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牆面已經乾涸,秦良玉伸手撫摸了一下,光滑的水泥攙合著磨礪的沙子,跟她以前見過額差不多。
遂轉身朝向眾人道:“大家可以試試這牆面的硬度,比之咱們最好的三合土效果如何?”
一眾圍觀群眾們都是雲裡霧裡的,他們很難理解,這麽簡單的東西怎麽可能比千錘百煉的三合土強?
當然了,他們只看到了最後的水泥粉兌水摻沙子這些步驟,不知道這東西之前是如何燒製而成的。
不過迷糊歸迷糊,在場的人們都知道一件事,這個秦家最近掏出來不少新鮮玩意兒,一個比一個厲害。
就連新來平亂的總督李化龍都被他們家的玻璃器具所折服,親自給做了宣傳。
他們心裡既對這個水泥黏合的牆面質量沒底,又怕真的一腳上去給踢壞了,讓東家下不來台,豈不是沒事兒找事兒?
因此聽到秦良玉說讓大家試試硬度,反而一個來試的都沒有,尤其是那些泥瓦匠們,紛紛豎起大拇指。
看到這幅場景,秦良玉有些窩心。
她寧願這些人更加耿直一些,也不願意看到如此圓滑世故的表現。
不過反正他們也不是自己的士兵,只是雇來蓋房子的,秦良玉這麽想著,也懶得對這些人的為人處世之道多加置喙。
指望這些泥瓦匠不行,秦良玉轉身問秦民屏:“你上去試試這牆的硬度?”
秦民屏倒也憨直,他點點頭,後退了幾米,卯足了勁兒衝那面水泥牆飛奔而去。
距離原來越近,秦民屏剛要起跳,卻被秦良玉一把拉住了。
“阿姐,不是你讓我試試這牆硬度的麽?”秦民屏不解。
“你這衝上去,是打算用什麽試?用頭還是用腳?”
“腳踹一下。”秦民屏如實回答。
“那你這腳估計得歪三個月,嚴重一些骨折也有可能。”
剛才等著水泥牆面風乾的時候,秦良玉就安排丁白纓取了一杆火繩槍。
她把火器作坊裡剛生產出來的魯密銃交給弟弟,“用這個開槍!”
秦民屏遠離牆面,大概隔著百米左右,端起火繩槍,砰地一聲。
槍聲過後,眾人一窩蜂地圍了上來。
只見牆面上僅有一個極其細微的黑色痕跡,證明這是鉛彈擊中的地方,但是整個牆面牢固如常。
即便是最好的三合土,加過紅糖的那種,也是擋不住刀砍斧劈的,更遑論火繩槍的射擊了。
工匠們這回事真的有些信服了,不再是剛才的心口不一,敷衍應付。
之後,秦良玉又讓幾個泥瓦匠拿著工地上的錘子敲打了幾下。
經歷了這兩項測試,磚牆屹立不動,甚至那幾個掄錘子的泥瓦匠手都震得發麻,忍不住停下捶打,捏了捏手腕,甩了甩膀子。
這個場面才真正的讓這些泥瓦匠服氣了,他們這回是真的相信了,秦家拿出來的水泥比三合土還強。
有幾個泥瓦匠頓時又感覺一些不甘,自己糊了一輩子三合土,居然還不知道世界上有如此便宜又好用的粘合劑。敢情自己這麽多年的活兒都白幹了,早點來秦家見識過水泥該有多好?
也有人仍是不服氣,之前他們是客套,心裡也有點看不上這水泥,現在則是被激起了好勝心。
類似於日本電視劇裡經常出現的‘賭上榮譽’來證明自己。
其中有兩個人立馬站了出來,他們啐了口吐沫,搓了搓手,讓其他人閃開一條道路。
助跑幾步,用肩膀撞了上去,磚牆絲毫沒有動搖。還不死心,又試了一次,磚牆仍是紋絲不動,最後撞得眼都要花了,那水泥牆仍舊巍然不動。
所有泥瓦娘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終於徹底接受了這個現實。
這個名叫水泥的東西,確實是比三合土還要堅硬。以前那些經驗,在全新的技術面前,連個屁都不如!
距離月底之前還有三五天,家丁們的營房便全部修好了,床鋪被褥也都購置齊備。
九月初一,這一天五百名通過遴選的秦家家丁們紛紛來到預定地方報道。
秦良玉給他們取了個簡單直接的名字,新一營。又直接把這五百人分成了五個排,四個男兵排每個有一百一十五人,一個女兵排四十人,之後依次劃分下去,直到班組級單位。
四個男兵排,分別由秦邦屏、秦民屏、戚金和秦家原本的家丁頭領親自帶領。
唯一的一個女兵排由秦良玉主管,同時她也兼任著整個新一營的營長。
只不過在明面上,或者跟官府匯報的時候,秦葵才是整個500人的首領。
軍中一切,最重戰功,其他都是虛的。
只是現在還沒打仗,秦良玉也只能初步按照他們的年紀、過往經歷,還有識字水平來大致安排了一下在各個排裡的具體位置。
這些士兵們在忠州安頓下來之後,每個排長讓他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
第二件事,則是去食堂吃上一頓葷素搭配得當的自助餐。當然了,不會跟他們說這叫自助餐,隻說這頓飯管飽,不能浪費的前提下隨便吃,享受一下在秦家做家丁的待遇。
而第三件事, 則是早早的上床,睡個好覺,不過也嚴格要求了作息,明確說明了第二天早上,不管天氣如何,都需要晨起集合。
第二天早上,天還未亮之時,新一營的集合聲便已經響徹營房。士兵們從床上爬起來,在各自排長的親自帶領下來到了兵營裡的演武場集合。
這集合聲自然也吸引了不少早起乾活和做買賣攤販的注意,他們好奇的聚在周圍,打量著秦家這批家丁。
秦良玉穿戴好她那身亮銀盔甲,表情森然地騎在馬上,默默看著這些士兵們的行動。
經過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也就一刻鍾左右,全部500人才真正集合完畢。
這個成績並沒有出乎秦良玉的預計,她記得戚繼光的兵書上寫過,當年第一批礦工招募來的戚家軍,集合成績更差。
輕籲了一口氣,秦良玉跳下戰馬,走上了演武場的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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