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快遞公司打成一團,熊白洲肯定不是主動挑釁的一方,一是因為熊白洲做生意更喜歡協商合作的方式;二是連通快遞正在走上坡路,做這種事屬於浪費時間。
不過,有一天宋世豪和其他快遞員鼻青臉腫的回來後,事情有了變化。
“你的臉上怎麽回事?”
宋世豪起先還遮遮掩掩:“沒事,熊哥,又不疼。”
“老子問你,臉上是怎麽回事?”
熊白洲剛才還笑吟吟的一張臉,突然變得冷峻。
這下宋世豪不敢再隱瞞:“下午去收快遞,正好碰了了EMS的快遞員,兩撥人沒說好,就······”
“就算沒說好,打起來了,以你的身手也不該輸啊,對面那群人裡有陳慶雲這種級別的?”
“沒有。”宋世豪頭也不敢抬。
熊白洲點點頭:“那我猜猜你是怎麽想的,因為對面是機關單位,你是覺得不想給我惹麻煩,所以寧願挨打也不還手。”
面對熊白洲帶來的壓力,宋世豪默默的點點頭。
熊白洲看著這個剽悍不下於盛元青的年輕人,歎一口氣:“小宋,你現在收入怎麽樣?”
“以前在周美電器的時候每個月有600多,現在才半個月就將近800了。”
“那你知道為什麽讓你當快遞員的領隊嗎?”
宋世豪搖搖頭。
“因為你和盛元青差不多的身手卻比他冷靜,和陳慶雲一樣的的忠心卻比他熱絡,連通快遞需要在全國范圍內布局經營的,如果連粵城都走不出去,還談怎麽面向全國的市場呢,你的高工資又能在哪裡拿呢?”
熊白洲的語氣轉為沉重:“你背後的四個字,讓愛回家,這是強者才能講出來的諾言,你背著這個諾言卻被人打了,有什麽感覺?”
宋世豪臉漲紅一片,眼睛裡甚至都有淚光在閃動,強忍著沒流下來。
“以後再遇到那群狗日的,只要他們先動手,你們就打回去,打輸了扣工資,打贏了有補貼,我們雖然是鄉下來的農民,但不應該低人一等。”
“只要不打死人,我給你們撐腰!”
熊白洲盛氣騰騰的走後,劉大祥走過來遞過去一根煙:“小宋,你他媽真是慫包,熊哥做事需要你給他兜面子嗎,感覺你是不是被王蜀葵帶著變傻了。”
宋世豪接過煙沒有抽,居然直接塞進嘴裡咀嚼起來,眼神冰冷,一口一口的咽下去。
有了熊白洲這番刺激,宋世豪就沒有了顧忌,再遇到EMS的快遞員只要對面先動手,宋世豪這種真正吃過苦、混過社會,在麻九和熊白洲這兩位大佬熏陶之後的凶狠才真正展現出來。
這樣一來,這些郵電職工子弟自然打不過宋世豪這群人,所以EMS在粵城的情況是上下兩條線都被壓製。
“上”這條線,在經營策略上被陳正連續的“定點爆破”不斷擠壓,有時候一天之內有好幾家企業簽署了連通的快遞外包協議;
“下”這條線,連續幾次打架輸了後,EMS快遞員心氣全無,消極怠工。
這時,馬長奎終於意識到,連通快遞的發展策略似乎故意在針對EMS。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EMS一家獨大,熊白洲的連通快遞要入場,只能先請它離開了,就好像最初孫勇豹擋了熊白洲的路一樣。
而且,其他擁有執法權的部門是真的不願意出手幫忙了,所有人好像觀眾一樣,默默的看著連通和EMS在打擂,
有人在下注,有人在押寶,有人在看戲······ “還有什麽其他的辦法?”馬長奎目光炯炯的看著幾個分局長,當行政力量不再給他們依靠的時候,馬長奎驀然發現原來屬於自己的力量如此的脆弱,所謂的市場份額只是因為沒有其他選擇,當競爭勢力出現後,輕輕一點就戳破了依然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國有企業。”
其實這個時候,如果馬長奎有魄力改變服務方式,提高服務質量,約束快遞員的行為準則,郵政依然還是很多人的第一選擇,至少在粵城以外仍然有巨大的公信力。
不過,這條路不僅漫長而且見效慢,領導們需要的是“一擊必殺”的方法,他們並不是不知道什麽樣的方法對單位更好,但他們更擔心在自己的任上看不到成績。
1994年的理念,仍然是金山銀山最重要,綠水青山還不再考慮范圍內,可持續發展戰略依然還是個雛形。
“除了叫黑社會出來驅趕這些快遞員,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馬長奎又重複問了一句。
“我覺得沒有了,現在公安不願意過問,工商也覺得我們插手太深,行政上能夠限制連通快遞的辦法已經很少了,目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連通快遞一家又一家的攻克。”有手下這樣勸道。
也有其他手下說道:“我們也不願意用這種辦法,但這群打工的苦哈哈下手實在太狠了,我們這是以毒攻毒。”
“只要我們和那些人說好,下手別太重,連通那些快遞員都是農民,打幾頓就老實了,沒了快遞員,看陳正有什麽本事去送快遞。 ”
馬長奎沉默著,很久後才說道:“陳正不能動,他是連通快遞的臉面。”
“我知道,隻教訓那些送快遞又打人的農民。”
馬長奎點燃一根煙,靜靜的抽著,幾個屬下都在等著馬長奎的決策,不過馬長奎抽完煙就離開了,什麽話都沒說。
“馬局,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有人就問道。
還是辦公室主任最懂領導的心思:“馬局也沒有反對吧,是吧?”
······
本來以為找黑社會教訓連通快遞的快遞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結果卻讓人意外,許多粵城地下世界很有名氣的“腕”聽到對象是連通快遞,居然都拒絕了。
“連通快遞?不做不做,我已經退隱江湖很多年了。”
也有人反問道:“你知道連通快遞背後是誰嗎?”
“是誰?”
結果那人又不說,只是一臉神秘的微笑。
不過也有道上的大佬自己不願意做,卻指點迷津:“你去車陂一家飯店去問問,興許他會答應。”
“連通快遞?”
飯店裡,一個臉上有瘤子的中年人聽完來意,臉上有著感慨。
“你知道連通快遞的背後是誰呢?”
怎麽又是這個問題。
“說出來你也不懂,不過我的手下要是真動了連通快遞,他們在粵城是肯定待不下去了。”
“說了半天,你也和之前那麽多人一樣,還是怕了唄。”
“不,我願意做。”耿彪答應下來。
“但是,要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