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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離歌》第四章 秦禮
  細節決定成敗,作為理科男,王離歷來是個思維細密的人,雖說這幫人看著凶,但是王離從他們鑄劍的長度,輕重,從他們說話的尾音,走路的姿態,甚至驚訝的時候的一聲‘呀!’,都能聽出這是一夥不尋常的人,能感覺到他們似乎在提心吊膽的走路,鑄劍,甚至過日子,這是一夥什麽樣的人?

  但是,他們並不蠻狠,而且似乎很講理,對他這樣一個陌生的闖入者,禮數也算是周到?

  王離和九真被蒙著眼睛,帶出了山洞,在山道上彎彎拐拐的下行了半個多時辰,王離才感覺走到了平地上。

  “王離,他們會不會殺我們?我們會不會死?”九真走在王離身邊,緊挨著,生怕被分開,悄聲問了幾遍這個問題。

  “會,當然會死,你很怕死呀?”王離硒笑,自己剛死過,說起來算是兩個王離,死了兩回,也不過如此。

  “我才不怕死呢,死了也好,就能見到他們了,不過,你答應過我的事情還沒有辦,要是死了,我是不是很吃虧?”九真問道。

  “那你當時就不應該救我,你都知道我是個騙子,賴皮了,還幹嘛要脫我的褲子給我治傷,咦,你跟上我這樣的大哥,你算是完了,賠本的生意做到家了。”王離故意九真。

  “閉嘴,誰是你兄弟,無恥,王離,你太混蛋了,不要再提治傷的事情,不然我會殺了你。”九真動了怒氣,這個王離,哪壺不開提哪壺,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堂堂一個大秦國的公主,給他那樣的治傷,那就糗大了。

  王離隻好閉嘴,一路悶葫蘆一樣在平路上又走了半個多時辰,突然隊伍停下來了,熊偉親自給王離摘掉頭上的面罩,陸友安給九真也摘了面罩。

  “呀,好爽。”王離輕呼了一聲。

  “王離,這裡好美呀!”九真激動的蹦蹦跳跳的。

  王離掃視了一圈,才發現四面都是山,中間是一個至少七八裡方圓的小平原,間或有一些低矮的丘陵散布在其間,他們正站在平原的中心地帶,不遠處還有一條小河。田地裡還有不少的人在勞作。

  桃花源?王離驚喜的發現,這和他中學課本裡學過的桃花源驚人的相似: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間往來耕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九兒,這就是桃花源呀!真正的世外桃源!”王離不覺也興奮起來。

  “什麽是桃花源?王離,你說的是什麽地方?”九真好奇的問道。

  王離不覺一怔。這個話題無法繼續,都是嘴欠!

  再看周圍,原來那一大群男人早已經不見了,身邊隻有熊偉和陸友安兩個人。至於自己是從哪邊的山裡下來的,也根本無從辨別。

  “兩位兄台,這裡不是你說的什麽桃花源,這裡叫大孤村,寧婆婆,我請你幫忙照顧兩位兄台,等我回去給裡正大人請示之後,再來接他們,寧婆婆,好好照顧他們,不要讓他們走失了!”熊偉拍了一下王離的肩膀,對正走過來的一個婦人說道。

  “大孤村?這麽悲慘的名字,為什麽不改成桃花源?”王離自言自語道。

  只見被熊偉叫做寧婆婆的婦人,不過四十多歲,面容端正,笑容寬厚,但是眉宇之間自有一種高貴的氣度,農婦的衣著根本遮掩不住那種高貴的神態。

  王離看到她的腰間還系了一個巴掌見方的精致的木盒子!

  “熊兄弟盡管放心了,

我寧婆婆這裡有五百六十七頭羊,三百四十一頭豬,一百九十四頭牛,何曾走失過任何一個?你們放心去吧。”寧婆婆呵呵的笑著,走近了王離和九真,目光隨意的從兩人的臉上掠過。說道:  “和我來吧,寧婆婆這裡好久沒有外客來了,很高興兩位小哥光臨。”

  “我們是人,你幹嘛把我們和豬牛羊放在一起比較,你說話真刻薄。”九真很不高興的懟了寧婆婆一句。熊偉和陸友安相視一笑,給王離和九真拱手後,徑自走了。

  寧婆婆臉上一陣紅暈,身體向下福了一福說道:“小哥,老身一時說習慣了,沒有不敬之意,這邊請了。”

  王離本來想說的話九真幫他說了,見婦人沒有惡意,也就拉著九真的衣襟,笑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一句話而已。

  兩人隨寧婆婆向前走了一段,就看見沿著另一面的斜坡地邊,是一溜的開放式的牲畜的圈舍,沿著坡地,到處都是豬牛羊在自由歡快的追逐,啃食。一副原生態放養模式。

  寧婆婆的屋子很寬敞,客堂,臥室,廚房,洗浴,衛生間都是嚴格分類,屋裡隻有一個和九真相仿年紀的女孩,在廚房裡燒火做飯,看見了生人,女孩也靦腆的對王離笑了一下就低頭繼續乾活,寧婆婆帶著王離和九真依次看過了,才到了客堂。

  寧婆婆忽然嚴肅起來,正身,平視,兩手交合,然後躬身給王離和九真重新施禮,柔聲說道:“老身這裡有禮了,剛才言語冒昧衝撞之處,還請兩位小哥諒解。”

  王離一下子被搞蒙了,這也太繁瑣了吧?

  九真卻很開心的笑了:“寧婆婆,你原來是一個很重大秦禮儀的人,我還以為這些虛禮不過是朝堂之上的形式,原來這麽偏遠的山村,也對秦禮如此的看重,好了,九兒原諒你了。”

  九真說得輕描淡寫,好像高高在上的意思,王離和寧婆婆不覺都在心裡一凜,他們當然不知道九真的身份,九真對於秦禮,那是熟稔到了精致入微的地步。

  寧婆婆溫和的說道:“小哥真是見多識廣,秦禮雖然繁瑣,不過是立容,坐容,和行禮幾個步驟,習慣了就好,但是顯得莊重規范,特別是對於你們這樣尊貴的客人,隻有秦禮才和你們的身份相配吧!”

  “寧婆婆言重了,我們不過是最最普通的人。”王離急忙說道,順便看了一眼九真,九真竟然是很受用的神情。

  接下來,寧婆婆示意兩人坐下,九真很自然的在客堂的竹席上,雙膝並緊,臀部坐在腳跟上,腳背貼地,雙手放在膝蓋上,目視著前方。

  王離一下子就對九真的坐容佩服起來,這一刻,王離仿佛看清楚了九真也是出身不俗的一個大家閨秀,但是他還沒有朝著公主那麽高的位置去想。

  寧婆婆不覺頷首,照著九真的樣子坐好,開始給兩人沏茶。

  “王離,過來坐下,一點禮貌都沒有,快點。”九真催促道。

  “你們那樣坐我不習慣,我還是站著好,算了,我看後面坡上的豬牛羊有趣,我去看看,你們慢慢的坐吧。”王離說完,抽身就溜出去了。這些形式主義的東西,王離雖然覺得也算高大上,但是自己追求的是輕奢侈主義,並不想學這些古古怪怪的東西。

  看到豬牛羊自由的來往,吃草,追逐,搶奪,甚至閃婚交配,王離覺得自由是那麽的重要,而這裡,這個名字討厭的大孤村,似乎就是一個乾淨自由的樂土,不過人就古怪了一點,神神秘秘的。

  兩個少年在對面坡地上向王離揮手。王離肯定他們一定是專門照看這些牛羊的,王離也揮手致意,覺得這樣無拘無束的生活,才是自己最想擁有的。

  轉了一圈,王離在它們中間追逐了一陣豬牛羊,王離覺得很開心,這個地方來對了,王離有了長期待下去的想法,種種田,養一些豬牛羊,弄幾個老婆,享受世外桃源的寧靜,成了此刻王離心中最美好的願望。

  不過,踩了兩腳的各種糞便有點討厭,坡地裡到處都是各種糞便,味道很足,王離急忙向河邊跑去,腳還沒有伸進河水裡,王離突然想到了一個現實的問題,這麽好的資源,為什麽不趕緊的利用一下?

  王離說乾就乾,腳也不洗了,吆喝著“寧婆婆,寧婆婆”,衝到了寧婆婆的門口。

  “寧婆婆,快給我一把鐵鍁。”王離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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