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區,京橋中央病院。
高成開車帶著中原香織過來時,八島冬樹已經結束了治療,主治醫師搖頭宣布了最壞消息。
八島冬樹不但沒有蘇醒,反而永遠停止了呼吸,生命體征全無……
醫生離開,中原香織靜靜站在病床邊,看著冷冰冰的男友屍體。
高成視線掃過中原香織,避開來往護士,在病房外找了個角落通話。
“所以說,完全不需要你幫忙。”
“可是我聽目暮警部說,今天晚上就要送檢了吧?嫌疑人去世了,這也是沒辦法……”
帝丹小學,柯南避開小孩們,在樓梯口拿著耳墜電話:“只是調查的話,我去幫忙不是更好嗎?”
“笨蛋,要是你過來,那幾個家夥肯定不會安分……我要是讓一群小孩幫忙,一起行動的那麽多警官會怎麽看?”高成看了看病房方向,“不說了,我會解決的。”
病房裡還是死一般沉寂,和外面的一片忙碌的氛圍截然不同,也沒有醫生護士再關注這邊,仿佛被遺棄般。
之後大概會轉移道停屍房……
“中原小姐……”高成關上病房門,看著中原香織,不知道開口說什麽好。
“是我……是我殺死的……”
中原香織忽然流下眼淚。
“是我害死冬樹的……”
……
醫院繳費處,高成結完帳整理好單據,頓了頓,沉聲前往醫生診室。
本來好好的,中原香織卻突然間在病房裡暈倒,差點讓他手足無措……
“雖然貧血不是什麽大問題……”主治醫師看著檢查報告道,“其實中原小姐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可以和她交談嗎?”
“我想應該沒問題吧……不過,可能會對她的精神造成負擔……”
“我會注意的,一會時間就好,”高成凝重道,“今天晚上可能就要召開記者會,如果不快點找到新的線索……”
加賀還在日本橋附近努力奔波,同樣都是為了找出事件真相,他這邊不能拖後腿。
只有找到八島不是凶手的線索,案子才能得到更多時間調查下去。
休息室,高成得到醫生同意後,再次見到了憔悴的中原香織。
“是冬樹的孩子……”中原香織默默按著肚子,“我本來還頭疼著什麽時候告訴他……”
高成默然一會,組織好話語問道:“聽說他過去有過前科……會使用刀類工具嗎?”
中原香織回想著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他現在沒有帶著,家裡有什麽東西,他有什麽東西,我比他自己還清楚。”
“包括私人物品?”高成繼續問道,“你能夠完全掌握嗎?”
“真的,”中原香織認真道,“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出事前一天就是我幫他找到沒破洞的襪子……”
“可是案發當晚,他和你通電話時身上帶著被害人的財物還有公事包……那個時候,他躲在路邊綠植間,打電話就說了一句‘我馬上回家,忙這麽晚很抱歉’……”
高成緊緊直視中原香織。
“中原小姐,就算這樣你也能說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嗎?!”
“他和我說過!”
中原香織打斷高成,含著眼淚避開視線,緊抓起手指,艱難出聲:“怎麽辦……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高成目光微沉:“這就是他的最後一通電話?”
“那天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穿沒有破洞的襪子……”
中原埋頭哽咽,再也壓製不住情緒哭出聲來。
“是我逼死他的,我因為錢的事情責怪他,所以他才會做出那種事情……”
中原香織泣不成聲,無助地捧著臉:“都怪我,殺死他的人是我,是我害死冬樹的……”
“不該做的事情是什麽,事情的真相是什麽……”高成站起身,“也不見得就是八島先生殺了人不是嗎?你也不想八島先生帶著殺人凶手的罪名死去吧?”
將中原香織交給護士照顧,高成微微欠身道:“放心吧,不管真相如何,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賭上名偵探的未來。”
……
日本橋警署會議室。
“懷孕嗎?”
“現在的年輕人窮歸窮,這方面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負責調查的警員們都被叫到一起匯報工作,高成和加賀兩人也不例外,不過他沒有提八島的最後一通電話。
那種說法只能讓記者會提前而已……
等到其他警察匯報完畢,高成站出來繼續道:“關於和被害人一起進咖啡廳的人,我認為還需要再進行調查,確定是不是八島本人。”
在場警員視線齊刷刷轉向高成。
大部分都是轄區警署的人,只是聽過高成的名頭,見到真人這麽年輕後總覺得不靠譜,金石金屬那邊也是和搜查一課的警員一起調查的。
“八島事發前一天特地找過沒有破洞的襪子,”高成平靜道,“應該是為了第二天的面試做準備,面試需要脫鞋子的地方不算多,相信可以找出八島案發當天面試的公司……”
現場警察們議論紛紛起來,幾名高層盡管不情願繼續拖下去,也都不由得的點頭。
“的確,如果知道八島為什麽會去日本橋附近就更好了。”
“另外,”高成頓了頓,“八島手機裡沒有面試公司聯絡記錄,可能不是通過雜志或者其他招聘廣告面試,而是看到店外張貼的招人公告臨時應征,然後對方因為什麽緣故請他隔天面試……根據這兩點來布置警力的話……”
會議結束,高成和加賀一起離開警署。
“暫時是爭取到時間了,不過頂多只能把記者會推遲一天。”
加賀拿著一張地圖遞給高成。
“七福神巡禮,有人看到青柳先生一個月前在椙森神社供奉紫色千紙鶴……”
加賀帶著高成走在街道間:“不知道青柳先生是為了什麽目的參拜七福神,接下來還要把剩下的神社走一遍。”
“加賀警官,你還是開車去吧,不然太慢了。”
高成看著地圖上青柳武明出現的各個位置。
“青柳先生還真是走了不少路……不過八島為什麽會到日本橋這邊,跑這麽遠來日本橋找工作?怎麽說這邊離荒川區也挺遠的……”
“等找到他面試的公司說不定會知道,”加賀提議道,“不管怎樣,先陪我去剩下的神社看看。”
“誒?我也一起去?!”
“是啊,反正八島那條線暫時也用不著你調查,多一個人跑總比一個人好。”
“話是這麽說沒錯……”
……
水天宮,東京祈求安產的著名神社,也是七福神最後一處神社。
高成跑遍數座神社,最後跟著加賀到水天宮匯合,累得不輕:“一線刑警……真的比想象中還要累呢……”
加賀沒有意外:“結果怎麽樣?”
“四個月前在笠間稻荷神社有人看到青柳先生供奉綠色千紙鶴。”
“我這邊也有人三個月前在茶之木神社看到他用數位相機拍藍色千紙鶴。”
加賀走進水天宮。
“這是最後一個了,如果找到線索,明天再跑一百倍的路程。”
“哈?”
高成匆匆跟上:“要不再去修文館高中查查看?”
“大概從半年前開始都來這裡供奉紙鶴,”住持是一名白頭老人,被找到時說明道,“我有算過,每次都是剛好一百隻,和一個千元信封袋放在一起。”
“一百隻紙鶴每次都是同種顏色嗎?”加賀詢問道。
“一開始是黃色、後來有綠色和藍色,每個月都不一樣。”
“有見過供奉的人嗎?”
“沒有,”住持搖頭道,“他總是在人少的時候才會出現……”
問完話,加賀神色嚴肅。
“青柳先生的確和人說過,去其他神社只是順便而已……看來這裡才是他真正要來的地方,我去找找看,折紙鶴的和紙可能是在附近買的。”
“那我再問問其他人。”
高成留在神社內,尋視來往參拜的行人。
如果青柳武明是到水天宮祈求安產,未免太奇怪了,青柳家根本沒有懷孕的人,而且也用不著這麽費勁,從半年前就開始參拜神社。
與其說在祈求安產,不如說……
高成走到神社旁邊販賣祈禱物件的地方,視線落在懸掛的價格目錄單上。
“水難……這裡也有水難祈禱嗎?”
“當然啊,”巫女笑道,“為了孩子祈禱免除水難的人也很多。”
“果然,我的感覺是對的,游泳社、水難……青柳先生半年前開始到日本橋果然是因為這個……”
高成視線掃過祈禱物件,拿出青柳武明照片問道:“你見過這個人嗎?聽住持說,好像會在人少的時候過來。”
巫女接過照片,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請問,你是警察嗎?”
“這個,”高成抓著後腦杓道,“雖然不是警察,不過我在協助警察調查……”
“啊,”巫女突然詫異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名偵探對不對?”
“算是吧。”
高成收起青柳武明照片,遞出自己的名片:“我是城戶高成,有想起什麽的話請和我聯絡……”
巫女欣喜地收起名片,繼續說道:“說起來,前幾天有一個叫八島冬樹的人來過這裡,還把許願牌落下了……”
“八島冬樹?”高成怔了怔,拿出八島照片,“是這個人嗎?”
“嗯,”巫女點點頭,看著八島照片疑惑道,“難道他真的是電視上說的那個人?可是真的是殺人凶手嗎?他看起來不是那種人,花光了身上的五百元買了許願牌,很認真的許了願……”
“那個許願牌呢?”
“我們幫忙保管了,他好像不知道這裡的許願牌可以帶回家,就一直掛在旁邊的樹上……”
再次和加賀匯合時,高成手上多了一塊寫滿字的許願牌,落款的確就是八島冬樹。
“為了即將出生的孩子, 祈求我能快點找到工作……”
“剛好是事發前一天,”高成喃喃道,“聽中原小姐說,八島那天因為沒錢坐電車回去得很晚……”
加賀看過許願牌,深呼吸一口氣,交給高成一袋彩色和紙:“青柳先生果然是用這種和紙折紙鶴,十種顏色,從中間的黃色按照順序開始,黃色、綠色、水藍、青藍、紫色以及最後的白色,每種一百張,在其他神社祈禱拍照後,跟著一封千元信一起放到水天宮神社……”
“水難,”高成接話道,“加賀先生,水天宮除了祈求安產,還能夠祈求免除水難……果然和青柳悠人有關。”
加賀和高成並肩走在一起,點點頭肯定道:“你的直覺是對的,看來有必要再調查一次了。”
“好。”高成臉上浮現笑容,雖然案件還有些繁瑣,但接近事件真相的感覺格外強烈。
因為青柳悠人還有那個老師都好像忌諱什麽,根本就不談當年的游泳社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