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的郡守府開始熱鬧起來,因為劉靈的入住,加之韓玄的加入,讓荊南四郡盡數歸心,
言和披著外衣,勉強的支撐自己的站起,給床上昏睡中的劉靈擦拭額頭,明明自己已經體力不支,臉色青白的連呼吸都困難,卻堅持給劉靈體敷著。
哢……房門被推開,是華佗大夫給劉靈看病情,看到言和在床邊,並沒有多大驚訝,道:“言先生,小主公的病已無大礙,你不需要再這樣堅持。”
“不……”言和搖搖頭:“這個時候,我必須守在她的身邊。”
華佗見狀,沒再吭聲,而是長歎一聲,然後給劉靈診脈。
半會兒,言和忍不住問:“郎中,請問……”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華佗道:“隻是淋雨加之疲勞、驚嚇,才會引發這樣的症狀。”
“如此便好。”言和道:“那,還請郎中在這裡多住些日子,小主人她身體不好,需要有華郎中這樣的神醫在,小主才能安全。”
華佗沒有回答,而是笑了笑,便拱手告退。
言和看著床上憩息著的劉靈,方才在肯閉上眼睛。
“哥哥……”
不知道睡了多久,言和聽到劉靈的呼喚,睜開眼睛看著坐起來的劉靈,馬上道:“小主……”
“哥哥,父親他……”
劉靈似乎對陌生的環境已經是無所顧忌了,言和伸手將劉靈額頭上的細汗擦去,道:“小主人,你應該多休息。”
“他死了,對嗎?”
此時的劉靈,沒有當時言和遇到的那份膽怯……
那份羞澀,
也沒有當初說要嫁給言和的那份活潑。
而是一種,言和從沒有見過的樣子。
“其他人呢?”
劉靈觀看了周圍,道:“我認得這裡……長沙太守府。”
“嗯。”言和道:“此次多虧了韓玄太守的幫助,我們總算有個休息的地方。”
“但不會長久……”
劉靈閉眼搖頭道:“帶我去見他們。”
“小主,你的身體……”
“哥哥教過我的,尤其這個時候,我必須證明自己。”劉靈以一種堅決的眼神望著言和。
思緒飛閃,言和點頭,語氣深沉命令道:“來人,為主公更衣。”
“不……”
劉靈勉強起身,道:“你來……就足夠了。”
“這……小主……”
“就隻能是你。”
劉靈無比堅定地說:“其他人……我不信任……”
這時候,言和才真正的知道,劉表的死以及其中發生的劇變,對他的這位小主人的性格,產生的極大影響……
盡管方才十歲,但是劉靈的發育比其他女子更快更成熟,玲瓏有致的身材逐漸被白色的孝服所掩蓋住,劉表的病逝,雖然使荊州陷入動蕩之中,但是無論是荊北還是荊南,都在為其披麻戴孝。
言和為劉靈打開門,劉靈點頭以致謝,才走出來,讓言和心中欣慰,雖然成熟了不少,但是她內心中的那份禮貌,羞澀,仍存……
“小主人,臣一定會讓你保住那份童真,保住主公留給你的基業……”
在下定了決心後,言和跟上了劉靈的腳步。
兩行身著孝服的人闊步的走進太守府,左邊,是一個神情凝重,卻頗有神氣的老人,右邊,則是一個留著胡須,帶有傲意的中年人。
“主公,桂陽太守趙范,零陵太守劉度,前來覲見!”
一名士兵跑過來,
給正在主案上的劉靈提醒道。 “嗯。”劉靈隨意地應了一聲,這時,趙范、劉度二人已經進來。
“參見主公。”
看到劉靈,二人同時行禮。
“趙太守,劉太守,這幾日勞煩你們了。”
劉靈開口道:“二位此次前來,不知帶了多少兵馬?”
“零陵郡地少人稀,又時常遭受交州越人的侵擾,所以臣此次來,隻帶了兩千人。。。”劉度越講越沒底氣,索性就低頭不語。
零陵確實如劉度所言,但是說隻能抽出兩千兵力來,那就隻能說是劉度在藏私了,一旁,桂陽太守趙范則冷哼一聲,拱手道:“桂陽軍一萬兩千人!前來助主公收拾荊北逆賊!”
在提到兩千的時候,趙范顯然提到了聲音,而劉靈則眼神一亮,她當即走下台階,拉住趙范的手道:“趙太守果然是勇武忠臣,父親在時常跟我提起您呢!”
一個“您”字,讓出身寒門的武將趙范舒心大悅,也讓一旁的劉度顫抖而不甘著……
突然,溫暖的小手拉住了劉度低垂而蒼老的枯手,劉度驚訝地抬頭望向劉靈,但見她展眉一笑,如春風劃落:“劉叔和我也是同姓宗族,零陵郡的難處我也是常聽夫子說,所以劉靈也知道劉叔的難處!請劉叔不要太自責,能為父親保住零陵郡,靈兒內心也是十分高興的!”
聞此言,劉度老淚縱橫道:“主公,是臣過於膽怯……臣……臣就算拚了全家性命也要保住主公周全!”
一旁,言和帶著笑意離去……
在接見二位太守後,劉靈便因身體不適為由先下去休息,由韓玄帶二人前去尋找言和商談。
路上,劉度擦乾眼淚,重新調整自己的儀態,對趙范道:“趙太守,桂陽軍傾巢而出,你這算是為何?”
“還有為何?”趙范冷哼一聲:“蔡氏一族造逆,廢長立幼,又主動攻擊甘寧將軍、霍峻將軍。我受主公隆恩,豈能坐視不理?!”
劉度卻不以為然,冷笑道:“難道不是因為蔡夫人拒絕將侄女許配給你,方才如此嗎?”
“劉太守,你這是何意!”趙范聞言,大怒。
“劉太守所言不假,荊州士族鄙夷寒門武將的事早就習以為常。”
眾人前方,言和此時已一縷孝服倚坐在欄杆處,風華俊貌的模樣,讓三人有些自愧。韓玄反應過來,拱手道:“言先生。”
聽言,劉度和趙范才知道面前這位貌若女子的美男就是傳聞中的麒麟,雖然內心不服,但還是顧於禮數,拱手道:“先生!”
言和點頭應承,望著劉度,繼續開口道:“劉太守所言,確實如此,趙太守,你也不必解釋,在座的三人,哪個不是被荊州士族所逼迫的呢?”
趙范停頓下來,看著言和,隱而不發。
“不過劉太守,在下覺得,您的處境,並不比趙太守好到哪裡?”
劉度聞言,疑惑道“何意?”
“趙范是武夫出身,貧寒子弟,但畢竟在士人眼裡,不過是莽夫一個,而你,劉度。你是劉氏親族,與先主公有著血脈之系,無論如何,你都是個威脅,你覺得,一旦小主公兵敗……你?”言和輕笑著,風情萬種的樣子,卻讓在場三人都不寒而栗。
三言兩語點出兩位太守的利害關系,韓玄很慶幸自己的站隊,依照言和這樣的說法,那麽剩下的那幾個郡守……
已是半夜時分,言和帶著疲憊返回自己的房間,雖然沒有了當初隱居時的自在,但是此時的他,卻感到十分的充足。
望著手掌紋,他也學過八卦,也知天命,更知,劉靈並非是天命之子。
但是……
“哪怕耗盡陽壽,我也要為小主人逆天一次。”在這樣的境況下,言和下定了決心。
嘩啦,木門突然被推開,一道黑影突然竄了進來,言和果斷拔出掛在床邊的長劍,冷呵道:“何人?!”
黑影沒有停下腳步,但是言和看他瘦小的身影,突然閃過那絲身影,當即將長劍扔下,黑影見狀,更是加快腳步,直接躍身上床。
哐當!長劍跌落在地。噗通,軟潤身軀撲入言和懷中。
“哥哥!”劉靈稚嫩可愛的聲音響徹房間, 言和帶著寵溺道:“小主。”
“今天靈兒表現的怎麽樣?!“黑夜中,清澈的大眼睛帶著期待望著言和,言和輕笑,撫摸劉靈的臉頰:”表現的太好了,我甚至都以外小主是不是私底下去找其他師傅了呢。“
”才沒有呢。“言和已經想象道劉靈在黑暗中嘟嘴,但還是撒嬌:”那,有獎勵嗎?“
”小主需要臣的什麽獎勵呢?“言和反問。
”嗯……就要在這裡睡覺!“劉靈道。
言和眯起眼,盡管劉靈沒有看到,卻還是點頭:”好好好,臣去守夜。“
正欲起身,言和感覺自己的衣袖被拉扯住,但見劉靈道:”我說的睡覺,是你和我!“
”什……什麽。“言和被嚇了一條,當即跪下道:”主公!“
“想說我胡鬧是吧?”劉靈語氣認真地說道:“我隻能說,我是認真的,獎勵就是我們,現在,睡覺!”
“為什麽?”言和不明白,問。
“為什麽?”劉靈道:“從你救下我後,給我的生活帶來轉變時,從你抱著我,穿過雨林時,我就已經徹底下定決心……”
“……”言和沒有說話,而是看著她,半會,才開口道:“小主……”
“我已經失去了父親的愛,母親的愛。言和,你是我最後僅剩的愛,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奪走……”
“可是,你才……”
這時的言和,才察覺到,劉靈的那份認真,是徹徹底底的,最認真的一次。
“臣,聽從主令。”
言和輕笑有一聲,出去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