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都尉,接旨吧!從今以後,您可就是統兵數千人的都尉了,這升官的度,嘖嘖,連咱家也羨慕得很呐。”營門前,蹇碩將段增扶起來,笑吟吟的說道。
看著眼前這個身材高大的年輕宦官,段增心中也有些無語。
為何每次皇帝派人來給他宣旨時,都是由蹇碩出面,難道說天子除了此人外,就沒有別人可派了嗎?
心中暗自嘀咕,段增的心情卻還是不錯的,畢竟現在不是黃巾之亂剛剛爆的時候,如今想要得到官職比那時候可要難多了。
但最終他出仕時擔任的官職依舊是揚武都尉,可見天子和大將軍何進對他還是不錯的。
“蹇公公,在下為父守孝,如今期限尚未結束,此時出仕只怕有些不妥。”
蹇碩笑道:“段都尉別急著推辭,陛下說,如今涼州動亂不安,叛軍四處肆虐,你身為大漢子民,豈能因私而廢公,至涼州百姓於不顧?大將軍也說了,令尊昔日以平定羌亂之功而名揚四海,如今你子承父業,再度領兵平羌,你令尊若是泉下有知,必然會感到欣慰的。”
“這個……”段增還是有些遲疑。
這時,蓋勳走過來大聲道:“叔益,你的孝期也就半個多月就結束了,若是你以此為理由拒絕出仕的話,那未免也太迂腐了,便是老夫也會瞧不起你!”
段增這才道:“罷了,倒是在下太執著於禮數了。在下接受任命就是,在此還要多謝陛下恩典,也要多謝大將軍的厚望。”
蹇碩笑道:“這就是了,如此咱家回去也能跟陛下還有大將軍交差了。”
“對了,蹇公公,你剛才說有三千軍隊要交給在下統領,不知這些軍隊目前在何處?”段增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大將軍已經做出了安排,他已經下令給右扶風,讓他們那邊派出三千軍隊給段都尉指揮,具體的你親自過去與鮑鴻大人洽談一下便可知道。”
“原來如此,多謝蹇公公為在下解惑。”
“好說,好說!”蹇碩滿臉笑容:“對了,陛下還說,他對段都尉這次取得大勝的過程很感興趣,讓我專門向你打聽一下。趁著如今有空,段都尉何不替我解惑一二?”
“好,既然陛下感興趣,那在下便詳細說一下便是。”
……
接下來,蓋勳、段增在營地裡舉行宴席招待蹇碩一行人,因為是在軍中,所以這宴席自然不會太豐盛,不過蹇碩對此也並沒有什麽不滿。
之後在蹇碩告辭離開時,段增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給他送些禮物。
之所以如此,一個是因為既然他已經投身何進麾下了,而如今何進與宦官一方的關系越來越緊張,段增若是再給蹇碩行賄的話,很容易兩邊都不討好。
而第二點原因則是,以前的段增身無官職,而且年齡又小,即便給蹇碩送些禮物,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一般人不會太關注;但他現在的身份與以前不同了,自然要堅定立場,不然很容易被人詬病。
當然,蓋勳在場也是一個重要原因,當著這個一身正氣的老頭的面,他若是敢向蹇碩行賄,絕對會被當場罵死。
送蹇碩離開後,段增對蓋勳道:“蓋使君,臨涇那邊局勢不容樂觀,所以咱們不能在陳倉久留。”
蓋勳如今也搖身一變,由漢陽郡長史,升任為漢陽郡太守,所以段增對他的稱呼當然也要改變。
“叔益,你有什麽好建議嗎?”
“這樣,在下立即去與右扶風鮑鴻商議,看那三千軍隊什麽時候能到。蓋使君則率領其他軍隊先行一步,等到了陰槃之後便安下營壘,等在下領兵前來匯合。您看如何?”
“好,那就這麽決定了,還請你早日與鮑鴻交接好,盡早趕過來支援。”
“蓋使君放心,我一定會盡快的。”
……
與蓋勳告別後,段增帶著玄甲騎以及夏銘、龐德二人便上路了,一路馬不停蹄的趕往右扶風的駐地槐裡,僅僅兩天時間便抵達。
聽說右扶風鮑鴻此時已經在槐裡城樓上的等候,段增連忙迎了上去。
“哎呀,早就聽說了段都尉年少有為,如今看來你比我想的還要更年輕啊!”鮑鴻是個年約四十歲的中年胖子,笑起來時臉上兩團橫肉直顫。
“有勞鮑大人在此等候了。”段增略微和他寒暄了兩句,便直言問道:“不知大將軍來的軍令,鮑大人是否已經看到了?”
“你是說調兵的命令嗎?本官自然已經知道了,那三千士卒也已經準備妥當,都是些精銳士卒,他們的兵器鎧甲已經準備好,只是這軍官嘛,只怕還需要段都尉自己出人擔任。”
段增心中一喜,連忙道:“各級軍官倒是無礙,在下自會安排。”
這各級軍官別說是鮑鴻沒有安排,就是他想要安排,段增也不願意。
畢竟這支軍隊很可能就是他今後起家的本錢了,自然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各層的軍官也要用自己信得過的人才行。
“這就好!”鮑鴻哈哈一笑道:“段都尉,我看時間也不早了,本官已經在府上安排了酒宴,咱們還是先去赴了酒宴,也好為段都尉接風洗塵!”
段增遲疑道:“這個,鮑大人,公務要緊,是不是先把公事交接一下,等會兒再來飲酒?”
鮑鴻聞言皺眉:“這個只怕不好吧?我右扶風的大小官員如今都在府上等候,就等段都尉到場開宴,若是讓大家都餓肚子,這個只怕……”
“是啊,段都尉,公務雖然要緊,但也不急於一時吧?”其他右扶風的官員也都勸道。
段增心中想著:“罷了,若是非要堅持的話,只怕右扶風的官員都要被我得罪了,還是先去赴宴也不遲。”
不過,正當他要答應下來之時,卻突然現鮑鴻身後有人正對他眨眼。
段增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連忙向那人看去,頓時現自己並沒有看錯,那人的確是在對他使眼色。
段增心中一動,連忙改口道:“鮑大人有所不知,在下這人一向先公後私,我看咱們還是先把公務辦了吧,若是耽擱了時間,等會兒在下會多飲幾杯,向大家賠罪。”
鮑鴻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之所以想先赴酒宴再談公事,無非是想現在酒席上打好交情,等交接公務時,段增即便知道自己被坑了,只怕也不好意思翻臉吧?
不過如今段增堅持要先辦公務,他也沒有立場推遲,隻好冷著臉應下來。
鮑鴻給段增準備的三千人軍隊就在城外不遠處的軍營裡,一行人隻用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就趕了過去。
剛剛推開軍營的營門,往裡面大略瞥了一眼,段增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鮑大人,這就是你說的三千精兵嗎?難道在你眼中,所謂精兵就是這個樣子嗎?”
入眼之處,所見到的士卒大多都是些老弱,許多士卒看上去年齡只怕都有五六十歲了,連頭胡須都完全白了;另外一些士卒明明只是些孩子,段增很懷疑這些人能不能提得動他們手中的兵器。
此外,其他那些士卒,身上還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從他們亂糟糟的模樣來看,這些人明顯都是普通民眾,而不是真正的士卒。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這個樣子,但也有少數人看上去有一點精兵的樣子,但這些人的數量還是太少了,而且也僅僅隻比那些老弱士卒好一點,別說是與玄甲騎的士卒相比,就算與蓋勳麾下那些士卒相比也差了不少。
鮑鴻見了頓時有些尷尬,若非不得已的話,他也不願得罪段增,所以連忙解釋道:“段都尉有所不知,自中原黃巾賊起事以後,我右扶風的精銳士卒,基本都被調去圍剿黃巾了,剩下來的基本都是眼前這個樣子。”
他這話有真有假,黃巾之亂後,朝廷的確從各地抽調精銳前去鎮壓黃巾軍,右扶風也受到了影響,但要說剩下的軍隊都是眼前這副模樣,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段增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立即就反駁道:“鮑大人這麽說就太過分了,你右扶風的精銳固然有一部分被抽調,但剩下的軍隊,怎麽也不可能是眼前這樣子!鮑大人當真欺我什麽都不懂嗎?”
鮑鴻聞言頓時神情一窒, 沉聲說道:“段都尉,你這麽說可就不妥了,我右扶風的確還有些不錯的軍隊,但我總不能將所有精兵都給你吧?我右扶風難道就不需要防守嗎?更何況,朝廷來的軍令上,隻提到我右扶風必須提供三千兵力,卻沒說一定要給三千精兵不是?”
段增大怒道:“鮑大人若真要枉顧朝廷軍令,那本官說不得也隻好上書給大將軍,請大將軍派人來查查了!”
站在鮑鴻身後,之前還曾向段增使過眼色的那人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道:“使君,段都尉,還請兩位都消消氣,在場還有不少外人呢,若是傳揚出去,只怕不妥吧?”
段增、鮑鴻兩人聞言都冷哼一聲,但也沒有繼續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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