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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長生》第12章 人拉犁勸農桑
平緩小山丘環抱,甲胄鮮明的士兵守衛,在分割成八塊仿佛八卦圖的圓形田畝中央,穿短褐挽褲腳的瘦長漢子挺直了腰身,鷹視狼顧。

  他肩膀上竟然套著一副耕牛用的挽具,身後拖著一架沉重鐵犁。

  一條彪形大漢扶住犁把,一個四五歲男孩吊在一丈外,踮起腳,伸長胳膊,鼓足勇氣用細樹枝挑起泥土中鑽出的蚯蚓,奶聲奶氣嚷“爺爺,爹,好多長蟲子……”

  清脆的童音飄蕩田野。

  八卦田埂上,散布了衣飾華貴的文武官員,按刀肅立的護衛,嬌美的侍女,均誠惶誠恐,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幾個文士神態自若,站立最前面。

  拉犁人是厲國的真正統治者——逍遙侯,到下半年該加冕成為厲王了。扶犁人是大將軍厲烈,未來的厲國之主。

  二月二,龍抬頭,君王下田勸農桑。

  這一天,王庭春祭耕蠶,民間廟會祭祀。

  君王能幹什麽活?往往都是做一個樣子。像厲國,前幾年隻由厲君奇揮了兩鋤頭就草草收場。自從厲烈血洗王宮,逍遙侯乾脆把厲君奇的這點象征權力也取消了。

  他親自下田拉犁,本為天下竊笑,隨後的話語卻令人肅然起敬。

  厲國一日耕牛不足,本侯一日拉犁不止。

  窮苦人家沒有耕牛,春耕時只能向官府或者大戶租借。連借也借不起的,只能用人代替牛,下地拖犁。

  厲侯拉犁可不是做做樣子,要把一畝三分王田深翻個遍。點種插苗,命令大將軍厲烈必須親力親為。當然,平日裡的雜事如澆水除草捉蟲等等,就交付下人了。

  逍遙侯面頰瘦削,顴骨突出,毫無人間最後一尊金剛的威嚴。但周身仿佛有一圈力場扭曲了空間,吞噬天地元氣凝聚成酷烈殺氣,直貫天際。即使混雜於千萬人中,一眼望過去,最終注意的一定是這條平凡漢子。

  他望了望東南方隔了五裡之遙的仙師館,皺眉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繼續拉犁。

  錚亮犁頭如波浪一般翻出肥沃的黑色泥土,散發出一股清新自然氣息。微含腥鹹,充滿勃勃生機。

  來回犁了兩道後,這壟田全部耕完了。

  逍遙侯解下肩頭挽具,走上田埂。

  幾名仆傭趕緊下田抬走犁,遞給大將軍一把鍬。厲烈未被霸道老爹招呼,不敢擅自離開,用鍬一一敲碎土塊,撿拾碎石頭丟向外。

  小孩子最開心,咯咯笑個不停。

  他陸續發現了許多新鮮好玩的東西,一枝花,幾條毛毛蟲,一隊螞蟻……時而全神貫注地觀看,時而大驚小怪地蹦蹦跳跳。

  厲侯走向幾名文士站立的方向,仆傭們連忙抬方桌搬椅子靠近,幾名侍女則端腳盆臉盆捧毛巾,提來清水。

  數十個文武官員隔了一壟田,依舊微曲腰身恭敬地等待,連咳嗽都沒有發出一聲。

  逍遙侯洗乾淨手臉,在椅子上坐下由侍女洗腳,順手端起小方桌上的一杯香茶咕咚灌下,不理摞成半尺高的折子,問道

  “劉先,今天可有什麽異常?”

  為首的中年文士笑呵呵上前幾步,拱手道

  “啟稟侯爺,第一樁事緊急,卻不重要。青雲郡守急函請示,親衛營校尉楊奇殺了大豪馬飛,該如何處置?”

  “哈哈哈,那小子一請假探親,本侯就猜測十有會這麽乾。馬飛當年殺了他師父,不共戴天。本侯不支持,可也不能阻擋。雖然楊奇進步神速,入親衛營半年就連跨兩境抵達銅胎第二重。可馬飛是成名已久的銅胎境第三重,怎麽殺得了?”

  “稟告侯爺,楊奇回鄉之後,馬飛懼怕,央人說和擺酒。酒宴上楊奇突起發難,赤手空拳激鬥數十合斃了對方。他身上似乎藏著隱形法器,才一交手馬飛便雙腕齊斷,如被利刃切割。”

  “法器?暗器還差不多。那小子是個武者,沒半分法力,怎麽催動法器?”

  “這……確實不知。”

  “算了,青雲郡準備怎麽辦?”

  “楊奇殺人後並沒有逃跑,大搖大擺住在家中。馬飛的家人發動親族故友,抬棺材上郡守府擊鼓鳴冤,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因為楊奇是親衛營的校尉,青雲郡不敢捉拿,故只派差役圍住了楊家,三百裡加急請示。”

  “哼,青雲郡守老邁,只知道明哲保身,毫無作為,年底叫他告老辭官。按照律法,殺人抵命。可楊奇與馬飛是公平決鬥,隻應重罰財物,罰他一個傾家蕩產吧,以安慰死者家屬。同時,楊奇斬雲夢統領柳元立下大功,本待今年升將軍的,就此功過相抵,貶去地方駐守。通報全軍,不可學他一般跋扈。”

  “侯爺,處罰是不是重了點?”

  “玉不琢,不成器。通天河畔的尖尖山道路損壞了,讓他去修築好,準備戰船。”

  “是。”

  “雲夢的情況如何?”

  “屬下昨日將所有情報整理了一遍,發現雲夢的舉措很奇怪。他們緊急備戰,從去年秋季起開始儲存糧食,修繕護城法陣,並在王城四角增設了堡樓,清剿雲夢大澤的水盜,開辟島嶼據點。鐵腕赦奴,擴充軍力。尤其邀請大儒韓公講學後,各國士子群情激昂,口誅筆伐我國,有的甚至奔赴雲夢助戰。監國公主柳若菲打出了‘平天下’的旗號,說世界被老邁把持,窒息黑暗……”

  逍遙侯把手掌一豎,閉上了眼睛,劉先趕緊住口。

  侍女為他擦乾淨了腳,套上布襪布鞋,輕手輕腳退下。

  良久,逍遙侯才睜開眼睛,開口道

  “年輕人看這個世界,與中老年人不同。他們看到的是變化、希望,而我們看到的是秩序、凶險。我年輕時也曾與若菲公主一樣,做過不著邊際的夢。經歷了許多後,才發現個人力量是何其渺小。哈哈,願她能夠成功吧……她也許想以‘平天下’之名,把雲夢對厲國之戰轉變成一場年輕人反抗老朽之戰,俗人反抗修士之戰。或者,她是真的那麽想……我也知道,在本國王城、郡城、縣城的酒肆茶館裡,不少讀書人宣講我們出兵不義。先殺掉一批,盡管他們很可愛。”

  “是。”

  “雲夢的舉措,奇怪在何處?”

  “似乎,他們並沒把這場滅國之戰當成一回事。我國出兵的最佳時機,當屬暮春,頭季水稻快成熟了。可一開春,雲夢便積極組織插秧,連跑掉了主人的水田也種上。根本不怕為我們做嫁衣裳,日後充作了軍糧。通天河天塹不重兵防守,反而裁減了金龜渡駐軍。三千精銳遊擊軍是一股難纏力量,去年底還掃蕩了匪患,正月十五剛過就被柳若菲解散了。更怪的是,據昨日諜報,雲夢不惜大耗人力填平王城正面的溝塘,砍伐掉樹木,要造出一片平原。”

  “你以為,柳若菲想幹什麽?”

  “真不知道若菲公主的葫蘆裡賣什麽藥,我會加緊著人探明。但不管怎麽樣,雲夢的地利在於湖泊溝塘縱橫,不利於馬隊馳騁。地弄平整了,有利於我們大軍圍城,發揮野戰優勢。”

  “不,本侯感覺那片平原一定暗藏了殺機,搞不好將成為我軍的墳場。這一點務必查清楚,乃重中之重……柳若菲未監國之前,世人不知其名。從施政後的種種舉措來看,並不畏懼我國強兵。那麽她的手中,一定藏著一張強大底牌。瞧瞧,送給地師的神息在十裡坡被劫,現場不留活口。滯留雲夢城的仙師人間蒸發,悄無聲息。說明至少有一二位強者守護雲夢,你們認為的魏長卿,還不夠資格。”

  “是,屬下再探。”

  “雲溪谷的天屍一案,有眉目了嗎?”

  “綜合種種線索,疑點指向了兩個憑空冒出的人,陽武縣白役楚凡和南海肖堯克。恰巧,楚凡與雲夢還有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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