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盡露出了標準式的溫和笑容,對著趙文博不急不徐道:“趙兄,這人無貴賤之分,倒是畜生有高低之別,趙兄此番論斷,將人分為上等人和下等人,豈不是人不學,偏要學畜生?話說,人不做,做畜生,趙兄可真有意思!”
林盡這話一出,眾人皆驚,這可不得了,話裡沒有一個髒字,卻罵的比誰都難聽。隨後眾人便是憋住了笑意,這短短一句話而已,便是無形中將趙文博比成了畜生,而且還說的有理有據,挑的還就是趙文博本身話裡面的毛病。
趙文博方才是為了故意激怒林盡,卻沒想到被林盡罵作了畜生,這種鳥氣,趙文博哪裡受過,不禁伸手指著林盡,耳邊黑痣顫抖了幾下,連聲道:“你…你…你,狂妄!”,看樣子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
林盡可沒有給趙文博再開口的機會,而是接著抱了下拳道:“趙兄,想必你也清楚,當朝白大學士也是起於微末,同是以一詩千金而聞名天下,趙兄如此論斷,是不是也有將白大學士的祖祖輩輩都歸入了低賤之列的嫌疑?
而且趙兄這史冊學的可真不怎滴,如果我沒記錯得話,當年認為白大學士一詩值千金的,可恰好就是太祖!趙兄如此論斷,難不成在影射太祖識人不明?皇室有眼無珠?”
林盡這話鋒陡然凌厲,一頂大帽子扣下,趙文博再也沒了之前的坦然,林盡這些話若是傳了出去,不僅他趙文博承受不起,就是整個趙家,那都是要遭大劫!
白大學士是什麽人?不僅是開國功臣,更是大陳為數不多的幾個三朝元老!在當今朝廷,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也不為過。
不管是如今新皇勢弱,還是鎮邊王勢強,日後大陳局勢的動蕩,帝位的變更,幾乎都不會影響到白大學士本身。哪怕現在大陳立馬換個皇帝,估計不出幾月,白大學士不是三公九卿中的一位,那便是板上釘釘的當朝宰相。
畢竟一來當今新皇還得指望白大學士這樣的鎮國重臣輔佐,二來白大學士也有恩於鎮邊王,不管從任何一者的角度來看,白大學生那都是官權穩固。
趙文博自問承擔不起將白大學士祖祖輩輩歸入低賤之列的後果,就算白大學士肚量大不計較,可也有大把的人會替白大學士去計較。
至於太祖和皇室,那更是禁忌中的禁忌,乃朝哪代亂議皇室不都是死罪?何況是當朝太祖,到時候死罪都是輕的,誅滅九族都不是不可能。
此時卿若與美婦看向林盡的眼神發生了改變,果然名不虛傳,盛名之下無虛士。能得一聯千金,自創千古字體之人,果然厲害!
都說文人一張嘴,能把人說活,也能將人說死,聽雨軒中的眾賓客,今日才算是真的見識了。這凌公子一開口,不僅將趙文博的囂張氣焰壓的一乾二淨,而且直接讓趙文博無話可說了。
林盡此時乘著趙文博楞神,忙是抬手拱了拱身邊的許進文,隨後眼神指了指趙文博低聲開口道:“什麽來頭?”
許進文自然是秒懂了林盡的意思,也是低聲回道:“這趙文博,乃是當朝太醫院管事趙正陽的兒子,趙正陽育有一女一子,趙文博乃是趙家的獨苗,所以自小就被趙家上下給寵壞了。
趙文博素來喜歡與人爭風吃醋,整個帝都之中,囂張跋扈也有些名氣!”
林盡聽了這話很是奇怪,貌似在歷朝歷代之中,就沒有聽說過太醫是一個多大得官職,怎麽生個兒子在帝都之中能夠這樣的囂張跋扈?
林盡不由得問道:“太醫院管事,
多大得官?” “正五品!”許進文知道林盡不解之處,便跟著解釋道:“雖說太醫院管事一職,放在帝都之中不是個多大得官。
但是卻是個油水和人脈都不缺的職位。這大內皇宮之中行走,皇子皇孫,皇后太后,乃至是龍椅上的那位,哪能不混個臉熟?
皇室成員秉承龍運而生,但也是人呐!誰能沒個不舒服的時候,所以這不論是皇室子弟,還是皇親國戚,朝廷大臣,那都是樂意賣太醫院管事一個面子的!所以盡哥你自然是知道,為什麽這趙文博可以如此囂張跋扈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堂堂太醫院管事,醫術在整個帝都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偏偏生了個兒子五官倒是端正,卻有一顆難以醫治的耳邊黑痣。 生了個女兒,長得傾國傾城,要身段有身段,要樣貌有樣貌,卻是女相男聲!
這耳邊黑痣,乃是害病早死之相,女相男聲,則是克服防子之相。現如今,堂堂太醫院管事,女兒嫁不出去,兒子無人敢嫁。也是稀奇的很!”
林盡還真是沒有想到還有這些秘辛,放在這迷信無比得年頭,這種情況,恐怕還真是女子嫁不出去,男子無人敢嫁了。
這麽一來,林盡看向趙文博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同情了。果然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啊!
不過這眼神落在趙文博的眼裡,那可就變成了鄙視與嘲笑了。
趙文博不禁哼了一聲開口道:“逞口舌之利算不得本事,有本事咱們手底下見真章!你不是擅長楹聯麽!今日咱們就比楹聯,你若是輸了,便要當眾磕頭認錯,學三聲狗叫!”
林盡聽了這話,頗為無語,敢情你說怎麽樣就得怎麽樣麽?我這並沒有答應,你怎麽就說的像是那麽回事呢?
不過因為頂層並沒有做特別隔音處理,此時這裡發生的事情,整個聽雨軒中自然也是知道的差不多了。不乏有膽大的,正從二樓不遠處向著這兒巴望,林盡自然也是不能當眾拒絕。認慫不林盡的風格!
當然了,林盡也不傻,而是輕笑道:“趙兄,既是要對賭,我輸了要磕頭認錯,學三聲狗叫?不知趙兄輸了又當如何呢?”
趙文博聽了這話,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那意思擺明了是我會輸?不過趙文博還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紅貼子,扔在了林盡面前的桌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