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帶著仍在秦家堡的大小軍官一齊上陣,仔細體檢面試,擇優錄取。
沿著長江逆流而上,在忠州西部有一個全國知名的地方,涪陵,一般來說,這個地名後面會緊跟著那種全國知名的食物,榨菜。
涪陵有個薛家屯,這個屯子裡有個頗有名望的年輕人名叫薛老大。
他本身就是薛家屯裡的本家土著,家族在屯子裡有些地位。加之其人身材高壯,有一身蠻力,做莊稼活也飛快,更是受人尊敬,被同族親朋所倚重。這人性格也很不錯,很是豪爽,一副熱心腸,鄰居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要招呼一聲,他便挽起袖子來搭把手,深得左鄰右裡的喜歡。
屯子裡原先還有好幾個叫薛老大這種名字的,後來為了避開跟他的名字衝突,那些人都主動更換了其他稱謂。
不過薛老大家裡其實很窮,一家四口人佃租二十畝旱田,一年到頭勉強能吃飽飯。要是天公不作美,一樣會青黃不接,也要和其他農民一樣吃糠喝稀。他雖然受人尊敬,但也一直沒能成親娶上媳婦,如今都已經而十二歲了。
這幾天,忠州秦家堡招募新兵的消息也傳到了涪陵,他便帶著屯子裡的十幾個年輕人一起往忠州去了。名義上這裡招募的還是家丁,而前來的應聘的人都需要帶著家裡的戶貼,薛老大他爹小心翼翼地把戶貼交給了薛老大,薛老大收進了懷裡。到了秦家堡西門外,驗過了戶貼,經過層層體檢和面試,薛老大一路暢通無阻,通過了全部測驗。一個屯子來了十七個年輕人,沒想到竟然只有薛老大一個人走到了最後,入選了秦家堡的家丁。
薛老大帶著垂頭喪氣的同村年輕人往回走著,一路上使勁說笑,不過效果不大,並沒能鼓起一臉沮喪的同伴們的情緒。
秦家堡的家丁啊,一個月三兩銀子的月錢,還包一日三餐,還天天有肉吃。秦家堡附近的幾個縣裡,多少人入選了家丁以後就平步青雲,讓家裡人過上了好日子。通過家丁的選拔,比讀書人中了秀才還實惠,那些落選的人就相當於苦讀詩書多年卻沒能跳過龍門的書生,怎麽能高興得起來呢?
見眾人實在打不起精神,薛老大也不再多言,一路上把玩著面試官發給他的木質家丁腰牌。有了那腰牌,薛老大就算是秦家堡的人了,可以每個月領月錢了。
回到家裡,薛老大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了父母和妹妹,一家人說不出的高興。四十五歲的老父親看上去都有七八十了,聽到消息之後激動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不停說著感謝薛家祖宗保佑。十四歲的妹妹也十分高興,薛老大直說要去秦家堡給她相個好人家。妹妹是既羞又喜,眉開眼笑。秦家堡的各戶人家,哪個不是生活小康欣欣向榮的?妹妹要是能嫁到那裡去,下半輩子吃穿不愁,可以過上好日子了。
新的家丁選上後,五天之後就要到秦家堡報道。薛老大直接把自己過冬用的棉衣棉被都當掉了,這些東西到了秦家堡都會發新的。他又扭頭跟族長借了二兩銀子,在村口擺了三桌流水席。
擺酒那天,整個屯子的村民都跑來了。大家圍攏在薛老大家門口,站著等待輪流上桌,交口稱讚著薛老大的好運氣。
“入了秦家堡,以後過得就是老爺們的日子了。”
“我一個忠州的親戚在秦家堡裡做夥計,每個月二兩月錢,每天飯菜裡有葷腥。他媳婦兒在家裡織布,生了兩個兒子一個閨女,養了一大家子人,吃飯做一還有銀錢富裕!”
“我一個親戚進了秦家莊做了家丁,大半年下來,已經存了快二十兩銀子了,支援家裡兩個哥哥都成親了。”
“薛老大這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讓秦家莊給招募去了!我家兒子也去應招了,結果沒招上,人家嫌棄我兒子眼神不好。”
有人上桌了,薛老大就端著屯子裡人釀的米酒,一一上去敬酒。那些人對薛老大羨慕嫉妒,吃著薛老大請客的酒肉,還是一個個沒什麽喜色。
薛老大有些奇怪,笑著說道:“大家為啥都沒什麽精神?”
村民們看著薛老大說道:“薛老大,你這一走,自己是富貴了,不過咱們屯子裡可是少了一個好把式。”
“往後種地缺幫手的時候,也找不到人了!”
“蓋房子,修谷倉,屯子裡少了個能乾的人啊!”
薛老大這才恍然,原來屯子裡的鄰舍們都不希望自己走,怕少了個幫手。
薛老大他爹也知道薛老大的脾氣,拍了拍薛老大的後背,安慰兒子:“別放心上,過幾天大家就習慣了。”
薛老大卻不答應,站起身來,端著酒杯,動容地說道:“諸位鄉鄰,大家不要灰心,我薛老大去了秦家堡之後,也還是會想辦法照顧咱們薛家屯的人!”
聽到薛老大的這番話, 眾人抬起頭來,仔細聽他繼續說的話。
“以後哪家人辦喜事辦喪事缺銀子,來找我薛老大,我薛老大力所能及的范圍裡一定搭把手。有哪家受人欺負了,我薛老大回屯子裡的時候一定幫他討回公道。”
眾人對視了幾眼,有人立刻叫了一聲好!
薛老大繼續說道:“等我到了秦家堡,一定好好做事,爭取當上軍官。要是讓我當上官,就把咱們屯子裡的年輕人都招進秦家堡去,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最後這句話如同扔到湖裡的一根炮仗,頓時讓平靜如水的群眾沸騰了。村裡的百姓們齊聲叫好。薛老大人高馬大頭腦靈活,做幾年家丁肯定是可以當上軍官的。到時候他要是回村招募家丁,屯子裡的貧家子弟就有了出頭的日子。大家都期盼著薛老大兌現他的諾言的那一天。
雖然不清楚秦家堡的制度允許不允許薛老大這種操作,但眾人此時聽了薛老大的話,就多了一份希望,一個個都興高采烈的。
眾人這才換了笑容,在酒桌上大口吃喝,熱絡地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