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昌。

張任坐於上位，一臉凝重的望著位於他右手側下方的李嚴，聲音冷漠的說道:“正方，具體說說此次戰敗的原因。”

“張將軍，末將無能！”

李嚴面色難看的抱拳說道:“我軍本欲一舉擊潰那張魯大軍，可是五鬥米教的人數不少。兵馬足有六萬之眾。開始出戰的是一個叫做楊柏的將領，十招之內，就被末將擊敗，狼狽而逃。可是，後來出來了一位叫楊任的人，不足三招，末將就敗了。就在我敗退之際，那張任率兵直接攻入我軍陣營，一片混亂，高沛將軍就是被那個楊任所斬。末將慚愧，願軍法處置！”

李嚴的這番姿態，也讓一側的楊懷很是感慨，連忙抱拳說道:“張將軍，我軍大敗，不能全怪責李將軍，如要處置，末將願同將軍共罰！”

“楊將軍，你……”

身為主將，戰敗，李嚴自然是要負全責，更何況，高沛還戰死了，沒個說法，怎能讓三軍信服。卻不料，一向交情不深的楊懷會為他求情，震驚之情，難以言表。

“夠了！”

還未等李嚴將話說完，就被張任給打斷了，怒喝一聲:“現在是商議軍情，不要推卸罪責！”

緩了緩，張任說道:“按照這般說法，我軍想要戰勝那張魯大軍，除了將鬥之外，目前也無他人，某就不信了，張魯麾下還有何等厲害的人物，哼！”

雖然李嚴明白，張任說的氣話，不是針對的他，可是心中很是不舒服，他承認自己在武力方面不及劉璋麾下的這位第一戰將，要不如此的話，他們大敗，主公豈能將這位派了過來?

可是，輸了，就是輸了，他也無話可說。誰讓那位楊任的確比他強呢！

瞧得李嚴面色不對，楊懷抱拳對著張任說道:“張將軍，我軍兵馬已損失了約二萬人馬，現如今只剩下可戰之兵三萬。而據探子所報，那張魯大軍又集結了幾萬，如今已到達了近八萬，雙方兵力懸殊，暫時不可力敵啊！”

這個消息，張任倒是還不曉得，一聽之下，也是深深吸了口冷氣，盡管，在他眼中那張魯的大軍不堪一擊，可人數太多的話，對他們這一方士兵的壓力還是蠻大的，為了一時意氣，而去將這些士兵的性命不顧，他還是做不出來的。冷靜下來後，淡淡道:“情報屬實的話，我會上書給主公，至於眼前之戰，暫且作罷。不過，探子必須時刻緊盯著張魯那邊的動向。”

“諾！”

張任的這個回答，倒是跟李嚴和楊懷先前商議的情況差不多，當即應道。似是想起了什麽，李嚴又說道:“張將軍，末將聽聞那曹操已經將豫州完全拿下，準備回到長安去，而他還給主公了一封信，說是想要到我益州境內，拜見天子，不知此事是否為真?”

說起這個，張任也是一陣苦惱，當初張松提醒的時候，他覺得不可能，然而，事實卻是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直到這時，他才真正的明白，那些梟雄之所以是梟雄，就是他們不會因為自己弱小就會膽怯，反而，有一種有仇必報，有冤必伸的豪氣，這可是他們這些居於一方武將之人萬萬不及的事情。更不要說自家那位膽小的主公了。不知為何李嚴會說到這件事情，張任還是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某來之前，曹操的書信就已經送到了主公的手中。”

確認之後，李嚴說道:“張將軍，那主公是何想法?”

“暫且不清楚！”

張任帶兵過來之時，的確是不知道劉璋會作何打算，當下也沒有隱瞞，只是他對於李嚴關心這件事情，感到有些奇怪。

身為交戰當中的武將，應該關注的是眼前的戰局，至於曹操的來意，有著劉璋和益州文武在呢！何需他們這些人呢?似是察覺到了張任的疑惑，李嚴也沒有隱瞞，直截了當的說道:“張將軍！若是沒有曹操前來益州，那麽我們盡可以跟張魯大戰，不死不休。然而，曹操要是前來了，一旦發難，恐我益州腹地危矣！張松大人才智過人，定能曉得這其中的要害，末將以為，此時，主公擔憂的肯定是那曹操的用意，派出將軍前來這裡支援算得上是極為艱難的事情了，一旦再派大軍前來，怕是異常困難。張魯得滅，可曹操也是一大威脅，不能不防。這時主公的安全才是我們益州最為緊要之事。所以，張將軍你的書信，恐難以實現！”

經他這麽一說，張任也是徹底的冷靜了下來，許久之後，才語氣悠長的說道:“是啊！那曹操來的不是時候！此乃我益州之大劫啊！要不是與張魯大戰，怕是我們也不曉得，這區區的漢中之地，竟然會養出來如此之多的兵馬，更有那些不知其名的大將在側！看來，短期之內，想要將那張魯斬殺，五鬥米教摧毀，是行不通的。”

深深的看了眼李嚴，張任歎了口氣:“某還想要大戰一場呢！眼下，卻只能忍耐。就是不知，再次交戰，又要等到何時才行?”

這話，李嚴當然沒接。半響，看到帳內陷入到了一種詭異的寂靜當中，李嚴再次開口:“張將軍！待在此處，對我軍毫無意義。漢中也屬於張魯的大本營。眼下那曹操的來意不清楚，末將認為，還是告知主公，取消此次的討伐張魯之戰，等到曹操離去，益州再無外患，進而行那攻打漢中之計策，怕是會更佳吧！”

“這……”

提議雖好，可是自己剛跑到這裡，難道就這般灰溜溜的回去?張任可是名將，豈能受這等憋屈之事?然而，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李嚴的想法， 還是覺得對方說的破有道理。頓時，左右為難了起來。

看的張任這般，李嚴淡然一笑。他本人雖說是武人，可是在益州那些名士偶爾的熏陶下，還是曉得大局為重的道理。盡管此戰高沛不幸去世了，他心中也是憤怒到了極致，想要替他報仇，以解心中之恨意。可是，他深刻的明白，這個時候，不是自己能夠逞能的。

倘若劉璋出事，那麽益州就會頃刻被他人蠶食，誰讓益州看似鐵板一塊，實則千瘡百孔，陣營不少。這種情況下，當然是先保住劉璋的性命為要，至於其他事情，放放又何妨呢?

李嚴很是明白張任的顧忌，那就是張魯成長的太快了，一旦再給他時間，怕是以後想要將張魯拿下，都成了千難萬難的事情了，這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結果。念及於此，李嚴抱拳說道:“張將軍，主公在，則益州安。主公不在，益州滅。孰輕孰重，想必將軍應該清楚！”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張任也不是那種迂腐之人，當即表態:“好！就依正方所言，某這就寫信稟報主公！至於最後結果怎樣，那就只能等著了！”

“末將相信主公會做出明確的判斷的！”

劉璋雖不是袁紹，袁術那種怕死之輩，可性子膽弱，有保命手段，豈會任由自己處於危險之中，張任的書信，自然會給予肯定的批複，而他們就等著將令的傳達吧！想到這裡，李嚴的眼中閃過一絲的狠辣，隨之，感到身側的楊懷看向自己，神情又恢復到了那種平常之態。

瞅了一眼李嚴，張任淡淡的道:“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