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對於粵東的房地產產業來講,是一個承上啟下的轉折點。
1991年初,席卷瓊州的房產投資狂潮一路北上到達粵城,粵城變為港資地產公司搶灘內地的重要關口,香港地產巨頭在粵城大量開發高檔樓盤。
那時,粵城的房子均價高達7000元一方,遠超當時普通群眾的購買力,經濟泡沫嚴重。
93年下半年開始,國家開始緊縮銀根,那時的房地產還不是支柱產業,在國家層面的宏觀調控之下,房價應聲而跌,94年時已經是均價3000多元了。
盡管房價被這樣腰斬,但對於商人來講,隻是賺多賺少的問題,依然有大批港資房產進軍粵城地產。
熊白洲要去的這個工地,屬於現在的粵城東站附近;
在建設的這幢高樓,後世有個名字叫“銀信大廈”,96年落地後,銀信大廈是當時中國的最高建築。
不過,94年的銀信大廈還是一座廢墟,機器轟鳴,煙塵漫天,這裡的工人還不明白,自己在打造的是一件多麽有標志性的建築。
熊白洲在這裡落腳。
下車後,熊白洲找到一個小商店,買了包便宜的“大前門”。
劉大祥悄悄的問道:“熊哥,你啥時學會抽煙的,能教教我不。”
熊白洲“嘿嘿”一笑:“可以,學費50。”
劉大祥聽了,心中連忙合計,50元相當於一個星期的工資,和熊白洲抽煙時的瀟灑姿態相比,到底哪個劃算。
不過,熊白洲並不光是自己抽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情練達即文章,這些話都沒錯的。
上一世熊白洲因為年紀小,再加上不愛說話,別人安排宿舍時,把最差的那個床位剩給了熊白洲。
但這一世,喬五專門打了招呼,所以熊白洲分到了不錯的房間和床位,雖然各種條件還是很差,但在這個建築工地裡,起碼要排進“星”級的。
這是歷史的又一個改變,但熊白洲已經逐漸適應,自己過來就是改變歷史的,如果一成不變,到覺得奇怪。
當然,劉大祥也沒和自己的叔叔劉紅軍一起,反而“追隨”熊白洲來到這裡。
正值晌午,午飯剛過,其他工人都回到宿舍裡歇息,躲避中午的灼灼烈日,熊白洲和劉大祥就這樣拎著包進來,本來熱鬧的房間,一下子安靜下來。
劉大祥有點不適應,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熊白洲笑嘻嘻的放下包,撕開大前門,在房間內挨個遞煙,煙霧繚繞中,氣氛又熟絡起來。
“你們哪裡人。”
“海州的。”
“看你們都不大啊。”
“我16,他17。”
劉大祥聽了,抬頭看了看熊白洲,沒有插話,隻是又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有人看熊白洲年輕,就逗道:“你這娃兒,這麽早出來乾活,急著娶老婆嗎?”
“台灣都他媽沒收復,娶什麽老婆。”
“哈哈哈哈”,這房間其他人都笑起來。
熊白洲也跟著笑,然後拍了拍還在靦腆的劉大祥:“走,我們去吃飯。”
有人對熊白洲印象很好,專門指路道:“右邊一直走就能看到食堂了,現在趕緊去還能撈兩塊肉。”
熊白洲自然不需要指路,不僅不需要,他還知道那裡有個朝思暮想的人。
買了新飯盒後,熊白洲帶著劉大祥直奔食堂,名義上是食堂,其實就是個簡易的棚搭,
裡面放著幾大盆菜和飯,還有三三兩兩的工人在排隊。 一切都是這麽的不顯眼,除了一個女人。
碧綠色的冰絲襯衫隨意罩在身上,肩膀處偶爾露出一點雪白,讓看到的男人驚心動魄,白皙手腕上也帶著一隻翠綠色的手鐲,打飯時碰到了飯盆,發出“叮”的一聲響,主人也絲毫不介意。
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五官小巧而精致,神態帶著慵懶的風情,眼角一顆美人痣,把這種韻味無限的拉長。
這女人似乎發現有人在盯著自己,她雖然對這種目光也習以為常,但發現來自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時,也不禁笑罵道:“看啥子喲,真是個小色鬼噻。”
這是個漂亮的川渝女人,潑辣又有風情。
但她這一世並不認識熊白洲,說來慚愧,上一世也不認識。
這種朝思暮想,其實隻是熊白洲自己單相思。
按理說這個女人的姿色,放在這裡難免招蜂引蝶,但奇怪的是,附近不要說登徒子了,連個耍流氓的都沒有。
原因有二:
一是這女人漂亮是漂亮,風情也是迷人,但性格卻真的潑辣;
二是工程隊的經理,也叫包工頭,是這個女人的哥哥。
銀信大廈被香港的建築公司中標後,因為工程期限緊,任務也較重,所以招了好幾支工程隊進駐,這女人的哥哥就是熊白洲所在工程隊的工頭了,她過來幫他哥哥負責一下後勤工作。
這樣的身份,在這裡沒哪個男人敢上前調戲,而且她也不住在這工地宿舍,隻是開飯時過來幫忙打下飯。
上一世,熊白洲初見這個女人就驚為天人,並且深深沉迷,但他那時年紀小又自卑,在這女人面前話都不敢說一句,每天隻能在打飯時悄悄的瞄上一眼。
不過,那時的少年春夢,想的可都是這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啊。
但好景不長,這女人在這裡隻呆了不到一年,就回老家去了,聽說最終還是嫁人了。以後熊白洲也離開了粵城,輾轉數個省市,再沒見過她。
這一世・・・・・・
熊白洲看了看身邊滿臉通紅的劉大祥,活脫脫和自己前世一樣的神態,開玩笑道:“你臉紅啥,她和我說話,又不是看你。”
劉大祥不滿又委屈的抬起頭。
排隊很快就輪到了熊白洲,熊白洲走上去,道:“中午好啊,連翹姐。”
女子姓王,閨名連翹。
千步連翹不染塵,降香懶畫蛾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