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秋蓉演講完畢後,剩下的競選大學生演講也很出彩,只是聽眾們都有些興趣缺缺,畢竟陳秋蓉在容貌和氣質上拉開的差距太大。
其實在熊白洲看來陳秋蓉還是太緊張了,發揮的不是很好,如果去周美電器應聘,可能都比不上剛剛發言很有氣勢的幾個女大學生,甚至大概率第一輪就要被涮下來。
可是,在大學校園裡漂亮的臉蛋總是更受歡迎。
所以觀眾們都覺得陳秋蓉入選學生應該是鐵板釘釘的事,而且她性格溫婉,待人和善,還喜歡幫助別人,別人也不會不服氣。
不過,當華師的學生會副主席柴穆晨宣布本次入選名單後,陳秋蓉卻華麗麗的落選了。
台下先是一片安靜,馬上又嘈雜起來,隨之而來還有七嘴八舌的猜測。
“聽說柴主席求愛不成,曾經當眾威脅陳秋蓉要取締她的獎學金還有評優資格。”
“陳校花平時穿著打扮都很普通,說明家境很一般,柴穆晨這做法真不地道。”
“求愛不成就公報私仇,我們學校什麽時候成了他家裡的了!”
······
這些話不僅傳進了熊白洲耳朵裡,柴穆晨也聽得很清楚,他沉著臉站起來,階梯教室哪裡聲音最大,他就看向哪裡,很快整個教室都是一片安靜。
柴穆晨應該是比較有權威的那一類學生會幹部,年輕的大學生雖然心裡未必服氣,但陳秋蓉的例子就在眼前,1995年是大學生包分配的最後一年,某些接收單位會比較看重大學生的學校經歷。
不過,也是有人願意出聲的。
甄文雅一邊掙脫陳秋蓉的拉扯,一邊站起來,大聲的說道:“陳秋蓉為什麽不能入選,她是提前保送的新生,到學校後協助輔導員引導新生入校,安排宿舍,當你還在 Australia進行travel的時候,秋蓉經常要等熄燈後才回宿舍休息,你們男生宿舍下面的水房,還是秋蓉頂著烈日陪著建築工人修好的。”
原來的男生宿舍原來下面沒有水房,男生們經常要拎著水壺走去很遠打水,雖然反應過好幾次但都沒人搭理,大概都覺得男同學多走幾步問題不大。
今年開學後,大家發現學校居然大發慈悲的建了一座開水房,原來這裡也有陳校花的功勞。
相比較微不足道的水房,柴穆晨更在意的是甄文雅提起那幾個英文單詞,那一晚求愛失敗成了柴穆晨心裡的陰影,尤其那幾個單詞都快成了笑梗。
不出其然,剛剛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教室又開始嘩鬧,不過這一次大家都帶著戲謔的笑容,柴穆晨俊俏的臉上一片慍怒,看著甄文雅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甄文雅,歷史系古代文學2班的學生。”甄文雅一點都不怕,甚至還語含諷刺的說道:“柴主席不用打聽我叫什麽名字,我一不申請入黨,二不拿獎學金,三不入學生會,你能拿我有什麽辦法?”
聽到甄文雅這樣說,柴穆晨也是一噎,如果一個學生沒有這些“進步的要求,他的確也沒什麽辦法對付,難道還能開除一個普通女學生嗎?
“你既然不是學生會的,也沒有競聘的心思,那就請坐下,領導們說話還輪不到你插嘴。”
柴穆晨決定不和甄文雅一般見識,一是覺得她不配,但其實潛意識卻是因為自己擁有的權利對甄文雅沒有絲毫威懾力。
“聽聽這官話,說的比陸崇秀還順溜。”熊白洲笑著說道。
趙夜明冷笑一聲,不客氣的回道:“王資軍培養出這種學生,在我看來已經不夠格為人師表了。”
王資軍就是現在華師的校長,華師是正廳級的行政單位,趙夜明都不樂意和粵城公安局局長謝雲明一起吃飯,王資軍自然也不會看在眼裡。
“也不能這樣說,學生有這種表現,其實家庭的影響其實最大,父母的行為給了學生會副主席學習的榜樣。”熊白洲甚至還拿趙夜明開玩笑:“趙哥的出身比柴主席不知道高多少倍,但身上怎麽沒有一點外露的驕縱之氣。”
趙夜明不高興的看著熊白洲:“我這是王霸之氣,藏於心而寓於行,驕縱之氣那也太低端了。”
熊白洲和趙夜明居然就這樣隨意的攀談起來,好像陳秋蓉的落選一點沒放在心上,尤其熊白洲說話時候的語氣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前面坐著的女學生已經回頭看了好幾次。
當這兩人毫不客氣的評價王資軍的時候,一個女同學再也忍不住了,轉過頭不客氣的說道:“你們好歹是陳秋蓉的朋友吧,她演講時看向你們那麽多次,現在人家落選,可能前途都受到影響,你們還能在這裡開玩笑說風涼話,還大言不慚的評價我們校長。”
“你們要真有本事,就把陳秋蓉安排進學生會啊,只會說大話的兩個臭男人!”
不得不說,華師的美女還是挺多的,熊白洲和趙夜明同時被人指著鼻子喝罵大概都是第一次,但偏偏生不起氣來。
兩人對望一眼,眼神都有點無奈,這點小事兩人都有一千零一種解決的辦法,甚至可以換著方法,換著姿勢,換著影響大小來解決。
至於女大學生所說的“陳秋蓉個人前途受到影響”,對熊白洲來說更是無稽之談。
“你準備怎麽解決?”趙夜明問道,他心裡還在猜測熊白洲大概會用什麽辦法為小情人出氣。
哪知道熊白洲想了想,很認真的說道:“其實我都不想插手的,年輕人受點挫折不是什麽壞事吧······”
熊白洲還想繼續說下去,結果前座的女學生再次轉過頭,熊白洲沒辦法,只能硬生生扭轉話風:“不過這種方式會影響年輕人看待世界的態度,他們會覺得世界本就是這樣的。”
“大學生是祖國的棟梁,為了讓他們相信世界還是有美好的一面,我還是做點什麽吧。”
前面的女大學生聽到熊白洲依然是這樣的說話方式,忍不住歎一口氣轉過身子,她覺得熊白洲真是沒救了,年紀不大,口氣不小,男生總是這樣眼高手低嗎?
“真是白瞎了這麽好看的樣子,原來也是個繡花枕頭,只會誇誇其談而已。”
大學時的女生其實要比男生更早熟,對社會的認知程度也更加細膩。
熊白洲還不知道自己在別人心裡的印象這麽低,依然和趙夜明不緊不慢的看著甄文雅對柴穆晨發難。
甄文雅說話擲地有聲,而且理由都是實打實的,而柴穆晨本就心虛,現在被甄文雅連諷帶刺的質問,臉上也是一片紅一片白。
“好了。”
終於,校團委一個年輕的男老師站起來,他先輕輕拍了拍柴穆晨的後背,然後嚴厲的對甄文雅說道:“同學,你有什麽意見可以會後向團委提出來,現在公開指責學校的決定,你的舉動是不是為你們系抹黑了,我到時要和歷史系輔導員商量一下,你這種素質的學生還適不適合繼續留在華師。”
這句話就有恐嚇的意味了,而且還是來自一個老師,甄文雅沒想到自己只是站出來發聲,居然有被開除的危險,委屈的眼淚一下子溢滿了眼眶。
“嘩啦。”
坐在身邊的陳秋蓉突然站了起來,她先是掏出紙巾擦了擦甄文雅的眼淚,然後看著校團委的年輕男老師和柴穆晨,平靜的說道:“我不會再入學生會了,但我永遠以華師為榮。”
說完,陳秋蓉拉起甄文雅就向後走,眼神的落點正是熊白洲位置。
對於陳秋蓉這番動作,熊白洲覺得以她的性格而言實在有點大膽,但是也很解氣,不過應該有點害怕,不然她眼裡怎麽也是濕漉漉的。
可那個校團委的年輕男老師卻覺得受到了侮辱,他本身也是華師的學生,原來還是學生會的領導,畢業後留校任職,可思維裡並沒有培養出當老師的意識,反而始終有高出學生一頭的想法。
這也是學生會帶出來壞毛病之一。
“你站住,學生會是你們想申請就申請,不想申請就不申請的地方嗎,我真的要和你們輔導員談談了,關於你們兩個目無遵紀,敗壞學校形象的學生!”
這個話就比較重了,旁邊的其他團委老師都覺得很過分,拉了一把勸道:“小魏,人家只是大一學生,何必這樣說話。”
年輕的男老師根本不聽,他看著陳秋蓉的背影的呵問道:“剛才你介紹自己時,我沒聽清楚,請你能再說一遍你的名字還有專業嗎?”
赤裸裸的威脅,教室裡安靜的一根針掉落地上都聽得見。
正如熊白洲所說,如果不妥善解決,今晚的事真的會影響學生們的世界觀。
“她叫陳秋蓉,歷史系的大一新生,你現在聽清楚了?”熊白洲站了起來,慢慢走向那個年輕的團委老師。
“你是哪個系的?”柴穆晨馬上問道。
熊白洲乍看上去的確像一個大學生,但稍微注意後就覺得不對,哪有這樣氣質的大學生,面容深沉,眼神裡的目光仿佛實體化,輕松戳穿別人面具下的單薄偽裝。
“吧嗒,吧嗒,吧嗒。”
這是熊白洲的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想想熊白洲白手起家,經歷風雨,甚至面對過生死,這種氣勢一旦放出來,一直處在象牙塔裡的年輕老師連對視都不敢。
“我已經告訴你,她叫陳秋蓉。”熊白洲停下腳步,繼續說道:“現在換我來問問你,你叫什麽名字,來自哪個單位?”
沒人回答。
熊白洲也不介意,走近一點翻了下年輕老師的筆記,扉頁上寫著三個字:魏東強。
“我們打個賭,你一定比她們先離開華師。”
······
熊白洲帶著陳秋蓉和甄文雅離開後,階梯教室裡才慢慢的有了活人的聲音。
剛剛的氣氛實在太壓抑了,要說魏東強和柴穆晨只是利用學校裡的身份進行壓製,離開了依附的權利,這種高人一等其實非常脆弱,所以恐嚇也只是表面上的,時間久了只能留下色厲內荏的形象。
可剛才那個人的威脅卻好像實實在在的預言,這種威脅是對心靈上的壓迫。
學生們議論剛才那個男生是哪個系的,柴穆晨半響後才反應過來,安慰魏東強說道:“沒事,別聽他吹牛,在華師沒人能開除得了你!”
柴穆晨有說這句話的資格,因為他的舅舅就是華師的副校長柴曉光,可這樣說並沒有帶來太多的安慰,魏東強心情還是找不到原因的沉重,只是勉強的笑了笑。
再說熊白洲這邊,熊白洲開車,趙夜明在副駕駛,陳秋蓉和甄文雅坐在後面,看上去心情也不怎麽樣。
“你打算怎麽解決?”趙夜明問道。
熊白洲不回答,而是轉過頭溫和的問道:“晚上有沒有吃晚飯啊?”
陳秋蓉默默的搖搖頭,今晚的事情對她來說衝擊太大,如果剛才不是看到熊白洲在後面,她都未必有那一番勇氣。
“餓著肚子也不行,先吃點東西吧。”
熊白洲也不等她們拒絕, 直接把車開到一家粵式茶點店,點上幾樣精致的小事,或許是熊白洲在身邊的原因,陳秋蓉心裡十分安定,居然能吃下一點東西。
熊白洲也一邊陪著喝茶,一邊掏出電話:“喂,小吳哥,晚上有沒有飯局,曙光的趙總也在這裡,過來喝杯茶吧。”
“哪個小吳哥?”等到熊白洲掛了電話,趙夜明奇怪的問道。
“吳立峰,最近我和他因為晶圓廠還有產業園的事情,合作的還不錯。”熊白洲淡淡的說道。
趙夜明想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吳立峰”到底是誰。
粵城的這個常務副市長的確很年輕,算是國內的少壯派代表人物之一,難怪熊白洲要叫他“小吳哥”。
不過,這麽點破事專門把吳立峰拎出來解決,趙夜明心裡笑了笑,看來熊白洲很看重這個小女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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