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是可以聽見信徒的祈禱的,像魔法女神這樣擁有強大神力的神祗在傳聞中更是能聽見每一個提及自己名諱的生物。
所以,如果不想招致女神的厭煩或怒火,常人也就只有祈禱的時候才會提及神名。
艾倫是在詢問了希弗之後才知道那群信徒在做什麽,他覺得有些新奇,但愈發覺得慶典是在借助對女神的祈禱而施展著什麽。
這種想法似乎是在被驗證,他已經看到整個慶典廣場的地下是有一個個的符號逐漸亮起——那是魔法教會的符號。
“咳,希弗,那是什麽啊?”艾倫有點不安的問了一句。
希弗瞧了一眼,不太明白黑發書記員有點大驚小怪的語氣,說道:“那是在迎接女神可能的賜福啊,女神太強大了,祂的榮光是凡人所不能承受的,所以會有這樣的法術陣。”
艾倫眨了眨眼,聽起來這不是今年特殊的安排,那就好吧。
女孩走了幾步,正好走到一個符號剛剛亮起的位置,她彎腰撿起一朵雪白色的花兒,又回身遞給艾倫,笑眯眯的說道:“這是女神賜福過的花呢,你幫我戴上。”
希弗笑起來就是鄰家女孩的模樣,她歪著腦袋拿著花,表情有點嬌憨。
“魔法之花,嗯,送給希弗。”艾倫沒怎麽猶豫,接過來輕輕插在女孩的頭髮上。
希弗兩隻眼睛彎成了月牙,她凝視黑發書記員,剛想說什麽,忽然一聲低語在慶典上所有人的耳邊浮現。
“很久沒有來銀月城,不知道這裡法術發展的怎麽樣了?艾拉斯卓,有興趣啊看看我們的研究麽?”
那個天上的低語,那個人類帝國的教皇,他此刻安穩坐在位置上,含笑看著慶典上的人們。
艾倫心中一凜,這是開始搞事了嗎?這個看起來就很厲害的安德烈是要做什麽?他真的敢在女神慶典上搗亂?
慶典歡鬧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眾人的目光同時看向教皇。
所謂,千人所指,無疾而終。
然而,安德烈卻似乎絲毫不受眾人或質疑或憤怒或迷惑的目光影響,只是笑吟吟的拄著自己權杖,看著北地至高法師艾拉斯卓。
艾拉斯卓看起來是個綽約的容貌,她臉上壓根沒有表情,目光只是悠揚的看著遠方。
坐在她旁邊的萊拉女士依舊如艾倫那日所見的一樣穿著黑袍白冠,她挑了挑眉,接口道:“不知道教皇想怎麽比?”
“雖然理念有些不同,但都信奉女神,值此慶典的時候,那就不要見血好了,只是比一比法術應用的高低。”安德烈和艾倫想象中威嚴的容貌不同,他可以用俊美兩個字來形容,最重要的是,他兩隻毫不掩飾的尖耳朵似乎證明了並非純正人類的血統。
“怎麽個比法?”萊拉淡淡的說道。
安德烈一笑,稍微一舉權杖,低語道:“我有一法,還請選民一賞。”他這次沒有稱呼名字,卻是點明了北地姐妹們的身份,魔法女神的選民。
一道淺淺近乎透明的光芒從權杖上發了出來,它的速度極其緩慢,似乎是教皇在控制著速度,輕輕一閃,由透明轉為湛藍,緊接著化成了一朵藍色的魔法之花往艾拉斯卓身上飄去。
肉眼可見的寒氣從藍色魔法之花往空氣上蔓延,短短一瞬,花朵所過之處便是一條白色寒氣的軌跡,卻是把空氣中的水分都轉為了固態。
艾拉斯卓仍舊不理,目光還在看著遠方。
旁邊的萊拉不敢怠慢,
她右手往自己頭上所戴的黑冠一推,一道紅色光芒堵住了藍色魔法之花前進的方向。 藍色、紅色、白色,混在一起,化為了斑斕的霧氣,往上蒸騰,乍一看,很是美豔。
“請看我……”安德烈剛想說話,忽然感覺到了什麽,面色一變。
艾拉斯卓也跟著回神,她直接是站了起來。
魔法慶典地上的符號恰好是亮滿了一圈,淡淡的淺藍熒光成豎條往上蔓延,很快就越過了人們的頭頂。
天幕之上的月亮不知不覺變成了一輪紅月。
淺紅色的月光很快就和地上淺藍色的熒光勾連在一起。
“神跡,神跡。”
“女神降臨了!”
“吾神!”
艾倫怔怔的看著天空變色,余光瞥見教皇安德烈和萊拉女士的法術都已經在光芒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空中的魔法火焰消散,地上的教會符號變淺,信徒們開始齊誦神名。
密斯特拉。
密斯特拉。
密斯特拉!
艾倫不自覺的都跟著喊了兩聲。
一瞬間,所有的光芒消失不見,但冥冥之中,艾倫卻是感覺到一種莊重嚴肅之感在空中浮現,慶典之上的所有人都往自己身上看來。
艾倫一下子冷汗流下。
怎麽回事?出了什麽差錯?
不,不是在看自己!
是在看希弗!
艾倫的余光發覺不對,希弗越來越高,整個人正在往空中懸浮。
“希弗,希弗,你、你怎麽了?”艾倫仰頭的角度越來越大,右手下意識的要去拽希弗的小腿。
“噓。”萊拉刹那間出現在艾倫旁邊,止住了他的動作。
所有光芒都消失不見。
所有光芒都似乎歸於希弗。
女孩懸浮的高度很快就到了艾倫拽不到的位置,她的眼睛微閉,表情平靜。
“她怎麽了?”艾倫心中不安,扭頭問了萊拉女士。
“神眷。她被女神選中了。”萊拉女士同樣在仰頭目睹著一切的發生。
艾倫愕然,那本書中所說已經有一百多年沒有出現過的神眷神跡出現了?出現在了希弗身上?她、她,她要成為她夢想中的偉大法師了嗎?
艾倫第一時間想到了之前和女孩的閑扯。
空中的希弗緩緩睜開眼,右手從空中輕輕拂過,眨眼間就多了一朵雪白色的魔法之花,正是艾倫之前戴在女孩頭上的。
希弗俯視慶典上的芸芸眾生,她歎了一口氣,用一種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聲音說道:“狗尾巴花,我喜歡這個名字。”
“以後,我名午夜。”
這句話過後,希弗的表情轉為迷茫,整個人也輕輕的飄落下來。
艾倫看著希弗,看著午夜,看著她重新戴在頭髮上雪白的花朵,表情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