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內自上而下大力發展經濟的氛圍引導下,1996年元旦將至,海州市政府把轄區內生產總值達到1000萬以上的老板召集起來開會。
一是表達感謝之情,感謝大家對海州經濟發展的建設;
二是做個動員,希望下一年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第三呢,就是和著名企業家熊白洲做一些交流。
一把手書記沈正寧也將出席。
會議地點就在海州大廈,老牌子三星級的酒店,熊白洲到達的時候,酒店的電子屏還滾動著一行顯眼的標語。
“熱烈歡迎熊白洲先生回鄉指導工作!”
王連翹有點好笑:“沒想到人家對你這麽重視啊。”
熊白洲搖了搖頭,這種行為太高調了,他一貫對公眾場合不是特別的熱心,慈善活動都隻以企業的名義參加,寧願把舞台讓給其他人。
會議是上午十點開始,熊白洲九點半就到了,不過他沒有把掛著燕京軍牌的奧迪開到酒店門口進行炫耀,反而直接讓徐凡梁開到停車場。
但是許多掛著海州車牌的皇冠轎車都這樣做了,在酒店迎賓小姐親切甜美的招呼聲中,一個個西裝革履的老板走下車,神采張揚,春風得意。
他們都有一個相似的動作,簽到時總要整理一下領帶,顧盼之間也自有威儀。
“你家鄉的老板都很自大啊。”王連翹轉過頭和熊白洲說道:“這些人到底多有錢啊?”
熊白洲想了想:“年度總產值在1000萬以上的企業,那老板的資產至少也得200萬以上了,在海州這個地方絕對的金字塔頂層,有這樣的表現很正常。”
王美人撇了撇紅唇:“才1000萬,還不如旗艦店一周的營業額呢。”
“不能這樣類比。”熊白洲邊走邊說道:“首先,我們這地方的人行事作風都比較剽悍,商人雖然有錢,但從小到大打磨成的氣質還是改變不了的。”
“我知道。”王美人點點頭:“你也是這樣的性格,不過你藏的太深了。”
熊白洲笑了笑也不分辯,接著說道:“另一個原因,其實和現在這個時代有很大關系。”
“什麽意思啊?”
熊白洲解釋道:“隨著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的快速發展,國內突然湧現太多的機會,有些人自己都不清楚就稀裡糊塗就賺到錢,缺少了積累和發展的過程,也就所謂代際的繼承性。”
又有一個海州生意人從皇冠車裡耀武揚威的走下來,身邊還摟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少婦,滿身名貴的金銀首飾。
熊白洲面帶微笑:“這個代際的繼承性,就是讓中產階級商人將自身素質和品格穩定下來的一種特性,可是忽略了這個過程,所以他們就會有暴發戶的心態,喜歡炫耀性的消費。”
“那你當時賺到錢了,怎麽沒有這樣的表現?”
王美人馬上問道,她記得熊白洲面對中山口門店的誇張收入,顯得異常的冷靜,大概唯一的衝動就是買了根項鏈送給自己。
“可能是你在我身邊約束吧。”
熊白洲笑呵呵的把功勞推到了王連翹身上、
其實,熊白洲也有過這種自得意滿的時期,只是那時的王連翹沒看到罷了。
現在的熊白洲,在修煉功夫上已經到達了隨心所欲的地步了,畢竟看盡了繁華,才懂得淡然,經歷了磨礪,才顯得從容。
快到酒店門口的時候,熊白洲又把嘴巴閉上,這些百萬資產的商人在熊白洲眼裡只是一個普通的“中產階級”,要是傳出去,不好聽也不好看。
“先生您好,請出示邀請函。
”酒店迎賓小姐客氣的說道。熊白洲有點奇怪:“還需要邀請函嗎?”
陳軍從沒給過自己這個東西,可能他下意識就覺熊白洲不需要吧。
“是的,先生。”
迎賓小姐臉上還維持著笑容,眼神卻開始上下打量。
“之前那些人沒有邀請函為什麽也能進?”
王連翹忍不住問道。
“他們都是我們市裡的著名企業家,經常在海州電視台出現,他們是名人。”
迎賓小姐的理由也很充分,甚至王連翹都沒辦法辯駁,只能轉而埋怨熊白洲:“你還笑,現在門都進不去了。”
熊白洲不可能和迎賓小姐計較,只能笑呵呵說道:“我們本來也不是名人啊,沒有邀請函被攔住很正常。”
“我打個電話給陳軍,他應該也快到了。”
熊白洲剛掏出手機,沒想到陳軍的電話主動撥過來了:“喂,熊老板你到哪裡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已經到酒店門口,只是沒有邀請函,可能要麻煩陳市長送我進會場。”
“你被攔在門口?”
陳軍的語調突然提高,然後馬上就是小跑的聲音,說話還帶著顛簸:“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到。”
“沒事,不要急。”
熊白洲還有閑心安慰陳軍。
掛了電話,熊白洲一轉頭居然看到有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對王連翹獻殷勤,他掏出名片遞過去:“鄙人海州鼎龍建築有限公司的董事長袁照龍,小姐好像不是本地人,如果在海州做生意有什麽困難,可以隨時打名片上電話找我。”
也難怪袁照龍對王連翹搭訕,今天她穿著一件巴寶莉的黑色羽絨夾克襖, 腰間束著手掌寬的腰帶,水磨藍的牛仔褲將修長細腿繃得性感撩人,及至腳裸的短皮靴足有一米七的身高。
至於五官更是迷人,大概是早上沒有睡夠的原因,總是不經意的從骨子裡散發出一股慵懶嬌柔的迷人風韻,有點彎曲、色澤光豔的長發披在肩後,兩片紅唇閉合之間一口雪白的小米牙。
王美人胳膊上還挎著一個愛馬仕小坤包,手指塗著淡紅色甲油,修剪的異常整齊,渾身散發著令人亢奮的魅力。
不過,這種搭訕對王美人來說太常見了,她皺著眉頭往後面退了一步。
大概很少見到這種級別的女人,即使王連翹已經明確表示不歡迎的意思,袁照龍仍然不依不饒:“在海州市內,沒有我解決不了的問題,不知道能不能留個號碼,以後方便出來吃個宵夜。”
王美人漂亮是漂亮,但脾氣卻是川渝女人的潑辣,本來被攔在外面心情就不佳,眼前這個男人還不知道進退,王連翹秀眉一蹙:“我和你認識嗎,吃個錘子飯哦,真是個憨娃。”
袁照龍聽了明顯一愣,但興趣逐漸濃厚,他現在的身份大概很少遇到敢這樣和自己說話的女人,又豔又烈很有征服欲。
袁照龍心裡癢癢還要繼續,突然有個人擋在了前面。
“我的女人,不牢閣下費心。”
熊白洲也掏出自己名片,笑吟吟的說道:“不局限於海州,在國內做生意有什麽困難,可以隨時打名片上電話,一般的問題我都能幫你解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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