日不是和映雪師姐一起私下練劍,就是同曼胡纓在一起看他教授武功。在曼胡纓那裡常常見到方紅玉,獨孤對她那柄軟劍很是好奇,特別想拿在手裡試一試,可就是不敢開口。沒有一個武林人願意將自己的劍給一個自己視而不見的人拿在手裡,因為大家都覺得獨孤不會武功,所以無視他。當然,讓獨孤在大家腦海裡更有印象的還是他和小雕的每天雙宿雙飛,讓純陽宮中絕大多數人都知道有這個特立獨行的家夥。

  在純陽宮,要說和獨孤燕最粘的朋友還是小雕,幾年的相依相伴,獨孤的話小雕都聽得懂,小雕的語言獨孤也都能心領神會,這也可能是因雙方表達能力和范圍都有限的緣故吧。

  小雕最喜歡吃魚蝦,天不冷的日子,獨孤每天都為了小雕下河抓魚摸蝦,冬天結冰時就鑽冰打洞來釣魚。與獨孤一起久了,小雕似乎覺得自己是個人,而不是飛禽猛獸。雖然獨孤的武功湮滅在人群中,甚至瀕臨泯滅,但小雕卻驍勇無比,異常善戰。在華山深林中,無論飛禽還是走獸,小雕無視任何敵手,穩穩佔據食物鏈頂端。小雕有兩個特點,一是愛惹是生非,沒事在林中遇到熊和老虎這般的猛獸,都要空襲一把,以展示自己在林中的霸主地位;另一特點就是貪吃了,貪吃無厭,從幾年前獨立發明取火方法就可見它的用心程度。小雕這兩個特點獨孤都沒有,這也許是小雕高過獨孤燕的地方。與獨孤一起,小雕也喜歡上了吃熟肉,小雕也似乎因此變得越來越聰明了。

  小雕天生聽力極好,可以辨識方圓百裡之內的聲音。這等天賦讓小雕捕獵事半功倍。它可以用耳朵聽到視距之外的獵物,即使隔著一座山,隻要小雕安靜的聽,也能知道山背後有幾隻羊。小雕也能聽出三丈水深之下魚的情況,可以如魚鷹一般的捕魚。隻是小雕不善於游泳,隻能遊很短的距離,所以多數時候都是獨孤下河捕魚。

  獨孤可以用任何樹葉吹出調子,常常吹給映雪聽,隻是開始映雪覺得難聽。映雪也不懂音樂,隻是常常喜歡亂哼些獨創的調子,並讓獨孤按著自己哼的調子吹奏樹葉,他們一起給映雪發明的最好聽調子起名叫《斜陽映雪》。小雕對聲音很敏感,慢慢的獨孤一吹奏《斜陽映雪》,小雕在幾十裡之外就能聽到並及時趕來。

  獨孤漸漸發現小雕天生神力,茶杯口粗細的小樹,小雕可以用利爪折斷。翅膀的力量也漸漸強大,獨孤八歲那年,獨孤抓著小雕的爪子,可以從華山一處峰頂飛到山腰。獨孤有次演示給映雪看,映雪被驚嚇得大喊大叫,並告誡他們不要那樣子,否則再也不理獨孤。

  小雕常常采些果子給獨孤,獨孤在映雪他們練劍的間隙時間把果子給她們吃。有一次小雕帶來的很漂亮的果子有毒,害得映雪她們幾個人幾天起不來床,再也不敢隨便吃小雕帶來的食物。而獨孤卻能安然無恙,這也可能是獨孤不挑食的一個原因,獨孤隻要能填飽肚子就無欲無求了,他唯一的愛好就是練劍。映雪有兩個好閨蜜,雪兒和倩影,映雪曾對她倆說:“我有時覺得燕師弟很像一隻雕,小雕有時很像獨孤燕,我覺得他倆隻有一顆心,互相借著用,他倆總有一個沒心沒肺。他們兩個是一對飛禽走獸,哈哈......”

  獨孤因為不被允許練武,自然也沒有劍。在獨孤十歲的一天,映雪把自己用過一把青鋼劍送給了獨孤。映雪給劍起名叫斜陽劍,取名自映雪那年冬天寫的小詩中一句“元月黛雲逐鹿去,斜陽映雪踏寒來。”獨孤對這把劍愛不釋手幾乎從不離身,睡覺不摸著是睡不著的。映雪平時會教獨孤一點劍法並指導獨孤練習。獨孤夙興夜寐的練習劍術,夢想通過自學和練習不斷讓自己劍術更上一層樓,夢想自己有一天可以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獨孤雖然劍法武功不盡如人意,但在很多方面是拔得頭籌的,或許是沒有人跟他比吧。比如游泳和爬樹。

  無論多高的樹,獨孤都敢爬到頂端,之後掰下樹尖收藏起來。有的樹高聳入雲,在上面看到樹下的人都如螞蟻般大小,獨孤給這行為取名叫獨上高樓。純陽宮中熟悉獨孤的人都聽過這些話,“獨孤燕能活到被趕下山的那天真是一個奇跡!”“真邪門,獨孤燕竟然每一次作死都沒有成功!”“獨孤燕的親生父母一定有一個是妖怪!”……

  獨孤自小與渭水結緣,擅長游泳,逆流潛泳可潛行一裡遠,正常游泳估計橫渡海峽是沒有問題的。

  獨孤在純陽宮中有兩次夜不歸宿的經歷,這兩次都不大光彩,都和小雕有關。

  第一次發生在十一歲的夏天,和小雕一起在渭水裡裸泳,一路順流而下。獨孤仰泳,小雕俯飛,一個空中遊,一個水中漂,不知那天他倆聊了什麽,反正開心的忘了時間。不知為何,忽然上遊怎麽就發了大水,水流猛漲,湍急奔放。獨孤也沒在意,小雕更不在意,結果獨孤在一百多裡外的地方上了岸,小雕不得不給獨孤偷了件衣服穿上。

  他倆順流而上往回走,還好隻有一處河流分叉,問了路,繼續走了一夜。映雪晚上到處找不到獨孤,次日早上在渭水邊大樹上看到了獨孤掛的衣服,映雪知道這種脫衣方法是獨一份的,一定是獨孤下河了,他定是被大水衝走了。映雪立刻帶著雪兒、倩影兩個姐妹沿河水而下尋找,走出三十裡外,看到獨孤在一塊大石頭上磨劍。原來獨孤游泳時雖沒穿衣服,卻一直背著劍,回來的路上發現劍泡過水生鏽了,這才......如果現在你跟映雪說獨孤未來有一天會將自己所有劍丟棄墟墓之中,反正映雪是不會相信的。

  獨孤另一次夜不歸宿是他和映雪兩人之間的秘密,發生在十二歲的秋天,是在一片瓜地裡,獨孤和小雕比賽誰吃的瓜多。獨孤本以為小雕吃肉厲害吃水果應該不行,可最後結果是小雕贏了,這件事讓獨孤養成了高估對手的習慣。獨孤撐的實在是不行了,吐都吐不出來......最後不斷央求小雕殺了自己,撐得太難受了,生不如死啊。獨孤躺也躺不下,走也走不了,在瓜地裡站了一宿。獨孤小時候雖然比較爭強好勝,但再也不敢跟小雕比吃了,不服高人有罪,服了,早服早輕松啊。這件事獨孤是被映雪不斷逼問才說出來的,映雪答應了獨孤不會將這醜事告訴別人,映雪笑得不行,笑得走不出屋子。有幾次映雪跟風b寒練劍時忽然想到了這事,忍不住大笑起來,害得自己挨了批評。

  劍客的手不同於常人,常年持劍,手會非常的結實有力。獨孤燕雖然劍法不行,但他的手掌手腕卻比其他人結實有力,而且雙手都可持劍,不分伯仲。這一方面與他練劍更加勤奮有關,另一方面與他砍材多有關。

  從記事起,獨孤每天必不可少的工作就是砍材,別人厭煩的活,獨孤卻能自得其樂。砍柴自然用的破刀爛劍,每次砍柴獨孤都把它當作練習劍術,左右手同時開工,樹木被砍成各種立體圖行,有圓的,有方的,有圓椎,有三角……

  一天,獨孤斜著用劍砍向一塊圓椎形木頭,木頭被砍掉了一塊,獨孤拿起截掉的兩塊,發現劍切面竟然是對稱的橢圓形狀,獨孤心中奇怪,這圓錐上下不等,斜著的一劍為什麽截面是規則的橢圓,獨孤大感迷惑神奇,拿著截成的兩塊木頭跑去找映雪,正好映雪與風師兄,曼師兄在探討劍法,正在歇息。獨孤將經過講給映雪。映雪聽過,拔尖出鞘,嗖的一劍又將那大塊的圓錐木頭斜著又砍去了一塊,獨孤撿起來一看,也是對稱的橢圓。

  這時風b寒師兄哈哈大笑,走了過來,道:“師妹,是你的劍法太慢,如若出劍像我一樣快,截面必是由大到小的不規則圖形啦!”說著又神氣的笑起來。

  曼師兄也走過來道:“是啊,映雪,你的劍術怎麽同獨孤燕一樣的水準了,要是掌門人斜著一劍下去,必是一邊極大一邊極小的了,會像錐子一般。師妹,你要和風師兄多多請教,可不能像這小子一樣不學無術啊!”說著也大笑起來。

  映雪這下子非常生氣,對獨孤喝道:“我最近要參加門內劍法比武,快把這些破木頭拿走,你什麽時候劍術夠快了再來見我。”

  獨孤本是極少看到映雪對自己發火的,這次定是因為自己讓映雪在師兄們面前煞了威風才會這樣……獨孤撿起地上的幾塊木頭,見映雪與兩位師兄又討論起劍法武功來,自己惺惺的走開了。

  獨孤心想,我一定要練就最快的劍法,比風師兄和曼師兄都要快!

  獨孤在後山找到一小片樹林,先是一劍將樹截斷,再用刀削成圓錐型,在用劍快速的斜著一劈…自上而下的劈…自下而上的劈...又都是是規則的橢圓。

  展眼幾天過去了,獨孤也沒去找映雪,但見那片樹林,已有上百棵樹被砍光,但見滿地都是橢圓的錐體。這時獨孤無望的看著手中的斜陽劍,心想難不成這和這把劍的名字有關?斜陽劍砍出的截面就是不斜?就是規則的橢圓?獨孤確認自己的劍法已經快了很多,心中千百次的問,這是為什麽?

  獨孤立在林中,閉目冥想,千百個劍影從眼前掠過,霎那間,想明白了, 本該如此,是他們錯了。這世間的一切,山中四季草木,以及這小小的圓椎中運行著萬物玄妙的理,這理是客觀的,可以解釋的,本該如此,是自己自以為是的想錯了。人的主觀會犯錯,劍不會錯,一草一木不會犯錯。必須人劍合一自己的心才可以解脫。一絲笑意展現在少年獨孤的臉上,獨孤興奮的向純陽宮跑去。

  獨孤找到映雪,給映雪講那圓椎截面本該如此對稱的道理,映雪聽著不以為然。打斷道:“我現在要準備比武大會,不想聽這些,你來陪我練劍……”

  說著映雪提劍刷刷攻向獨孤,獨孤見招拆招。很多招式新穎,獨孤第一次見到,一時不知如何破解。一招拆的遲緩漏出破綻,映雪一掌擊出,用綿力將獨孤推到。獨孤躺在地上,無可奈何的看著映雪,心裡思索著剛剛那招如何破解得了。

  映雪看著地上的獨孤,嫣然一笑道:“我說燕師弟,長老們說你不適合練武,我看你也算是有些才華嘛,完全自學,竟然可以拆了我新學到的幾招,哈哈,不錯不錯嘛!”

  獨孤道:“師姐劍術天下第一,我敗的心服口服外加佩服,拆了的幾招都是碰巧運氣好蒙對了而已……”

  映雪道:“哼,就你會捧我,風師兄說我還差的遠呢。要是風師兄用這幾招來攻你,怕你一招也拆不來,我現在偷偷教你這些新招吧!”映雪說著練了一套劍法,刷刷刷刷......在獨孤面前輾轉跳躍,如同畫中跳出來的仙子一般。獨孤目不轉睛,看在眼裡。對於映雪的一招一式,一言一語,獨孤都能過目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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